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光

空气是清透的,很多人还在睡眠里,耳边偶尔会传来一两声清脆的鸟叫,也还带了一丝凉意,太阳还没有出来,这是世界即将破晓的好时光。

我已经醒来,还躺在床上,打着哈欠,还停留在未完的梦里,有些迷糊,安安静静的发着呆,等待光亮慢慢到来,也等待一天的新开始。

听见了隔壁的你起床,轻手轻脚的在房间里来回,怕打扰我。

你妈妈随后也起来了,你们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说的是我听不懂的家乡话,就像大多数母女一样,你的语气里,偶尔带了一丝娇嗔的任性。

你就要离开这个城市,我们一起呆了好多年的城市,因为这,我的生物钟,破天荒地的在这个点叫醒了我。

这是夏末秋初的清晨,天气还不是很热,早晚凉爽,中午闷热,你在这样的日子里,突然间就告诉我,你过年回家相亲,遇见了对的人,很快就要回老家和他结婚过日子。

我来不及诧异,文艺的你,当年为了爱情,一个人奋不顾身的辞了工作,从遥远的二线小城市一路奔波,来到了经济特区,见的人,并没有想象中好,机场匆匆见过,就把你仍在了酒店冰冷的房间,连千里送都算不上,他自始自终都没有碰过你,倔强骄傲的你,却不甘心就此放弃,收起午夜时的眼泪,坚强地在这陌生的城市生活下来,一点一点的朝前走,努力生活,努力工作,努力运动,把自己变的越来越好。

我们初认识的时候,我也在大学时的爱情里走不出来,一开口就无法抑制的哭泣,无数次想要去他的城市挽回他,我们很年轻,二十刚刚出头,除了感情的不顺以外,工作也很吃力,有一些高高在上的同事经常无缘无故使坏,工资很低,生活捉襟见肘,经常在贫困边缘线挣扎,我那时有一个男朋友,两个人凑合着,早中晚都在家里吃,几站路的距离能步行就绝不浪费两块钱公交车费,出去玩就逛公园,就这样紧巴巴的,也存不下半毛钱,月月见底。而你,用钱稍微比我大手脚些,自然是一直欠着外债。

那时,我们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在发工资的日子,四处寻觅一家好吃的犒劳自己,想方设法省钱,装了各个团购的APP,几经对比以后找性价比最高的一家,大多数情况下,是团一百块左右的四人套餐,不能再多,觉得已经很奢侈了,是两个星期的菜钱。

但是,很开心啊,一下班,就挤上公交车,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闹着,兴高采烈的奔着去。

后来,我们都换了工作,工资渐涨,你还清了所有的债,我慢慢的有些小积蓄,可是我们也越来越忙,从以往在一个公司的天天见变为了一周见、一月见……到后来,竟是半年才见一次。

你跟那一位,关系也越来越复杂,你喝醉了哭着告诉我,你不在乎他矮他丑他离过婚带着一个孩子,你能顶住所有压力当他孩子的后妈,你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和他好好在一起。你们像游击战一样,你退他进,你进他退,始终无法好好在一起,你们都不谈恋爱,时不时的挑拨一下彼此,一直耗着,眨眼竟是好几年过去了。

我呢,我和那一位终于还是成了老死不相来往的仇人,我和不同的人恋爱,总在快结婚的时候分手,似乎成为一种宿命,耐不了寂寞,也注定找不到携手到老的人。醒着的时候,我是温婉贤惠知人冷暖的小女人,醉了,我哭着闹着要爱,搞不懂自己想要的到底是啥。

我们也闹过一些别扭,大半年不见面不联系, 后来和好了,心里好长一段时间都有疙瘩,后来再不轻易闹别扭,有什么话当面直接说开了去,感情越来越好,很多秘密都只跟你说,你的很多事,也只告诉我,让我给建议。

时间真的很快,就是那么多年过去了。

你要离开,我终于在天快亮的这一刻感觉到了,一下子心情就很沉重,像是压上了一块背不起的大石头,你在的时候,我们见面的频率也不高,可是,我心里踏实,知道你在那里,我可以随时都去找你;可是,你现在要走了,在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城市,我想你了,要翻越千山万水才可以见到你,心里的小情绪经过一路的奔波,已经不是最开始的模样,要说也无法说起了。

一想到这,我飞快的从床上蹦起来,昨晚说不送你,怕伤感。现在什么都不要管了,就想多跟你呆着。

你和你妈妈已经洗漱完了,拖了繁重的行李准备下楼,我赶紧套了个背心裤衩就追上你。

我们挥手告别,我说,你可是陪伴了我好大一半青春的人呀。你回我,对啊,所以我们都要一起幸福。

我满眶的泪,再也止不住,赶紧回头,往楼上走。

天就这样大亮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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