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额诶,额诶……”
还未起床就听到几声洪亮的叫唤声,起初没听出来是什么,再听感觉不对,分明是某种动物的叫声,是什么?“额诶~额诶~”是鹅啊!我爬起来披着棉衣从窗户口寻去,楼下围墙外边建筑工地上工棚外的空地上,一鹅一鸭正在踱步!
走在前头的鹅灰灰的,已经看不出白色,不知道是不是被灰尘染的,但头上那抹红还是很打眼。它昂首挺胸,悠闲从容地大阔步,好像那是它的地盘,一副很自信的样子。而后面的笨黑鸭子丧着头,摇摇晃晃,就是个不称职的小跟班,走了几步就被远远甩在了后面,这情景看得我直乐。以前也见过那工棚里的人养的鸡呀,狗的,没想到又养起鸭和鹅了,围墙边地里也被他们种上了许多的菜,长成一片让人眼馋的绿色。这一派夹杂在高楼里的田园风味要是被那离家远而又乡愁浓的人看到,只怕也能解一解乡愁呢。
以前二姨家也养了鹅,不记得是前年还是大前年,她还送过几十个大大的鹅蛋给我们吃。我拿它们煎了好多次香椿鹅蛋,一个蛋加一小把香椿,就是满满一盘香香的营养美味。
好久没去过二姨家,大姨三姨家也没去过了。不止大姨二姨三姨,大舅二舅大姑小叔家也很久没去过了,数数亲戚还真多呀,可能因为太多走不过来索性都不去了?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越长大越不喜欢做了,一想到要走亲戚就头痛,啊,累!
但是还记得小时候多喜欢走亲戚啊!如果父母带着哪个孩子去亲戚家玩,那一定是偏心那个孩子。其他没被带去的,一定会哭倒在地上耍赖不起来。真的,我就是这样的。那时候姑姑结婚,我才六七岁,大人只带小的去送亲,我也想去,多好的事啊,又热闹又好玩,还有那么多好吃的,谁不想去!可他们不带我,我就在地上赖着哭,大哭,哭得昏天暗地,不带我去不罢休。结果,后来,不但没去成,白哭了一场,还被揍了一顿。
平日里也是一有机会就争着去走亲戚,好像就是不愿意在自家呆着,去谁家都好玩,父母在外地工作的那几年,我和妹妹一放学就往大姨家跑,翻表姐的宝贝玩,表姐一见我们来就如临大敌,把她做的洋娃娃,彩带什么的统统藏起来,藏起来我们就捣鼓别的玩。玩到天黑,奶奶手里扬着在路边折的树枝气呼呼找过来我们也不想不走。
好像那是属于小孩子的专利,只有小孩子才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对做一切事都乐此不疲,对一切沾亲带故的人都充满感情,发自天性。而这天性在成长的漫长岁月中,被海浪淘洗,一点点磨平热情,沉淀感情,变得淡漠内敛。
成长,有时候是伴随着失去。
2.
这是2018年的第一天,阳光明媚,如我的心情。上午做了份简单的午饭,送到先生工作室来一起吃,这好像是几年里的第一次。午后想去公园晒太阳,找不到伴。想要做点什么,约会,看电影,出去逛逛,随便什么都好,生活总是需要点仪式感。可是这念头一起,做什么都是刻意的了。于是,索性保持自己最自在的状态,一个人坐着翻书,发呆。
我一直不善于与人交往,在人群中会很很局促,不知道怎么放开自己,不知道如何取悦于人。说的最多的话是自说自话。不喜欢人多的场合,有种透不过气来的压抑,有时候面对一屋子热热闹闹的亲人,都有种置身事外的过客的恍惚,总也融不到人群的热闹里去。
我爱身边的亲人,爱我的朋友,也爱可爱的陌生人,可是,却更想要一个人的时光,或者两个人。想要呼吸顺畅自在的空间,没有叨扰,安静地做我想做的事。
妈妈说,这是孤老性格。
嗯,没有孩子的我,老了会被别人叫做孤老。但我想我应该不会孤独,因为我会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如果腿脚方便,就满世界旅游,吃遍美食,腿脚不利索就读书,画画,写字。
昨天看到汪曾祺先生一段话,甚好,抄录了下来:
写字作画,首先得有激情。要有情绪,为一人、一事、一朵花、一片色彩感动。有一种意向、一团兴致,勃勃然郁积于胸,势欲喷吐而出。
爱,是一件非专业的事情,不是本事,不是能力,是花木那样的生长,有一份对光阴和季节的钟情和执着。一定要,爱着点什么,它让我们变得坚韧,宽容,充盈。业余的,爱着。
我爱画画,爱读读书,这些业余的爱让我变得充实,自信,也让我变得坚韧,天天在外面跑来跑去,身子板都跑结实了。
不善于扎堆于人群也不喜欢沉溺于热闹也许才是我静得下来画画的原因,我耿耿于怀的孤僻性情倒帮了我的忙。
失去,有时候也是收获。
2017年画了一些画,有些卖掉了,有些送人了,画的东西有人喜欢便是一个画者最开心的事。有了认同感,仪式感便不那么重要了。
但还是有点小期待,有种幼稚园的大班生期待正式入学的心情,充满激情,想要小心呵护我手心里的花木,想看看它会在我手里长成个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