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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平顶山学院
姓名:张礼仁
联系方式:15136919636
题目:《17岁的意外》
一个人，可以幼稚到什么时候？
是学业的结束？还是步入社会？亦或者说，像小说写的那样，第一次爱上一个人的时候……
在这之前，我不知道，也没有想过。
但直至今日，我还记得第一次听这句话的那个场景。
那是一个晚上，朋友大醉。浓浓的夜色里，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色，尽显悲伤。
“张楠，一个人，可以幼稚到什么时候啊？”
没来得及我回答，他便大哭起来。
混着哭声，我依稀听见他一直叫唤着“爸爸、爸爸我好想你啊，呜呜呜……”
彼时，酒桌不远处放着一口棺木，里面躺着朋友的父亲。
彼时，桌外的哀乐震天响。
彼时，朋友十七岁。
朋友生在农村。父亲如绝大多数农村人的思想一样，死死认定"读书可以出人头地"。故而在学习上，父亲对朋友从没有过半点让步!
"读书读不死人，你给我加油咯，争点气"，这是父亲的原话。
父亲脾气暴躁，爱动手，常常发作在朋友学习不刻苦上。而朋友却自小贪玩、粗心，每每于学习上马虎大意、朝九晚五。故而自上学以来，每每考试试卷下来，朋友总是战战兢兢。因为父亲总能从试卷的一个个红叉中，找到朋友犯了不止一次的错误，每每此刻，朋友便开始感觉父亲的眼神开始变得犀利，父亲的手，开始不知不觉地四处摸衣架……
"你个瓜娃子，我怎么教你的?4的2次方你给我等于8??看我不打死你…"
次数多了，朋友开始动起小聪明，在父亲回家前，便偷偷地把所有的"武器"都丢到床底，什么衣架呀，什么撑衣杆啊，塞的满满的。可没想到的是，父亲在发现没有衣架时，竟然顺手脱下了拖鞋……
"我打死你个***，你看看这里，九九多少？？你再给我好好看一遍!!"
"儿子啊，你加油用心点我不就不会打你了啊，你看，这题你不是会做嘛？你还是很聪明的嘛!"每每打完之后，父亲总会叼上一根香烟，然后把朋友改完的试卷举起来细细欣赏，嘴上满是赞扬。
一旁，朋友蹲在墙角，鼻青脸肿，眼睛死死盯着父亲脸上的得意，嘴上发出"哼哼"的气愤声!
"抽抽抽，迟早得肺癌!"朋友这样想。
父亲于学习上，也不是没有温柔过。书桌上一叠又一叠的黄冈试题，全是这亲爹不惜数十里的路途到市里买回来的。最让朋友郁闷的是，他就从没把试卷做完过!每每看着试卷快完的时候，父亲总会消失一个上午，回来时，便会神秘兮兮地走到朋友面前，笑咪咪地说道:"儿zēi，猜猜爸爸给你带了啥礼物？"不等朋友回答，他就把一把黄冈试题丢在桌上，发出啪啪的声音，一边满是自豪地呼道"怎么样，开心吧？"，朋友欲哭无泪，天知道他是有多开心!
在同学和老师眼里，朋友就是个奇才!上课爱开小差，下课疯玩，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从小学到初中，却一直占据着年纪前三，考上了所有s县的学生都想上的重点高中的重点班。
但是朋友却知道，这一切都是父亲给的。父亲每天的教导，墙角开始积灰的试卷，还有门边那双破了的拖鞋……
饭桌上，母亲笑着说道"你可得感谢你爸啊，要不是他每天教你逼你，你哪会考的上呢？"但从小倔到大的朋友哪会就这样轻易松口:
"我自己也可以的，又不是他去考的试……"
嘴上虽是这样说，但他却偷偷地用奖学金买了一个剃须刀，放在父亲的床头柜里……第二天，父亲一高兴，又去了市区……
高中在市区，意味着从此朋友将要在学校住宿，离开父亲，离开家。本来可以开开心心的，毕竟他终于达成他的愿望可以离开那个经常打骂他的父亲了!但是却不知怎的，夜晚在床上翻来覆去，竟然想的全是父亲，心里怀着的感情，不是解脱，反而是不舍。第二天，朋友起了个大早，却看见父亲已早早的坐在客厅里，脚下一地的烟头，桌上放着一踏人民币。
"起来啦?我给你去做饭。"
去车站时，父亲说自己得去田间看看，便让母亲去送。路上母亲一直絮絮叨叨地说着在外面要怎样小心，小心 ，读书上课的时候要怎样努力，努力。最后快上车时，母亲慢慢地将头凑到朋友的耳边说:"你知道吗？你爸……你爸昨晚一晚没睡，也担心你呢。"说完母亲又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眼神看了朋友一眼"他说怕不打你，你不努力去学。"
朋友的怒气陡然被点满!
"我还就不信了，没有你我会不行!!!"
坐在车上，朋友满脑子是计划。计划到了高中改怎样学习，怎样努力，甚至想到了自己考了全年纪第一，在父亲面前洋洋得意的场景。一到学校，便一溜烟地便跑进了书店。
"老板，我要高中黄冈试题，各科都要。啥？三年高考两年模拟是什么？我不要，就黄冈!!"
新的学校，新的朋友，新的生活。
理想往往是美好的，但是现实却让他渐渐认清自己。
朋友发现自己学习起来竟然如此的艰难。那些错题，自己得费好大劲才找到错因，回头想找人问，突然醒悟，自己已不在家里，旁人也不会如父亲那样用心来教自己。
明明周遭全是同学，甚至教室里还有人在吵闹，可偏偏他却感到自己是那么的孤独。
日子变得日渐忙碌，变得紧张。对于学习，朋友越发感到吃力，老师上课所讲，他也是半懂不懂，前一章还没消化理解，后一章便已经开始，想让老师再讲一遍是不可能的，全班80多号人，因为你一个人就让老师浪费他们的时间?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跟不上?那就别来重点班，去普通班吧。
朋友第一次感到自卑
"我哪里是天才啊，全是父亲一手造就了我。"
同学们突然发现，曾经的天才，渐渐不再天才，他的成绩开始下滑。全班都排不上前二十。
第一次打电话回家，父亲接的。父亲开口只说了个"喂"，他便哇哇地大哭起来，从没有过的委屈和难过全夹进了哭声。
电话那头父亲愣了一秒，然后不停地说"别哭啊，咋啦？你说话啊。"
电话那头，朋友听到了父亲多年来从未有过的着急。
在一阵一阵的抽泣声中，父亲听完了前因后果，顿时笑出了声"你已经是高中生了，哭有什么用呢？不会还要爸爸跑学校打你一顿吧？哈哈哈哈"
窗外秋风阵阵，落叶纷飞，朋友第一次在父亲那儿，感受到温暖…
那天晚上，朋友罕见地梦见了父亲，梦中有熟悉的书桌，黄冈试题，衣架，拖鞋，还有父亲的胖揍…但奇怪的是，梦中他没哭，乐呵呵的，像个傻子。
此后同学发现那个天才似乎渐渐回来了，不同的是，他变得比谁都努力，像个疯子。没日没夜地学习，手中就从没离开过书本。书桌，床头，杯子，洗漱台边，到处贴满英语单词，到处贴满公式定理。那个顽皮，吵闹，叛逆的少年一夜之间突然便转了性，判若两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朋友的成绩一天天提高，期间打电话回去想告诉父亲，但不巧每次父亲都去了地里，没能接上。朋友想着，若是期末考个好成绩回去，岂不是让父亲好好高兴个够??
奈何还未到期末，却意外地接到了的一个电话。
"你爸病重，肺癌，晚期，快回来见最后一面"
一瞬间天塌地陷，脑子里回响的，一直是这几个词。
他要回家。
可是得到消息时，已是下午五点，回家的最后一班车早已走了近半个时辰了。
近50里公路，他本打算跑回去。
也亏得那天我爸把我打出了家门，又亏得老天让我骑着摩托四处散心时遇见了他。
彼时他的眼里全是血丝，像是丢了魂的躯壳。
到家时，已经是晚了。
站在门口，里面传来母亲歇斯底里的哭声，他陡然间失去了所有力气，跪了下来，嘴里不停地呢喃"爸爸，爸爸…"
其实，父亲早就检查出了肺癌，只是没有告诉朋友。
其实，父亲曾经好多次去市区，并不单单只是为了买试卷，更多的，是为了看病。
其实，母亲在车站原本想说的，不是说父亲一晚没睡，而是想告诉他真相。
其实，那晚父亲一夜没睡是在和母亲争执––别告诉他我得病的事，让他好好学习。
还有，父亲让母亲告诉那个他经常打骂的儿子
"其实你一直是我的骄傲。"
朋友自小到大没对父亲说过一句对不起，但那晚在父亲床前碎碎念了一夜。一直哭着喊着"爸爸对不起，是我咒的你啊，呜呜呜…爸爸，我以后一定好好读书，你醒醒啊…"
窗外圆月高悬，屋外的人放起了哀乐，在深夜里点起了炮竹。霹雳啪啦的炮竹声里，少年哭得晕了过去……
"一个人可以幼稚到什么时候?"
"我顽皮，我吵闹，我以为我还可以在你的庇护下，你的另类的宠爱下幼稚几年，直到我突然发现，意外竟然比明天早来了那么一会儿，于是我突然发现，我的幼稚再也没有人可以包容，我的吵闹再也没有人可以回应，我对你的爱再也没有办法说出口，你对我的情再也无法报答!我所犯下的那么多愚蠢的错误，再也无法弥补!呜呜呜…爸爸，我好想你!"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