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轻轻地折下花丛中最绚目的那朵迎春花,搁在案头。静静地泡出有恬淡安然味道的清茶,置于书畔。然后叩开历史的门扉,看一幕幕的爱,才下眉头,又上心头—在那最美的宋词里,有着最摇曳多姿的笔调,一语写尽低眉回眸间的风情万种无数。是谁人吟出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尾生之约?那幸福的期待又搅扰了谁人心底那湖面的微波细浪;是谁人咏出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的淡淡寡欢?那日日思君君不至的秦楼思妇又该是怎样得衣带渐宽;是谁人诵出那堪片片飞花弄晚,蒙蒙残雨笼晴的送别之景?当离愁别绪生生化为热泪,无端天与娉婷的箜篌女又该怎样道着与君长绝。渐渐地走近,往事渐渐地清晰,我渐渐地看到了张先的天不老,情难绝,柳永的杨柳岸、晓风残月,晏几道的几回魂梦与君同,易安的凤凰台上忆吹箫……是啊,人生自是有情痴!在宋朝某一黄昏的窗纸中,有一抹孤独的剪影。这抹剪影的主人就是词人张先笔下“无物似情浓”的爱恋对象,那时深情款款,诉说着地老天荒不变的誓言,可曾几何时,这位青灯古佛中的小尼姑却沉恨细思,道了一句:不如桃杏,犹解嫁东风。所以渐渐的,这位素衣小尼淡去了人们的视线,而张先却依旧吟着“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直至八十岁高龄成为“一树梨花压海棠”的主人公。我知道,当时的情谊无半分虚假,可终究风流倜傥真才子,他们笔下生花,言下有意,却是不能终生所约,永结为好,与子携手,步步终老。何其相似,柳三变自负才情,不屑白衣卿相,且入住“小曲深坊”,与乐工歌女整日里填词做赋,直至群妓合金葬之,一死方休。他陪伴了开封城里的风尘女子一生,却并非逢场作戏。那是真心之交,倾心相待的情谊,所以才会有“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的真情流露,才会有“误几回、天际识归舟”的佳人,翘首期待,盼他归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我想柳永勾勒的,是爱人的形象,表达的,却是自己的真情。因为爱过,所以明白,所以懂得—那种真情实意的等待与守候。一改多情才子的始乱终弃,书册里看到的晏几道虽多情却也是深情。多情到他可以为“泪粉偷均”的无名歌女久久内疚,深情到离开歌女小蘋后几回魂梦与卿同。真正的晏小七,是一个哪怕只有一次擦肩的回眸,短暂的邂逅,他也会、也愿,为这些女子留下深情的笔墨的人,所以他有“长到月明时,不眠犹待伊”的深情,亦是有谈笑风生于众歌妓里的柔情。当时对着两重心字香衣,他说:生命中与你携手同行,无憾。小蘋扬起嘴角,轻轻的道一句丝柔无断绝。那时执手相看,笑亦无言。亦除去巫山非云也,我想喜欢过了,便是一种永恒。不知道小七会不会感谢小蘋,那般柔情的惊艳了他的时光。那一年,他想着李家有女初长成,她的才华横溢;他想着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他为才子词人。当初眉眼带笑,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初见总是那般的美好,那年那月的明诚不经意间闯进了她的世界,自此纠缠一生,融入生命。热恋总是那般的甜蜜,似锦水之鸳,汉宫之木,可再多的宠爱也终究不敌时日的沉寂。 渐渐的,剪不断、理还乱的相思闲愁已堆积的无可回避,直至武陵人远,烟锁重楼,只留她一个人伤春悲秋,望天怜叹。那时的易安是不是也想着吟诵句:唯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呢?尽管不久后破镜得以重圆,可最后也只是为了已然逝去之人憔悴损芳姿,剩下半生流离。这些泛黄书页中的陈年旧事呵,踏过时间的尘封,缠绵悱恻的叫历史定格。每次走进这些令人陶醉的宋词,就会想到江南小巷中的风铃,把优美浪漫的声音送给相恋的风与风,那样的清脆、悦耳,那样似爱情本身般的,拨动心弦。就这样以繁星代笔,皓月为笺,在墨洗的夜空中,点点书写那些百转千回的动人篇章吧。情话有主,宋词为辅,惟愿人长久,情依旧,岁月不伤,你我无恙。
宋时皓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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