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献给我的父亲母亲
母亲20岁的时候经人介绍嫁给了父亲,记得母亲年轻时总说自己受一场运动的影响,这么聪明的脑子,没能上得了大学,白白便宜了父亲,说那个年代的人都是傻乎乎的,她只跟父亲见了一面,都没敢拿正眼瞧上一瞧,结婚后才发现原来父亲长得这般难看,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母亲还清楚的记得父亲第一次登门的情景,自己坐在自家院里的老井旁,穿着红色衣裳,低着头瞥见父亲手中提的一袋糖晃来晃去,慢慢的从自己身边走过,母亲她没有勇气抬起头,父亲就默默地走进屋里,母亲却一直坐在井边。母亲还记得父亲走后姥姥把糖分给弟妹们吃的场景,弟妹们从没吃过这般好吃的糖果,都喜欢上了这个给他们带来糖果的男人,母亲看着自己手中的糖,告诉自己的母亲留给弟妹吃吧,自己已经长大了,其实她哪里吃的下,她知道不久自己便会离开这个家。
他们结婚之后有了我,可能是老一辈的思想比较封建重男轻女,奶奶变得讨厌母亲,自然对我也不是那么关心,所以我便被寄养在
姥姥家,然后我便有了弟弟,奶奶依然那么讨厌母亲,甚至开始疏远父亲,于是我便知道这不是重男轻女的问题,也许是母亲性格,至今我还是记得小时候父亲背着我,母亲抱着弟弟徘徊在奶奶家门口的情景,母亲终不肯低头,父亲也总是沉默,母亲说要不是因为我俩,应该早就不跟父亲过了,可能从小听多了这句话,根深蒂固了,现在竟也变成了我的口头禅,就连口气也越来越像母亲,可我觉得母亲即便没有孩子也会一直跟着父亲,因为没人能像父亲一样容忍她的脾气。
记得很小的时候父亲跑大车,回家之后母亲总是缠着他讲远处的风土人情,记得母亲和父亲一起去买电视机,回来父亲可高兴了,竟一把抱起了母亲,记得临近县里刚有彩票的时候她们一起去买彩票,一起守在电视机前,半夜我被吵醒他们还在兴致勃勃的说着彩票的故事,记得父亲刚买回摩托车却只带母亲去兜风,把弟弟都气哭了,记得母亲每次买回来衣服都会问父亲好看不,其实他们年轻时候的爱情比我们还要拉风。
后来母亲下岗了,父亲也下岗了,我就再也没见过拉风的他们,他们便开始了为生计奔波的日子,父亲摆了个水果摊,还记得夏天母亲总是大中午顶着太阳去给父亲送饭,他总是打包两个人的饭菜,我让她在家吃完再去送吧,母亲就只是笑笑,后来母亲就得了胃病,父亲也不再摆摊了,他俩就在家喂猪,父亲给猪配料那个屋扬尘特别厉害,他从不让母亲和我们去,一直是独立完成,母亲却说父亲笨死了,给猪打个针都不敢,不配料还能干嘛,母亲总是特别彪悍的下猪圈给猪打针,父亲却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后来猪卖了,父亲开了个书店,母亲也不再给父亲送饭了,让父亲回家吃饭,说自己胃吃坏了,不愿再让父亲也受这个罪。
想想这么些年他们一直在折腾,我记得我小时候村里好多男人都出去打工了,父亲却一直没出去打工,我不理解为什么生活这么艰难却要两个人死守在一起,我怨恨父亲为什么不能像别的父亲那样从很远的地方带回点心给我吃,我怨恨母亲为什么不放父亲出去,因为父亲总是无条件服从母亲。后来我也有了喜欢的人,可惜不是两厢情愿,而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母亲说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太累了,这辈子,无论外人对我如何,你父亲这里我没有受过半点委屈,一直觉得是父亲对母亲唯命是从,离不开母亲,其实是母亲离不开父亲,母亲不让父亲出去打工,是不想错过父亲的每一个春夏秋冬,只愿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
后来我结婚了,母亲告诉我结婚那天我走后,整个晚上父亲不说话也不吃饭,其实,我懂母亲,父亲不善言辞,母亲在替他表达对儿女的爱。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养儿育女,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他们的爱情平凡却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