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学校的合唱团相识,你比我低一个年级。通过聊天得知,原来我们住的还挺近,于是约了以后上下学一起走。当时我正在追你隔壁班的女生,常常要你帮我传递信件。你听我跟你讲我和那个女生的故事,每一次我都滔滔不绝。你的表情总是那么沉着冷静,从来不发表任何看法,除非是我要你帮我出谋划策的时候,你才会勉强说上几句。只是你的那些主意都不疼不痒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后来我也就不再问你。
整整那个学期里我都在追那个女生。为此,我付出很大代价,学习成绩疾速下降,连副班长的职位也被班主任撤掉了。一天放学回家路上,你淡淡地告诉我那个女生和你们班长好上了。我感到特别难过,竟然在你面前哭出来。你有些气急败坏,故意加快步伐走开。我喊着要你等我你都不等。第二天上学你也是这样,几乎一路小跑,我被你甩在后面。放学时,我终于拦住你。我问你为什么不等我,你说你只想和有上进心的人做朋友。我很懊恼,却无法发作,只好冲路边的大杨树踢了两脚发泄心里的怒火。你接着又说我不仅学习不行,追女生还这么差,要我以后别再跟着你。我看着你离开的背影,心情跌落到极点。原来你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我曾认为你是最了解我的人,现在你也变了。
新学期我转学了,有一次我妈妈和你妈妈还有你在超市遇见了,临走时你突然跑过来问了我妈妈我的学校和班级。于是你写了信给我。
你写给我的信真的就像流水账一样,一点都没意思,有几次我都没看完就收起来了。在信里你告诉我你每天干了什么,考了多少分,合唱团在练什么曲目,篮球赛哪班得了冠军等等等等。而对于那个女生的事情你绝口不提,我也没有问你。
因为新学校离家比较远,为了方便我上学,家里把房子卖了,搬到城市的另一边。通信后来随着升学中断了。等到我家安了电话,我想告诉你的时候,才发现我已经找不到你,原来住的地方也拆迁了。
五年后,我参加工作了。有一天中午,我在单位食堂吃饭,一个女生突然站到我面前。我抬头一看,竟然是你同班同学L,她刚刚在另一个部门入职。我问起你的近况,她说她也不太了解,不过她说会在QQ上告诉你我在找你。我冲她笑了一下,平生第一次那样惜字如金,竟然没有主动跟她要你的QQ号码。
上周我去上海出差,回来的时候L看到我说几天前你来单位看过她,她告诉你我也在这里上班,于是你想见我,可惜我出差没在。我问L,你有没有留下她的电话。她摇摇头。我点点头。
又过了一年,我从家乡来到省城,换了新工作,和之前的同事渐渐也不再来往。再后来,我在省城买了房子,回老家整理要搬走的东西,在书柜的最下面,我看见了那个绿色的宜家的小纸箱。我蓦地想到一本书里的话:记忆就像一条狗,躺在让它怡然自得的地方。这个小纸箱里就装满了我的记忆,那是先前我与你的所有通信。我坐在地板上,一封一封打开来看。一些当时不以为然的心动在那些褪了色的钢笔字中竟然重获震动。在你写给我的第一封信的最后,你说:我有一个秘密想和你分享,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个男生写信,这个人就是你啊。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在我心里你是一个优秀的男生,有着真正的男子汉气概。我还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希望能再见你一面。也许这不可能了。也许我们在将来的某一天某一个地点又见面了,当时的场面会是怎样的呢?
我愕然。这段话,我竟然如此陌生,像是之前从未看到。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看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