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老了

  在母亲的年代里,因为生于农村,每天下午放学回家就要做农活。母亲的一双手上全是老茧,粗糙无比,关节处的皱纹好似也比常人要深得多。小时候,我拿着母亲的手玩时,总会被她手上那一道道伤疤、厚厚的老茧吓到。我抓着她的手指,仰着头,小心翼翼地问:“妈妈,疼不疼?”母亲总是温柔宠溺地摸摸我的头,又或是抱起我、蹭蹭我的脸。笑着答道:“以前伤到的,现在当然不疼啦。再说了,我现在有这么可爱的小宝贝呀,我哪能疼呢?”当时的我,总是会被母亲说的话逗得咯咯直笑,现在想起,我竟不知母亲轻描淡写略过了的、我不知道的母亲的伤痕,究竟有多让人心疼、做过多少劳累的农活。

不经意间,我随手翻开了一本封面老旧的相册——母亲过去的照片!

  我如获至宝地、小心地一页页翻着。里面有母亲上学时的照片,出游时大笑的照片,站在美丽风景边的照片,还有母亲的婚纱照!我仔仔细细地看着——身着中式婚服的母亲,黑发如瀑,眉目如画,优雅高贵,眼尾勾起一丝桃红,唇红齿白,婀娜的身躯被裹在细致地绣着繁复的花纹的大红礼服上,走动时,衣服会泛开层层涟漪,步步生莲,那般美丽,令人心醉。

  忽然又想起母亲那粗糙的手,脸上的一条条皱纹,发根已然变白的长发;又想起母亲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唇角微翘,带着苹果肌也鼓起一个圆润的弧度;又想起母亲的眼睛,里面闪动着无比执着与灼热的光辉,坚定得仿佛能击碎巨石,没有能容下广袤无垠的宇宙的魔力,有的只是能让人为之深深动容的固执,与身为人母所具有的坚强的、柔情的、伟大的光辉。

母亲已经年过半百了,我明显能感受到她变得迟钝了...她时常记不起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哪怕是有时的一句叮嘱也会忘记。很多事情我找她倾述,可总是发现她并不理解,只是用最简单的词语安慰我,当时会很着急很难过妈妈不明白。可是过后却觉得阵阵的心痛、和对时间的无奈。也许,她真的老了。

有一次,我很伤心对爸爸说妈妈她似乎老了,不懂我了。爸爸摸摸我的头,是啊,她老了,变笨了,但她还爱你,为了你变得坚强,你应该原谅她的。我低着头,想着,未来,我也会照顾妈妈,我害怕我会像一些视频里演的那样嫌弃妈妈,可是那是我的妈妈,不是别人的,我就又释怀了。因为,我会一直爱着母亲的。

  她的皱纹日渐深邃,怀抱却依然温暖如初。母亲啊,我该如何留住那飞奔着的时间,让您不要那么快地离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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