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同人/蔺苏】梦横塘
作者:凝琰
凝琰,【猫鼠工作室】常驻写手,一名爬墙却又长情的作者。【梦横塘】系她在琅琊榜的第一部作品,现已在lof,晋江,微博等多地连载,欢迎同好关注。
第二十八章、怀旧空吟闻笛赋
“那个人,有两个眼睛。”
孙迪家住在城北,那片地方本是大户人家的院落,而孙迪家虽是富商,并不算是官宦人家。梅长苏和蔺晨见到他,很是花费了一番功夫,却得到了这样一句话。
孙迪的腿并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伤到了肌理。也许正是这个原因,让他依然好好地待在家里。
“两个眼睛?”蔺晨觉得好笑。“他只有七岁,有些话还是不要太当真。长苏,你见过一只眼睛或三只眼睛的人?”
“独眼龙当然见过。”就是想事儿也没忘了呛他一句,“蔺晨,你不觉得奇怪么?他已经七岁了,怎么会不知道是人都有两只眼睛,真要问那人什么特点,就是说这人两个鼻子也不该说有两个眼睛。这就好比说三条腿的蛤蟆和两条腿的人,哪个更容易看出问题?”
蔺晨停下脚步,“莫非…他是那个意思?一只眼睛里有两个眼睛?”
梅长苏一愣,“开什么玩笑,你当那是怪兽么?一只眼睛怎么长两个……”他说的快,脑子却没慢。两人在桂花树下对视良久,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双目重瞳?”梅长苏有些不敢置信。
蔺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也许是唯一的解释了。否则要真是四只眼睛,那徐州城早就大乱了。”
“南唐后主,大才子李煜,就是一目重瞳。这人居然双目重瞳……”梅长苏有些无法想象,无意识地按着胸口,“不会把人吓死么?”
“我想,我们能找到人。”蔺晨阴郁着脸,“鬼楼里死的人,也许跟他就有关系。”
两人回来的时候已然夕阳西下,暮色开始四合,秋季特有的黄昏在逐渐安静下来的徐州城中笼上一层薄雾。田野里堆放着大片待收的玉米,不远处还有燃烧的火堆,空气里带着一丝烧焦的特殊香味。
云龙湖边的溪流上有座石拱桥,走过这桥便可以穿过林间小路从郊外直接通过夜市进城。落叶已经满地,偶尔还听得到沙沙声,秋风梳理着梢头的黄叶,然后掉落到脚下,踩上去咯吱作响。
树林深处有几块青石板,蔺晨扶着他坐下,这才看着四周,“这地方…我有五年没来了。”
梅长苏抬起头,静静地听着。
蔺晨指了指那几块大青石,梅长苏这才发现旁边竟然有个泉眼,被挖出一个漏斗的形状,清澈的泉水从泉眼里冒出来,水面不断涌出泡泡。而泉眼四周则是一些长条的石头,围着泉眼插了一圈,留了一个出口,上面盖了一块半透明的石板。
“这条小溪,是我跟未名,还有我师弟——家师的长子一块儿挖的,当时是个老泉眼,已经不喷水了,枯枝落叶非常多,后来我师弟那天带妹妹来,说这湿漉漉的肯定还有水,我们仨就挖开了。”说着,指了指泉眼周围。
“你们三个男子汉,想来没这么细心。”梅长苏浅浅一笑,“应该是你那相宜师妹弄得?”
蔺晨点点头,有些伤感。“可惜了,我师弟……早就不在人世了。”
两人沉默许久,梅长苏拉住他的手,认真看着他,“阿晨。”
蔺晨拍拍他的手,却不防被他抱住了,梅长苏抱着他,“阿晨,人都是要死的,但是真的死去,了无痕迹,是因为遗忘。”
蔺晨搂住他,一口气堵在心里,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梅长苏拍拍他的背,“阿晨,你还记得么?琅琊山上,我醒过来那天你跟我说,人生在世,不过浮萍柳絮。纵观人生百态,不过是梅雨时节的一川烟草,满城风絮而已。”
蔺晨点点头,用力抱紧他,缓声吟道,“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泉水依旧汩汩地冒着,溪流浅浅地打出几个雪白的水花,夕阳像是素绢上滴落的血珠,逐渐陈旧了,褪色了。
“阿晨,这事儿完了以后……我们回琅琊山吧。”梅长苏靠在他怀里低声道,蔺晨抱着他靠在自己胸前,“玩累了么?”
“嗯…”梅长苏似乎是累了,并不想多说话,“我总觉得……应该回一趟琅琊山了。”
义庄。
梅长苏发誓这真是他第一次踏进义庄的门,荒草遍地,枯木横生,甚至墙根下面还有滑腻的青苔,几朵不知名的野花和阴暗角落的蘑菇生长在一起,透出一丝丝阴冷的意味。
空气里有一丝丝腐烂的甜味,却莫名地让人觉得恶心。梅长苏抬起袖子掩住鼻子,这种味道他很熟悉——是尸体逐渐腐烂的味道。
“这就是前几天死在鬼楼里的那个人,”守门人躲得挺远,“仵作都不敢验尸了,郡守老爷还没忙这事儿呢。”
“有苦主么?”梅长苏问到,忍不住干呕一下,被捂在袖子里没发出声音。
守门人连连摇头,“都这样了谁知道这人怎么死的?怎么……您也是仵作?”
“他是大夫,应该……也会验尸。”梅长苏见他已经吓得不敢进门,只得挥挥手,“麻烦给我们送壶热茶,我们自己去就好。”
守门人就等他这句话,立刻应了一声,很快将茶水送到外间,便忙不迭地躲了出去。
“熊样儿!”蔺晨瞥了他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梅长苏方才喝了一口热茶,将胃里恶心的感觉压了下去。
这是一具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额头有些白骨化了,眼皮腐烂得生出一层绿色。蔺晨皱了皱眉头,抽出一把极薄的匕首来,向后唤道,“长苏,给我弄盆热水来。”
梅长苏觉得自己有些后悔进来了,可见蔺晨一脸认真的样子也只得强忍着。热水放在尸体旁边的台子上,蔺晨烫了下匕首,先横着在尸体颈部和胯部划了一道,紧接着当胸一竖,划了个工字。
绿色的汁液流了出来,梅长苏看得越发难受,蔺晨却依旧肃然,“长苏,我现在腾不出手,你去外间给我记录一下。”
外间空气流通,自然比里面强得多,梅长苏闷闷地应了一声,便几乎是扶着墙挪到了外间。
“死者无外伤,尸斑深色。无致命内伤,无器官病变,死于疾病。”
“常术内开可见,死者为男子,年龄32岁左右,依照腐烂程度,死亡时间超过四十八个时辰,开颅可见……长苏!先别写!”
屋里铜盆咣当一声重响,梅长苏一惊,一声“蔺晨”脱口而出,险些打翻了砚台。一把推开了里间的门。
蔺晨呆呆地站在面前,尸体已经被打开了头颅,被挑起的眼皮下面是一双重瞳的眼球,而颅内是被滚烫热水烫死的一片蛆虫,脑子里还不断地爬出活的蛆来。
梅长苏只觉得眼前一阵昏沉,五彩的室内斑斓地旋转起来,身子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身后一暖倒在蔺晨怀里。
“长苏!”蔺晨大声唤道,梅长苏用力握紧他的手,“蔺晨…先出去……”
一回到客栈,蔺晨就给自己和梅长苏狠狠地洗了个澡,用药草除去了身上沾染的尸体味道。梅长苏一出门就吐得天昏地暗,被蔺晨抱了回去,这会儿早恹恹地躺了一下午,一丝力气都没有。
“喝点水么?”蔺晨坐在床边,替他拭去额头上的虚汗,梅长苏摇摇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满是草药的香味,有部分就是梅长苏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蔺晨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难受就睡一会儿吧,饿了叫我。”
“蔺晨……”梅长苏喘了几口气,终于抬起手指,勾住了他的手,“那是…那是什么东西?”
蔺晨沉默了一会儿,“蛆。寄生蛆,所以那个人是腐烂死的,他整个脑子都腐烂了。”
梅长苏脸色更白了,不多时额头上又渗出一层虚汗来,嘴唇毫无血色,却干涩得说不出话来。
蔺晨抓紧他的手,“可以肯定,这人就是孙迪见过的那个人,但是这人死在鬼楼……他手里有一块白骨,卷宗说,是在他怀里的,跟一支笛子在一块儿。”
梅长苏挣扎着坐起来,喘着气道,“蔺晨……马上…马上挖开鬼楼的院子,尤其是这人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