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在海边逝去
受益于爱迪生的灯泡和诺贝尔的炸药,创新似乎就意味着失败到无可救药,加上天花乱坠的新闻报导,创新如流星般划过夜空。人们驻足在苍穹下,欣赏着她绚丽的舞姿,伴随优美的旋律欢呼雀跃。
然而,终归是个看客。
不管是青春年少还是怒火中烧,我们多少尝试过做些不同寻常的事,但很多尝试最后都以失败告终,失败者也很快会感受到周遭刺骨的寒凉。
某日,失败者来到久违的剧场,坐在观众席上而非舞台上。音乐响起,舞者狠狠地摔到在舞台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场景。舞台前的镁光灯下唏嘘声此起彼伏,喝倒彩的声音不绝于耳。
跟随观众的视线,舞者在嘈杂的现场找到当年的老前辈,那位把头深深地埋在大衣里的老前辈。当观众走得差不多时,舞者喊住匆忙离开的老前辈,“前辈,您当初怎样解决的这个问题?”。失败者听到问题后凝滞在走道间,几秒钟后飞速消失在人海中,至此,世界上又多出一个相同的失败者。
舞者的失败?失败者的脆弱?其实,并不尽然。
对失败的宽容与对成功的从容二者同等重要。
是非成败,在创新领域,人们似乎只关心成败,是非却显得无关紧要。人们对创新的成败充满期待,也可以称之为“明星式的创新期待”,而创新者面临的压力比明星只多不少。创新者在冰火两重天里继续着自己的创新,旁观者端着面条坐在马扎上继续围观创新。同样的,虚荣扼杀创新。很多时候创新意味着不断完善,创新者可能在创新之初就获得好评,而在这样虚荣的国度里,创新等不及更新就被尘封,失去生机。
显然,创新的能量大多不是消耗在创新本身,而是消耗在发现问题和应对质疑的道路上,课本的展台上多是成功案例,很多前人走不通的道路被匆忙地隐藏在课本后面,后人盲目地重复着前人的失败。从另一方面来讲,旁观者缺乏旁观失败的理性,判定大于借鉴,被一棍子打死的创新者不再少数,创新的环境成本居高不下。
可以说创新是一个过程,虽然在历史的长河中创新只是个时间节点。然而创新的过程并非完全的从无到有,它是一个不断完善-突破-再完善的过程,在下个突破出现前,每一步的完善都不可或缺。而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观众们对创新结果异常狂热,对创新过程却漠不关心,很多人眼中的创新或许就是历史课本中的某个时间节点,甚至是某头条新闻。始终是看客,而且是积聚好奇等待唏嘘的看客。
国人迫切需要创新意识的更新,创新并非空想式的产出过程,创新本身的创新才是创新真正的开始。在这之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对失败文化的继承(分析、总结、学习、应对、尝试),其重要程度不亚于成功传统的继承。
家长的教育方式多倾向于告诉孩子什么要做和什么不要做,然而,孩子之后的表现却差强人意。明明警示过这样做必定会遭遇失败,可为什么孩子仍然会快马加鞭地奔跑在失败的大道上呢?于是,家长们拿出当年应对高考时的态度,很快想出此问题的解决办法,即树立反面典型。国人的反面典型往往对人不对事,反面典型的力量是无穷的,但一个人想坏得没有一点好地方真的很难。总而言之,国人对失败文化的传承很模糊,甚至模糊到无法被学习。
较强的错误借鉴意识和较少的错误尝试意识,这与文化有些密切的联系,错误被僵硬地定性,减少错误(包括旧错误和新错误)成为借鉴的代名词。而在很多领域,没有错误就没有借鉴。虽说如此,犯错并非单纯代表创新前的积累,犯新的错才是创新,旧有的“不怕犯错”往往会将创新者引入歧途。也就是说敢于犯错并不等于盲目犯错,盲目犯错与盲目否定这二者对创新者的危害不相上下。
群众的科学素养有待提高,科学的群众意识极强,科学的独立意识缺乏,导致科学成为一种群众现象,而不是切切实实的科学普及。同时,制度引导和保护创新的意义远远高于其参与创新本身,制度创造环境,环境适合创新才能枝繁叶茂、开花结果。
虽说创新可能始于灵光一闪,但创新之路却是个漫长的过程。也可以说创新是一个逐渐清晰的过程,比如最开始是电器制造,再到家用电器制造、电饭煲的制造、发热元件的制造、发热材料的研发等等。
在创新的过程中,我们知道什么是力所能及?什么是力不能及?什么是可能?什么是也许?我们呼喊梦想,我们渴望创新,但请记住,没有经历过失败的创新不能够叫做创新。
创新,并不是标新立异,而是脚踏实地。
2018.5.15榆木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