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即光明——(《巴黎圣母院》之克罗德自述)

      那一天,当我亲手将爱情送上绞架时,我知道天地已经向我合拢,世界对我已经关闭,我已经无路可逃了,那一刻我露出最“邪佞”的微笑,我要笑这个世界,笑世界上每一个和我一样只为了躯壳而活着的人,当一切的美,善从我们眼前消失后,我们自身便是美与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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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怀疑过自身的价值,我为我的宗教事业殚精竭虑,我熟读经书,学识渊博,我是人们眼中庄重严肃代表权威的主教,我的生命将继续像旋转木马一样周而复始,我将在荣耀与神圣的光辉中走向我心目中的圣殿。然而,这一切却因为她而改变。

       她是上帝赐予这个世界的天使,她美丽得不染纤尘,她有着一双深邃而又纯真的,澄澈而又犀利,善良中燃烧着坚毅,智慧中流动着喜悦的目光。我知道她的来临将改变我一生的命运,因为她是我生命中的女神。她的美丽与善良像一道神光,反射出我阴暗而卑琐的灵魂,我第一次感到灵魂深处无法言说的荒凉与粗糙,原来我上半生都是如此不堪地活着。我第一次感到自己一直处在一个阴冷,没有温情的冷血世界,那些宗教经典就像一把沉重的锁将我热情与真诚封杀,从一开始我便堕入了无止境的深渊。

       有人说与妖魔作战的人应该审视一下自己的灵魂,有没有变成妖魔,那么与妖魔一起生存的人呢?我开始剖析自己,像脉络分明的橘子一样,我让自己的灵魂裸露在她的光辉之中,我悄悄地俯视深渊,而深渊里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我,有一个声音说,你这个妄想逃出地狱的魔鬼。我浑身颤栗,我不能再回到那个黑暗,阴冷,寂寞的地狱,因为我已经从迷顿中被开启了智慧,我必须寻找光明,而她就是光明。我选择逃离宗教,也许有人会笑我放弃了地位,名誉一切的一切,而选择逃亡是多么愚蠢,而只有我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呼喊,快活而热烈,“离开那个地方,你不再是魔鬼”。于是我将心用火温热了送到了她的面前,我激动欣喜地望着她美丽而善良的眼睛,当她终于无视地走过,主啊,你可知道我脆弱的心在那一刻碎成了一地,难道连我的女神,连这个天使都不愿收留我这个悔过的魔鬼,那为什么要让你出现,让你启迪我的智慧,让我冗长没有感情的生命,从此挣扎在爱恨与后悔的旋涡中,为什么要让我痛苦着彷徨着呐喊着然后在无助中走向地狱。不,这不是你的初衷,我再一次想你申明我爱的热烈,甚至不惜用你最可爱的生命威胁你,而你毅然决然地选择死,也不愿接受我热烈的目光时,我终于看到神光在我眼前消失,我又一次并且更深地堕入到地狱的底层,并且永远不能翻身了。

       我告诉我自己,我就是光明,当光明消失后,我必须居于自身的光明之中,在暗夜里,我不只有一次地咒骂她,咒骂一切人类,是她们放弃了光明,放弃了真,她们会走向灭亡,我将把她们最终抛弃,我将让她们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终身,我会用我最小的指头将她们弄得粉碎,可是为什么我一夜又一夜地辗转反侧,不能入眠,为什么神总是用他挑衅并且不屑的神情嘲笑我灵魂的不羁.为什么我越来越厌恶镜子里那个包裹在黑色里丑陋的灵魂。为什么当我的计划一步步成功的时候,我没有喜悦的心情,,没有那种满足的成就感,而只是没有止境的痛,像一万根钢针埋入我肉体并在我的灵魂深处一次次将我刺伤.我只有在剜割自己肉体的快感中寻找逝去的一切。不,这不是我,我是神圣的主教,我是没有痛苦,没有情感的人,我已经把我的身心献给了神,我怎么能背叛神,我的一切行动都是遵照神的旨意,我是在为神惩罚那些有罪的人,那个不可一世的女人,我不需要为我的行为作任何解释.我就是真理!

       那一天,我看着她美丽的脖子上套上那根精致的绳索时,我笑了,我笑我终于将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最善良的人毁灭了,她会再也没有痛苦了,因为这个世界上这个没有人性的世界不适合她,而我呢,我将走向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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