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童年 2. 庭院深深

颍河晨曦    蔡国永摄于2017端午节

2.1  庭院深几许

童年的家,那一方深幽而美丽的农家庭院,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时至今日,总是经常浮现在我脑海里。连院子里啥地方栽的啥树,放置何物,仿佛随时都能看见。

爷爷听老辈人说,这宅子是当年从康姓人家买来的。原是座北向南两进院,想必那也是一户阔绰人家。

爷爷说,家里上两代也是人丁兴旺的大户人家。后来分家按一分为三。前院是一家(我的两个近亲爷爷家居住),后院分给我家,其中堂屋分给另一家(我的大奶奶家居住)。

前后院中间有一道墙,其上有个被封住的角门。堂屋改为门朝北。以避免两家走一个门不方便。

剩下的东西屋各三间才是我家的。东屋南面那一间,在屋梁下垒起一道屋山墙,隔为厨房,并在东西墙上各开一个门,厨房兼做通道。东墙的叫二门,它外面还有个东院。也形成了"两进院"。东院,冬天只有堆放得整齐的柴火垛。

大门是个大栅栏门。即在一个木头框架上,别着密密麻麻的小枣树棘针枝做成的。不知王维诗里“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的柴门是什么样子的。

在柴门靠南的角落处,有一棵杏树。它是我和隔壁一个近亲姑姑一起栽下的。我俩同年生,是一起割牛草时挖回来的,有二尺多高。商量一番栽在谁家,她怕她大不让栽。就说栽在你家吧,杏树死了咱俩平分柴火,活了分杏。一派小孩子气。

没想到杏树真的活了,还长得很旺盛。几年后就结杏了,杏的个大又甜。人也长大了,我仍不忘小时候口头契约,年年请她吃杏。这成为童年美好回忆。

2.2  大奶奶

这是原来的庭院格局。一九四七年,伯从外面回来后有很大变化。

住在堂屋的大奶奶七十多岁了。她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嫁在邻村的女儿。后来,经近亲三爷居中说合,她同意我家照顾她养老,并把我二弟作为她的过继孙。伯修好了她堂屋完全倒塌的西山墙。一年多后,她不幸生病去世了。

就在以往,我家与大奶奶的关系都很亲近,过节有什么好吃的,都给她送点尝尝。我经常去她屋里玩。她门前有棵杏树和一大棵沙梨树,果子成熟时经常拿给我吃。

她得病后伯积极给她医治。全家人把她当成亲人,夜以继日地侍候。伯立即打发我去告知她娘家人。并通知她女儿。

她有个弟弟,一听说姐姐病了,立即跟随我来了。那老头(我应尊称他为表爷)年纪比他姐小不了几岁,还留着满清时代的遗老头发辫。途中十二里路,我主动给他述说大奶奶的病情。而他并没有搭几句话,光是哼唱路戏。还时不时从嘴里蹦出句“从前满清皇上多厉害!”,“你别看他人五人六的,哼!一见皇上就得趴下。”真叫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令人忍俊不禁。

2.3  重整庭院

伯把堂屋修缮一新。恢复屋门朝南开。安上红油漆双扇扫地门。伯和娘住进东室房,西室房放麦囤和织布机等杂物。

伯把柴门改为双扇木门。在东院新建两间草房,把牛铺从西屋挪了过去。同时,把西屋几乎是四角落地进行了翻新。还花银元买了二亩多地。伯挖倒大门前那棵本地槐树,请最好的木匠打造一辆牛车和堂屋那台织布机。

伯那时三十多岁,正值年轻力壮。他性情耿直,勤奋,和善。由于他被抓壮丁,十年在外乡漂泊。他一心希望我好好读书。我能体会到,他力求补回以往对我的父爱。

短短两三年时间,伯使这个家发生崭新变化,在全村也是少有的。老人家花费了许多心血。

2.4  五树耀庭院

我家庭院宽敞、明亮、美丽。一般的庭院像个狭窄胡同。我家庭院的宽度几乎是堂屋三间房子的长度,东西屋光线很好。伯很爱整洁,闲下来就扫地,也经常催我扫。

庭院里有五棵树:洋槐树,香椿树,杏树,青椿树和石榴树。既美化了环境,又花果飘香。

东屋门外是棵样槐树,有一搂多粗。每年春天洋槐花盛开时,像一树梨花般洁白,散发出清新淡雅的香甜味,引无数蜜蜂来采槐花蜜。这时,娘热情地邀请东邻西舍来采摘槐花。

将槐花洗干净拌上面粉蒸熟,再放上调味品,非常好吃。娘将吃不完的槐花洗干净,放进开水锅里淖一下,晒干存放起来,想啥时候吃都可以。

庭院的东北角有一棵杏树。常言道“十九杏花开”,每年它开花最早。盛开时,花心红如胭脂,花瓣粉红,艳态娇姿。它使人赏心悦目,获得精神上的愉悦。一到麦收季节,杏就长黄成熟,用手轻轻一挤就成两半,味道甜美。甜杏仁,砸开可食。

西屋南窗前,有一棵与样槐树差不多粗的香椿树。每到春天长出一树鲜嫩红芽,老远就闻到一股特有的香味。

香椿的香味,诱人食欲。娘把香椿芽切得碎碎的,与鸡蛋一块煎,趁热卷入烙馍,吃起来的香味至今难忘。

每年都采摘很多,除了送给亲戚邻居以外,娘把剩下的腌起来,当咸菜吃。

青椿树生长在西屋的北窗外。他虽然无花无果,然而,把玉米串和红辣子串一起挂上去晾晒,远看好像满树大红花、粉黄花,格外好看。

一棵石榴树在庭园里最娇艳。长在西屋门口偏北一点。它有三根互相缠绕的树干,每根都比扁担粗,长的比房檐都高,一部分枝条就搭在房坡上。

农历五月,石榴花开红似火,满树烂漫。微风一吹,散发出一股股泌人心脾的花香,使人神清气爽。蜜蜂在上面采蜜,蝴蝶在花间翩翩起舞,是庭院里一道靓丽风景。

尽管石榴花没有玫瑰花那样娇艳,也没有牡丹花那样华贵。然而,它能结出满树果实。石榴成熟时,还没来得及采摘,有的已经裂开,露出一排排红宝石般的石榴籽,向人们发出热情地微笑。

娘说,这棵石榴树结的石榴皮薄,个大,籽粒饱满,味道甜,叫铜皮石榴。

我抓回几只蝈蝈,把它们放在石榴树上。经常掐些新鲜的豆叶,夹在石榴树枝上喂它们,听它们“吱吱吱 ”悦耳叫声。有的跳到枝顶上叫,一不小心成鸟雀美食。后来,我把蝈蝈养在笼子里,挂在院里鉄丝上,鸟雀再也无计可施了。

我还养过鸽子、斑鸠。只说说养鸽子。小鸽子还满身黄毛时就开始养在笼子里,每天填食小米和水。仨月后长出老膀子。后来,慢慢学会飞。吃饱后,自己飞到洋槐树上,防止被猫吃掉。

在树上,二者常玩猫捉鸽子的游戏。鸽子以逸代劳,等到猫爬到离它近时,就飞到另一枝上。几个回合下来,猫精疲力尽,败下树来。

鸽子见我下地干活回来,落到我肩膀上,咕咕地叫,等待喂食。一年后,脖子上的毛变为暗红似蓝的颜色,非常好看。

2.5  仲秋赏月

嫦娥奔月是民间的经典故事。每逢天气晴好的仲秋佳节晚上,全家人一起賞月。盼望月圆、家团圆。向嫦娥祈求吉祥安康。选择一个最好的石榴,把它剥成一瓣一瓣和美味月饼放在一起,献给皓空中的朗朗明月。

农谚说:“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六雪打灯。”这天晚上大家关心月亮,是想预知来年正月十六的天气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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