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的暑假,陈迪豪饮着便利店里的冰镇可乐的时候,林森一手拿着一杯果汁走了过来,她的手腕很细,陈迪能从两只手镯的空当里看到弧形的蓝天。
“这个也很解暑。”林森将手里一杯果汁递给陈迪。陈迪接过,感觉手中一凉,这果汁是冰镇过的。
陈迪看了一眼杯中的棕褐色清液仰起头问道:“这个是?”
“你喝了自然就知道了,废话真多。”林森狡猾一笑,抬手喝了自己的那杯。
陈迪喝下了,是冰镇过的酸角汁,他觉得味蕾真是奇妙的感官,这种冰凉的酸甜感永远藏在了大脑记忆的某处,可以拿出来时常回味纪念,在以后的日子里,酸角汁成为了陈迪那段青春岁月的永恒纪念。
大学于陈迪而言也是一段孤独自闭的旅程,他永远的把自己锁了起来,钥匙已经丢到太平洋里去了。
忘不了,实在是忘不了,那个酸角汁和血腥味混合起来的记忆板块。有些事情总是发生的很突然,从来不给人准备的机会。
林森的妈妈,她突然从房门里飞快的奔跑出来,那是一种逃生的速度和姿态,她很狼狈,头发乱糟糟的,脚步七歪八扭,看着就要摔倒了。
陈迪看傻了,姨母长得漂亮,平时的行为举止都很大方得体,可是今日的她好像死到临头的急脚白兔。
陈迪感到一阵疾风拂过身体,是林森起身掀起的微风。他看到她也吓傻了,无声的喊了句“妈”,之后就冲了过去,扶起了她母亲。
林森的爸爸也从后面冲过来,满脸通红,表情狰狞,手上还举了把菜刀,含糊不清的低吼着:“你这臭婆娘再不把钱拿出来!老子今天就砍死你!”
陈迪的全身剧烈的抖动着,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他很害怕,脚挪不动道,眼睛定格在眼前的场面上。
“爸!”林森哭喊,双腿跪在地上,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她的妈妈。
林森爸爸怒视着林森妈妈,眼珠就像要掉出来,大手一挥越过林森头顶砍向林森妈妈,林森妈妈下意识的闪避,但还是被刀刃擦到,一块带血的头皮落在地上,红色的血留了满地。
陈迪“腾”的飞奔了过去,泪水糊满了双眼,他扶起姨母,浓重的血腥味充盈了他的鼻腔,姨母两眼上翻已经不省人事了。陈迪手忙脚乱,哭着喊道:“怎么办,怎么办啊!”
在泪水的幕帘中,陈迪看到他心爱的女孩子正在使劲儿的抗击着她爸爸,她抢过了菜刀,将它远远的扔在一旁,她蛮横的推着她爸爸,一步又一步,是带血的脚印。她嘴里大骂着,可能把生平听到最脏的话都用上了,全部的力气也用上了。
不知从哪出来一双手,紧紧的擒住了陈迪的一只手臂,使劲儿的把他往回拉。陈迪的意识正茫然,有一个力拉着,他便跟着去了。
拉的人是陈迪的妈妈,他妈妈用最快的速度将儿子拉回了自己的屋院,又迅速的把大门给反锁好。
待陈迪反应过来,他已经处在自家的院落里了,他看到自己的妈妈就像看到了救星,他用哭腔说道:“妈妈,你怎么才来!你快去救救姨母吧!”
“救什么救!你爸爸去厂里了,你给我好好待着!”
陈迪像被掐掉了的春天新芽一样失落,他哭道:“妈,再不去就救不回来了,你快去吧,把姨母送去医院。”
“外面的是个疯子,是个杀人犯,你给我好好在家里待着!”
陈迪跪下来磕头继续哭喊道:“妈妈,求求你了,你不出去也让我出去吧!”
“说什么呢!你个没出息的!你今天别想着出去送命”陈迪的妈妈一巴掌扇在陈迪布满泪痕的脸上。
陈迪无力的倒下,鼻子里抽着气。
然后陈迪像想起什么似的,连滚带爬手脚并用的上了楼。
“你敢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试试!”陈迪的妈妈在他背后吼道。
上楼后陈迪发现自己抖的不行,脑袋里好像装满了泪水,他极力克制着恐惧,拿了一把小钥匙,颤抖着开了床头放的小箱子。
箱子里面是一些百元大钞,陈迪把里面的钱一股脑都拿出来,拿着爬到窗台上。
楼下,林森的爸爸已经被几个大汉拉开制止,林森单薄的身躯显得尤为娇小,她与几位妇女一起扶着她妈妈。
“林森!”陈迪大喊。
林森抬起了头,脸上挂着晶莹的泪花和血。
“拿着这些钱,送你妈妈去医院吧!”陈迪用一块布包着钱丢到了楼下。
林森什么也没说,走过去把钱捡了起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