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现在住的地方,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做“二”矿。这是一个因煤矿而兴起来的城镇。我记得在我6岁这年,从家乡那个小村庄搬出来读书。我早已记不起那时候这里有多繁荣。这里不仅有密集的人口,丰富的煤矿,更有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等学校。我们家的院子里还住着一户邻居,他们家是卖猪肉的,总是送一些最新鲜的猪肉猪血给我们家。最令我难忘的是邻家大姐姐,平时她跟我们一起玩,教我们串珠子,晚上呢,她就要上夜校。不记得什么时候,他们搬走了。这个姐姐,考上了广州大学,听我妈说她去年回来了,我不在家,现在的她应该已为人母。
应该是从五年级起,矿里的人就骤减了,从我学前班起,每个年级都是有两个班的。到了五年级至六年级,就只有一个班了。身边的人,玩了很多年的同伴,渐渐的都不见了。这里初中高中都没了,只有小学和幼儿园在勉强维持。我知道的,大人和小孩都走了,这里已经没有煤了,他们到其他城市去谋求财富了。
到了初中,人们在寻求其他致富方法,那时掀起了一股“ 植树热”,就是去承包那些山林,然后种松树或者桉树之类可换成经济效益的树种,我家也不例外。爸爸承包了一片山林,约三百亩,种了松树和桉树。我记得我那时还很幼稚地问他:“ 爸爸,你以后会把树砍了吗?”确实是挺搞笑的,因为我家的山被烧过1次还是2次,我爸都坚决地把树种补上了。
有一次,周末回家,爸爸来接我,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并且意识到路边的山都秃了,我知道他们是要开始种树了。现在,经过马路,山上的树,几乎都是整齐划一的,仿佛就是一排排的人民币。种了树,他们才开始保护这种代号为人民币的树。你不敢不保护它,因为你种一批树十年之后你的收成是100多万。所以种的都不是树,是白花花的银子,是你不愁吃穿的后半辈子。
小的时候,最开心的事莫过于去姨妈家了。因为去姨妈家,她会带我们去逛街,买衣服。可是小时候,很不争气,坐车会晕车。每次妈妈牵着妹妹在前面走,我就在后面吐。后来我妈带我出门时,都是让我坐车头,她说看前面,打开窗户吹风就不会晕车了。我也忘了从什么时候起,公交车上的窗户就几乎打不开了,只有最后一排的窗户是可以打开的。我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争着坐车头,而是争着坐车尾了。车尾可以打开窗户,感受到自然风。记得有一次,应该是高一,我坐在最后一排,打开窗户吹风,司机走过来似骂非骂地对我吼:“ 都有空调还不快把窗户关了!”车上很多人,我很尴尬。现在,几乎所有的窗户都被封住了,你所能做的,只是看窗外的枝摇叶动而已。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明明开窗户的风就很大,为什么还要有空调?
高中,我的学校,二中,有一栋综合楼墙上贴着3年未换的镶起来的大海报,里面只有一句话:“为子孙后代留下一片蓝天净土”,背景是蓝天白云和碧绿的湖水。3年的路过,几千次的回眸。 只不过经历风吹雨打,蓝天不再蓝,白云不再白。
我们宁愿选择在宿舍叹空调,却再也不会选择到大树下乘凉。宁愿选择双眼紧盯电脑,也不愿到操场数星星。我们在做着活在这个年代该做的事情,没有考虑我们的后代。人类的欲望,就像是恐龙的胃。胃口越大,渴望的越多,灭亡的也就越快。
生活在这么物质充足的时代,我们貌似过得很幸福开心,活在当下,谁有生命去考虑什么“百年大计”?无论是冰川融化,还是海平面上升,都是改变的人儿先受伤。我们这些不临海的平民担心什么?但是平民就是平民,我们不是科学家,我们永远也不会成为科学家。
我的脑海里一直在想着地球有一个大窟窿那天,哀鸿遍野…再也没有人类记得,曾经有一个星球,叫做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