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养子望聪明,
我被聪明误一生;
惟愿孩儿愚且鲁,
无灾无难到公卿。
这是苏轼的诗《洗儿戏作》。这位北宋的大文豪一生坎坷艰难,无论政敌当权,还是同党把政,他都一样不受欢迎,被一贬再贬,最后被流放到海南,了却残生。
抽刀断水水更流,
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
明朝散发弄扁舟。
这是李白《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中的最后四句诗。诗中表现出,李白由于理想不能实现,而陷入极度的痛苦之中。决定放舟江湖,以远离现实来解除精神上的苦闷。
不才明主弃,
多病故人疏。
这是出自孟浩然《岁暮归南山》的两句诗。一次,唐玄宗让孟浩然来见,并向他索诗。孟浩然即将此诗呈上。唐玄宗认为,此诗表面上是自责,实则言其怀才不遇,便很不高兴地说:“卿不求仕进,而朕未尝弃卿,奈何诬我?”当即下诏把孟浩然“放归南山,终生不仕”。
相比苏轼、李白、孟浩然,人生际遇更糟的是明朝制壶名家时大彬。当时,许多人都以求得一个时大彬的茶壶为荣,甚至茶壶与金子比价。周高起的《阳羡茗壶系》中说:“重名手所作,一壶重不数两,价高每一二十金,能使土与黄金争价,世日趋华,益足盛矣!”他称时大彬的制壶在行内达到了最高的地位与境界:“几案有一具,生人闲远之思。前后诸名家并不能及,遂于陶人标大雅之遗,擅空群之目矣!”时大彬所在的昆山县县令非常欣赏他的壶,经常到家里索要,但因产量不多,满足不了县令的贪求。结果,这个县令恼羞成怒,索性把时大彬抓起来关进一间房子里,勒令他要做满三百个茶壶才可以出来。时大彬拒绝给县令做壶,最后含愤而死。对此,冯梦龙在《古今谭概》中写道:“凡一技成名者,皆天下聪明人,乾坤灵气所钟。当路便当爱惜而保全之。若造此恶业,必永断慧根矣!”
这些着实是历史的悲剧,人类的悲哀。我在惋叹的同时,想到那些当权派不能善待,甚至刁难陷害英才的原因,不外乎三个方面,一是缺乏如伯乐一样的慧眼,认识不到千里马;二是心胸狭窄,听不进不同的声音;三是底气能力不足,生怕别人动摇自己的管治。而这三方面的原因,归根到底还是由于愚蠢所造成。
纵观历史,少有才华横溢之士,能得到为政者的器重和应有的礼遇。值得庆幸的是,如苏轼、李白、孟浩然和时大彬等,这些英才们并没有被人生的屈辱和不幸所压垮,而以“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权势不能侵”的傲骨成就了“大我”,在人类历史的丰碑上,刻下了自己的英名,这是英才们本人和整个人类都感到安慰,并引以为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