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下班回家途中,发现街上已经有人在叫卖黄杏了。猛然地发觉现在已经五月底了,又到了麦稍黄,杏儿香的时节,思绪不禁把我带回到了我那快乐的童年……。
我的老家一个美丽小村庄,位于豫东黄河滩区。
童年的记忆里,村子的田间地头上种满了老杏树,突兀嶙峋、盘虬卧龙。哪怕是最细的那棵也需要一个成年人的手臂才能合抱的住。
据村里的老人们讲,村子周围这些杏树还是之前生产队大锅饭时,大伙集体种植的,再后来包产到户了,每户人家根据人口都分到了少则一两棵多则四五棵杏树。
每年的初春杏花盛开时,整个村庄被杏花映掩着,这时候的村庄,仿佛世外桃源一般。遮天蔽日的杏树,一树树灿若云霞的杏花,一簇簇、一朵朵。仿佛是大团大团的云朵,又似白粉相间地腾腾而起的烟雾,在枝头气势磅礴地盛开着。
当微风拂过,漫天飞舞的粉白花瓣,随风起舞。如同纷纷扬扬的花雪,落了满田野。
过了“花褪残红青杏小”的时节,慢慢地杏树叶就繁密起来,一片压着一片的叠在一起,而这时的小青杏也悄悄地扒开了绿叶,偷偷地探出了脑袋。
这时候猴急的我们,经常会用土块掷下几颗青杏,然后迅速捡起逃离现场。寻找个安全的地方,呲牙咧嘴地品尝着胜利的果实。咬上一口青杏,那种青涩的酸味,让人直到现在还忍不住地直流口水。
还有那谁家刚过门儿的小媳妇儿,路过杏树下,念叨着要吃青杏。她男人便会喜笑颜开,迅速地爬到树上,够几颗青杏下来给媳妇儿解馋。那是因为我们老家有句老话儿叫酸儿辣女嘛。
麦梢黄,杏儿香。转眼入进了六月麦收季节,早熟的品种麦黄杏已经黄澄澄地,映满了枝头。对于儿时的我们来说,谁家如果分到了一棵麦黄杏树,那么他们家孩子在孩子们中间威望就会瞬间增高。因为早熟的麦黄杏品种,在当时是比较珍贵且稀少的。
麦黄杏成熟时,如何防止这些我们这些偷杏的熊孩子们,成为了这户人家的头疼之事,有用荆棘枣刺捆在树身上的,也有直接在树下看护的。但这些未必难得倒我们,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当田里连天的金黄,变成了一排排的麦茬。那孩子们,一年一度的狂欢节日就要到来了。
在童年农村那个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水果对于孩子们还是比较奢侈的,而每年看守杏园无疑是,我们村子里每个孩子最幸福的时光。
每个孩子拖张小凉席,找个树荫底下,三五成群,或嬉戏打闹,或读书听故事。口渴了,就爬到树上,摘几个杏儿吃。
印象最为深刻的是,每到中午家长们都会让孩子们各自回家午睡,午睡过后你若是早去一会儿,就会发现杏树下落满了成熟掉落的黄杏,因为地处黄河滩区,树下全是沙土地,俗称沙窝窝。掉落的熟透的杏子都完整躺在沙窝上。自然成熟的果实那滋味儿,真的吃过一次你会永远也忘不了。
刚黄了的杏儿,一掰两瓣,咬一口肉厚汁甜,但更多的时候,我们则是抱着一根树枝轻轻的摇晃几下,熟透了的杏儿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跳了下来,而熟透了的杏儿一口一个香糯多汁,口感酸甜。这时候,早已经把大人们交代的。“桃饱人,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的叮嘱给忘得一干二净了,不知不觉就吃多了。
一直等到了晚上吃饭时,才发觉自己的牙齿,像是没有了一般。没有任何知觉了,这就是被杏儿酸倒牙了。
除了早熟的麦黄杏,最长见的应属老家土话叫“羊屎蛋儿杏”,这是一种疙瘩杏,结的又稠又密。别看它个头小,成熟以后可甜了,而且最主要的是它果多核大,核里的苦杏仁经过水焯泡后,可是一道下酒的好菜。当然我认为最好的品种也是成熟最晚的应当属巴达杏,个头大且肉厚多汁,最关键是吃完果肉后,他的果仁可以直接生吃,不像别的品种果仁是苦的,它的果仁又香又脆。
最后等到树上的杏儿全部都成熟的差不多,就开始打杏了,那真是整个村子的节日。杏园里一片喧腾,男女老少齐上阵,大人们挎着篮子,拿着长钩长梯。而我们小孩儿已经早早的爬到了树上,或摇晃树枝,或骑在树干上摘果子。
印象当中摘回的杏子很少有谁家拿去卖的,都是自己吃一部分,或是送亲朋好友一部分。
受条件限制,母亲一般都会把吃不完的杏子晒成杏干,留做冬天的果脯。但一般还等不到冬天,就被我们这些小馋猫给吃光了。
和大多数人一样,自己长大后就离开了家乡,离开了那些老杏树。努力的在外打拼着,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曾回过老家。
偶尔回去一次,发现儿时记忆中的老杏树全都不见了,所到之处到处都是笔直的速生杨树。问了儿时的伙伴,才得知杏树因为年岁已老,再没有什么产量了。也没有杨树的经济效益价值高,所以被慢慢被速生杨给替代了。
每年这个时节我都会买一些黄杏,虽然比童年时的杏儿个头都大,可再也吃不到童年的那种杏儿熟透了的甜美味道了。
我知道那是曾经儿时故乡的味道,也是记忆里再也回不去的家乡的味道。任凭时光荏苒,岁月流逝,这种记忆已经深深地植入我的血液当中,永远不会忘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