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着兽皮的王座上,妖王执画一只手撑在扶手上身体几乎是完全瘫在上面了的,他稍微泛着棕色的瞳孔里尽是慵懒,眼睑微微抬起来看着大殿下那个手执折扇,身着白衣的男子。
“你?计划可还顺利?”
男子笑了一声答道“你不放心?”
“倒也不是,本王就是觉得你若是想要冥王那小丫头的命直接杀了便是,何必如此煞费苦心策划这么一出大戏。”
执画并未看着那人,只是玩弄着手中新得来的琉璃盏。
“你不懂这些。”
那人说这话时眼睛里的血丝一点点的充斥开来,手中紧紧的攥着玉执的骨扇,青筋暴起。
“本王也不是很想懂,只是倒时本王帮了你却没有得到本王想要的物件儿,你可是知道后果的。”
执画将手中剔透的琉璃盏放在一旁,修长的身子一步一顿的走下了台阶,站在那人身边抬了抬他的下巴,那人把他的手挪开,后退了几步,眼睛里满是嫌恶。
执画冷笑了一声,便拂袖而去。
都说妖王执画数万年不曾立过妖后,是因为其贪爱男色,如今一看,果真是所言非虚。
男子随后将玉扇抛向空中,玉扇慢慢旋转之间慢慢变大,他翻身上去,朝着昆仑山上飞去。
凡间有传闻,听说昆仑山脚上的那一簇簇不知名的花,之所以能一年四季昼夜不息的绽放着,是因为它们皆是由天界的仙人们身故之后不愿投胎转世,于是便让自己的七经八脉连同仙骨一起撒在地上,以另一种方式守护着他们的土地。
洁白无瑕的玉扇渐渐收回成原有的样子,男子施法打上面缓缓落在那片幽蓝的花丛之间。
他俯身小心翼翼的触摸着每一处花瓣,良久之后,他似乎有些疲惫了,便索性躺在其中,贪婪的吮吸着淡淡的花香。
自打他儿子从六百多年前那场战役中身亡以来,他几乎是日日到此处消耗时日,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感觉到自己仍旧存活的意义。
他要那人死,断不是让她就那么轻而易举的结束就算了,她也必须体会自己此刻正在经历的彻骨的悔悟和憎恨。
璃信才发现自己有些日子没回过冥界了,都说天上一日地上三月,但她没曾想日子竟真会这般行如流水。
冥界的一切皆是按部就班有条不紊,虽说自己平日里都是带着面具游走,但身上的通行牌还是让她在任何人都不识得的情况下这里畅行无阻。
这种极阴的气息也是许久没能感受到了,她感觉自己在天界那样的地方呆的都快成废人了。
陆判见她进了判官府,急急忙忙的搁下手里的书卷迎出来。
“见过大人。”
“免礼免礼,快同我说说冥王在天界过的如何?苏彧对她可还好?天界可有人与她为难了......”
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陆判官此时倒像个怕自己女儿受了欺负的守旧父亲,可爱的很,也难缠的很。
“大人且放心,苏彧仙君待冥王极好,天界也碍于他的身份暂且无人敢前来说三道四,只是.......”璃信依着他的话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她们在天界的事情。
一听说木癸身体病恙,陆判不干了
“冥王在我冥界数万年,还从不曾染过什么病,如今这才去了天界几日就生病了!定是他天界搞得鬼!我冥界怎能让冥王大人受如此窝囊气!”
说着说着就要去天界寻人理论,璃信好不容易才同他解释明白,说木癸只是不适天界水土,司酒仙君已经在帮她医治,并无大碍。
陆判虽是表面上马马虎虎的信了她这番说法,但心里一定是不情不愿的,不止是他,恐怕冥界的老老少少都是这般反应。
自家的主子去了别人的地盘,自然是不情愿的,肯定稍有什么蛛丝马迹便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其放大,然后将木癸唤回来冥界才好。
但既然去了,哪儿有这么容易回来。
木癸怕就是知道这些才不让她将自己身体抱恙之事说出来,不过璃信是杀手出身,一贯喜欢遵照自己的意念行事。
璃信垂下眼睑,不作声色的轻叹了一声,在手中幻出一张字条递给陆判。
“陆判官,这是阎王大人让我转交的。”
陆判打开字条,只见上年娟秀的字迹写着四个字“安好,勿念。”
陆判眉头又皱紧了一些,若她再这么逞强下去,就更不敢让她在天界多呆了。
“冥王大人还让我转述一句,冥界千万不得过分叨扰魔君。”
她这是不想再让魔君有什么挂念了吧,。不管对方是何人,毕竟她也是为人妻了。
“好,我知道了。”陆判起身从身后的柜子中取出一个包裹放在桌上“这是你要的东西,一定要好好护着冥王,若是冥王出了什么岔子,你就提着脑袋将自己葬在天界罢。”
陆判的语气冰冷的没有一点血气,他是在警告璃信,也是在警告自己。
木癸,若是出了什么事,到时他定会让整个天界为她陪葬。
“我明白。”
璃信拎着那个沉沉的包裹,里面是一些常用的药材和木癸当时走的时候没带走的一些衣物,虽说天界也不缺这些物什,但陆判坚持要她带过去,说能少用天界的东西便少用一些,那是我们的王。
是的,那是我们的王,是冥界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