“肿瘤君赢了,但熊顿没输。”
我看完《滚蛋吧!肿瘤君》之后,在豆瓣上发现这样的一条评论。
稀里哗啦哭了一场,不仅仅是因为电影太过催泪,更重要的是想起了我以前的朋友Z,一个和熊顿如此相似却又如此不同的姑娘。
我们相识在高一的军训,对方是个又开朗又乐观的姑娘,带点儿子男孩子气,爱吐槽,为人爽朗偶尔又有点二,算得上是人见人爱的类型。后来因为不在同一个班,因此没能上升到闺蜜的等级,但始终算得上较好的朋友。高中三年转眼就过,毕业的时候还好好告别了一场,她考上了一个不错的学校,兴高采烈去念书。
那时候微信还不火,QQ用得最多,有一天我看到她在空间里发了一条说说,“你们先去读大学,以后我就做你们的学妹了”,下面配了一张比较欠扁的暴漫图。
我一开始没想太多,以为只是开玩笑罢了。后来却从她同班同学处得知,她检查出来患上了肿瘤,已经办了休学手续。
和熊顿一样,那时我也天真地想,“肿瘤嘛,切掉就行。”于是象征性安慰了她几句,继续过着我新鲜的大学生活。她倒也不像得了不治之症的样子,养了一只狗,养了几只毛茸茸的大蜘蛛,做各种手工,也看球赛,顺带吐槽网络小清新。Z几乎每天在空间里晒照片,活得似乎很滋润。偶尔也推荐我看各种奇奇怪怪的恐怖片,我不敢看,吐槽她品位奇葩,她回一句,“天天住院,毕竟闲得慌嘛”。
再后来我加入了乱七八糟的各种社团,有各种各样的活动,和她的联系变得越来越少,我以为她已经逐渐好转,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究竟是什么时候变得不一样呢?
有一天我看到她发了一条说说,“吃什么好吃的也不能平复我现在想要哭着操翻全世界的心情”,没隔几天又是一条,“睡不着,想把家拆了,想去试试安乐死,想提着刀和这个世界撕逼”。
我意识到她病情的严重性,却不敢去问她本人,害怕自己无意中流露出来的同情情绪伤到她,只能拐着弯去问她最好的几个朋友,得知她的病情似乎更严重,转了院,准备做手术——但她此时竟还坚强得让人难以置信,“手术敢用半麻才是真汉子”。偶尔,也晒晒自己和狗狗的故事,“养一只狗狗最大的好处在于当你遭受病痛的折磨,拖着疲惫的身子和破碎的心回到家,你的小天使就会朝你扑过来,求抱抱,求抚摸”。
电影里熊顿因为放疗开始恶心,消瘦,剃了光头。Z也不例外。有一次她在空间里说“如果半夜不让人吃东西,那冰箱的灯为什么开着。”有人在下面评论说“每天就知道吃吃吃”,她回复,“毕竟我是个87斤的人”——要知道她以前可是一百多斤啊。
Z也被迫剪短了头发,“新发型刚刚剪的时候觉得好酷炫好屌,现在再看已经哭晕在厕所”。至于放疗,她却没说自己的故事,“一天天看着一个特别乐观正常的妹子做了10次放疗之后变成了精神病,一个星期前还和她一起去喝早茶,今天她转去精神科”。
后来她的病情却似乎有了好转,出了院,回了家,我祝她康复,还兴高采烈跟她说等我放了暑假来约一把,她也爽朗答应。可到了暑假,仍没有她的消息,没过多久,却听说她又复发,“所以说最后结果出来之前别瞎嘚瑟,你以为老天能让你消停活两年了,但有时候他就是这么不要脸”。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说让她挺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夏梦问熊顿,“你害不害怕别人的人生刚刚开始,我们的人生就结束了?”熊顿安慰她说,你怕什么,没和死神亲密接触过,还叫什么人生。
Z也在自嘲,“鬼门关走了一遭,抢救室住了一晚,俺不能死坐了一次,全身呼吸机管子插过,人生圆满了。”
这是她发的最后一条说说,十多天后,我听到消息,说她再度病发,抢救无效,已过世了。
我想起来,高一的时候有一次,我跟Z吐槽过早恋,我说“既然毕业的时候肯定会分手,那现在还何苦这样狂一场。”Z白我一眼,“你这理论很荒谬,就像——你注定会死,那现在还何苦活着。”这句话我记到现在。
死亡只是一种结果,怎么活着才最重要。就像熊顿说,“有些事,做了,后悔一阵子,不做,就后悔一辈子。”所以熊顿去看极光,去喀纳斯,去飙车,去爬山。而Z养狗,养蜘蛛,学做菜,看一场一场的球赛——“平常没时间做的事,生了病反而还能做了。焉知非福?”
无论如何,日子总是要过,既然开心也是要过,难过也是要过,那倒不如让自己开心起来。
电影里哭得最惨的地方,一是熊顿剃了光头,睁开眼,却发现所有朋友都成了“卤蛋”;二是熊顿躺在妈妈怀里,问“你知道我银行卡的密码是多少吗?就是你的生日”;三是吴彦祖饰演的梁医生坐在熊顿床前,说,你不是我,怎么知道你对于我的意义。
友情啊,亲情啊,爱情啊,都还在。故而即使命运残忍待你,你也可以一样仰着脸微笑。
肿瘤君赢了,但你也没有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