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永远都是帝国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几乎每一条街道上都是鳞次栉比的商铺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这座城市里,贵族、官员、商贾、文人、贩夫、走卒,各色人等汇聚于此,让整座京城的喧嚣传到了国家的各个角落。但是,在这个城市里,有一个地方永远是那么寂静,与整座城市格格不入,那就是皇宫。这里的主人掌握着国家最高权力,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整个帝国的神经。在皇宫里的人都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感觉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在皇宫里的每个人都学会了隐藏自己,说话从来不说实话,做事从来不会真做,生怕让别人抓住了把柄,将自己陷入死地。虽然皇宫里如此死寂,但朝廷永远不会变成一潭死水,因为权力永远在搅动着整个王朝。
每天早晨天还没亮的时候,朝臣们就好穿好官服、戴好官帽,坐着轿子赶到午门,准备上朝。到了寅时,皇帝驾临,皇帝坐在金銮殿上俯视着满朝文武,掌控着江山社稷。临到午时,皇帝宣布退朝。百官离去,皇帝也回到寝宫内批阅送来的奏折。忙完了一天工作,皇帝便安歇了。但是,皇帝往往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皇帝迟迟没有立储,大臣们各个心怀鬼胎,朝堂上的党派纷争一直困扰着这个王朝。
三十年前,皇帝已经立了太子。可是,皇帝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始终是那么微妙。一方面,皇帝总是对太子寄予厚望,希望太子将来能够做个贤明君王。要是太子不中用,皇帝怎么可能放心把江山交给他。可另一方面,太子要是太能干、威望太高,那就会架空皇帝,甚至会等不到皇帝驾崩就会谋朝篡位。当今太子已经做了三十年了,虽仅仅介于两者之间,但仍少不了皇帝的猜忌。秦王是皇帝的庶长子,为皇贵妃所生,长太子一岁。在成年后,秦王和太子都开始参与了国事。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太子与秦王都有了各自的势力。其他皇子和大臣们分列于两个阵营中,嫡长子和庶长子的斗争是不可避免了,二者的平衡随时都有可能打破。
天慢慢地亮了,皇帝乘坐着銮舆缓缓从寝宫出来,每过一道门便放一声炮。炮声越来越近,大臣们的倦意一点一点地消散,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接驾。皇帝在龙椅上落座后,满朝文武山呼万岁,在一声“平身”后恭敬地站在丹陛之下。
近期,全国多地旱灾,水利工程就成为了重中之重。昨日,户部和工部已商定了抗旱方略。户部尚书娄旭上奏:“陛下,近期关陇之地旱情甚重,千里之地颗粒无收,朝廷应立即调拨河东钱粮救灾”。工部尚书赵之奇上奏:“陛下,钦天监算出约有一百五十天的大旱,除调拨钱粮外,还应打井抗旱,以解无水之困”。说完,便呈上了打井抗旱的方略。老皇帝听完之后,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户部和工部的法子甚好,只是河东钱粮调拨和凿井抗旱需要大量民夫,该如何征调?”担任中丞相的秦王奏道:“父皇,可以工代赈,征集关陇灾民打井抗旱。”此时,朝廷算是议定了抗灾方案。但是,赈灾的人选却让皇帝犯了难。
关陇之地的军政长官和工部尚书均是太子党人,而河东之地的官员与户部尚书却是秦王党人。此次赈灾,需要户部、工部、关陇、河东四个衙门通力合作,而朝廷的派系斗争却很难让他们团结起来。赈灾的钦差大臣需是一个无党无派,却又有能力协调各方的官员。老皇帝环顾朝堂,儿子和大臣们分列于两大阵营中,高级官员有派系,低级官员无权力,真不知该选谁才是。这时,他将目光放到了担任宗正卿的琅琊郡王身上。
琅琊郡王的曾祖父是皇帝曾祖父的弟弟,应为当年夺嫡失败而被幽禁。后来虽被放出,但这一支却走向了没落。直到琅琊郡王的父亲这一代,才开始获得了官位。琅琊郡王年轻时是入值宫禁,后被皇帝赏识,做到了羽林卫中郎将。后北方边境战事频发,禁军将领被派往边境作战。战争结束后,他曾主持了北方长城的修建和军队的屯田。年老以后,皇帝将其调回中央,让其担任管理皇族事务的宗正卿。由于其长期在边地,与朝廷各派关系较浅,所以皇帝决定派他前往赈灾。
皇帝宣布任命,封宗正卿、琅琊郡王李源为西北总督,节制河东、关中、陇右三地,全权处理关陇赈灾事宜。在任命结束后,李总督从户部和工部抽调了部分官员作为自己的属员,前往西北上任。临行之时,皇帝亲自为其送行,谁也不知道李源能不能办好这件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