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时间中飘零

图/来自网络

古人常赠意中人以玉,玉佩玉镯玉簪,其风雅之处无极。《诗经》说「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以器形容人的品格。玉石的剔透晶莹象征了相爱的美好,质地的坚硬无声诉说了「非卿不可」的决心,而成器时琢磨的艰难暗喻着相守的不易。一件玉饰,道尽了情爱的七窍玲珑。

爱情的遗憾是世间遗憾之一种,并不特出。

那天的一瞬间,天时地利人和俱佳,我感觉我很爱你。然而,那一个瞬间过去了,也许不久以后,也许很久以后,下一个天时地利人和俱佳的瞬间再次来临了,我身边是另一个人,我感觉很爱另一个人。我们可以长时间在一起,但那样的瞬间也许就永不再来临了。天无定时,地无恒利,人无永和,于是,上天给了我们记忆,佛祖告诉我们“刹那即永恒”。永恒不在天,不在地,不在人,只在心中。

爱是一种情绪。从时空深处传来,名不见经传,却惊艳脱俗,长着魅惑迷离的神情,让人深深震撼沉迷之际,又转瞬抽离而去,只留下一个空空的形状,像一个渴望饱满却永远填不满的瓶子。

当初的美好都是真的,只是日子过去这么久了,有的人变了,有的人没变,于是就发生了「悲剧」。纳兰性德「人生若只如初见」便是此意,然而「秋风」总是会来,总是有些东西会变,于是又有了「瞬间即是永恒」的说法。说到底,都是自我安慰罢了,什么都没有改变,也不会改变。

很年轻的时候我想,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活到如今发觉,人一生可以爱很多人,每一个都不同,每一份爱,都崭新而完整。爱来过之后,不会消失,而是植根于肉体和灵魂,长在脸上,藏在眉梢,成了你的表情。就好像一张拼图,爱过的每一个人,都是丢失的一角碎片。这辈子过完了,也未必拼得全,还得等下辈子,下下辈子,不知几辈子。作如此想,顿感山高水长,又莫名心安。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一场漫长而修远的艰难跋涉,需要圆融的智慧和豁达的心性方能修得正果,「执子之手,与子同归」更具有现实操作性。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如同凌迟,挚爱最终成怨偶的居多,而同死的悲壮与梦幻就像催情剂,反而更容易绽放出永恒的光辉。无论是东方的梁山伯与祝英台,还是西方的罗密欧和茱丽叶,都是在「与子同归」的永诀中成就了绝唱。

生活与人性,都比想象中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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