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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婆婆来的时候，家里的日子还不好。若若夫妻两个人刚刚贷款买了房子，稳定下来。孩子三岁了，三年都是在农村老家，大都由她婆婆带，她妈妈偶尔帮忙一下。
所以孩子跟若若并不亲近，带着农村骂人的习气。给人很野的感觉。
公公把婆婆孩子送来后，说家里的事还没安排好，住了两天就先回去了，说把家里安排妥当了再来。
买的是二手房，两室一厅，只有一个房子里有空调，由于若若夫妻俩经常上班不在家，向阳的主卧便让给了公婆，想着公婆带着苗苗，冬天房间向阳，这阵子夏天又有空调，老人跟孩子都能休息好，而自己两口子白天大多都在上班，周末大都出去，晚上回来睡一下，所以这间房子给公婆住更能发挥作用。林磊也觉得这样安排好。于是不多的家当很快就挪到了次卧，主卧让公婆住了进去，对此婆婆也是眉开眼笑欣然接受。
由于刚买了房子，家里也没条件添置电器，就这一个空调一直开着，为了让冷空气流通，婆婆睡觉不关门，并告诉若若也不关门，空调的风门对门流通着，两个房间就都不那么热了。
晚上吃完饭大家通常聊一会儿。最后在婆婆的房子里吹会儿空调，孩子吹着吹着就睡着了。林磊靠在婆婆的床上，打着瞌睡，婆婆坐在床沿，贴心地给儿子打着扇子。若若坐一会困了，便先回房睡了。
若若睡觉比较沉，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五点，睁开眼睛，窗帘透进明亮的光，身边空空的，林磊并不在房间，他晚上没有回房睡。若若爬起来上厕所，婆婆房间的门还是开着，孩子与婆婆蜷在一边，林磊躺在另一边，都还没醒来。若若有些五味陈杂。只觉得林磊睡死了没回房间，所以也就没说什么。
第二天、第三天，一直到第五天，林磊竟然还在婆婆的房里休息。婆婆也告诉若若，你们房里没空调，儿子睡在她这里凉快。若若从开始的别扭，到感觉到了自己被排斥在他们的亲密关系之外，她甚至觉得婆婆在给自己示威宣战，而儿子坚决地站在婆婆一边，婆婆的侵入，让这个家庭格局重组，她成了这个家的外人。她终于有些无法忍受，有些伤心了，这已经不是一个空调的问题了。婆婆来的这几日，林磊跟若若在一起的时间一天不超过一个小时，而且还在婆婆的眼皮底下，在公共空间，他们没有任何私密的空间，他们不像一对夫妻正常的生活。早上匆匆起来上班，晚上回来吃完饭睡觉，这病态的生活让人受不了了。而婆婆，泰然若素，仿佛生活就该这个样子的。
到第七天早上，林磊洗漱毕，象征性地来到若若房间准备去上班，若若没来由地就哭了，林磊像个傻瓜问她怎么了？他难道觉得把老婆晾在一边一个星期这件事是正常的？或许他只是形式一下，他该没那么傻，又或许他还是个心理巨童，喜欢窝在妈妈旁边。但不管如何这都不是他伤害若若的理由，他但凡能站在老婆一边想那么一点点，都不会这么离谱。若若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天天不回房怎么回事？她觉得他们需要交流一下。
林磊头转了转，房间热啊！我觉得这没什么啊！看着林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若若不伤心了，她愤怒了！
为什么我能睡在这样的房间里，你就不能？
林磊大约没想到若若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愣住了。后来他什么也没说，拿起衣服上班去了。
若若觉得他不是觉得没什么，而是想淡化这件事情。这样一样，她更愤怒了。
若若的愤怒起了效果。第八天，林磊回房睡了，半个月后，若若发了工资，她第一件事就是买了空调。但这件空调引发的事件像一根刺，想起来就不舒服。让她明确意识到丈夫可以连着一个星期与自己不多交流一句，没有一句贴心的话。年轻的小两口没有一个私密的生活，他们活得像个公共生活的人。而丈夫觉得这没什么。若若不觉思考起她在丈夫心中的位置来。以前一起说笑的日子，无话不说的日子，因为婆婆的到来突然就没了。
苗苗爱吃肉，婆婆便一个劲地给她吃，似乎要把她们那一代缺吃少穿穷苦日子欠缺的肉都补给孩子。而作为医生的若若数次提醒婆婆不可以给孩子吃太多的肉。苗苗体重已经超标了。婆婆却高兴得不得了。她觉得自己孩子养得好，比外面一起玩的小朋友都胖。
若若不得已告诉林磊，林磊的回答让她大跌眼镜，就胖一点点也没关系，你养过孩子吗？你有什么经验？
若若不可思议地望着林磊，林磊烦躁起来，就这么点小事，我回头给妈说一下。
二
下班回来，若若把换下来的运动鞋拎到婆婆跟前：“妈，空了帮我洗一下。” 婆婆一脸诧异地愣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来鞋子。农村来的婆婆觉得自己是来享福的，儿子大学毕业在城里买了房，她的好日子到了，她应该来享福了。她没想到儿媳妇却叫她洗鞋子，她不可理解甚至有那么一刹那，不能相信这样的事情。
若若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往常她肯定会自己洗洗，但是今天她只当做没看见。婆婆最终还是把鞋子洗了。
阿兴婆婆（村里人都这么叫她）心里不舒坦啊，仔细想媳妇叫自己洗鞋子这件事，这是把自己当佣人使唤呢，凭什么？她养了这么个能挣钱的儿子，孙子也养得白白胖胖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还不满意，不感激她就不说了，还要自己给她当老妈子？她一个年轻人洗不了自己的鞋子，叫她一个老人给她洗，有没有天理？良心给狗吃了，话说她这不冷不热的样子想干啥？撵她回老家？门都没有，她养大的儿子，他儿子的家就是她的家，她要在这里养老，死也要死在这里，要真这么回去了，村里的老姐妹还不笑死她，福没享成，还被撵回来。都说婆婆跟媳妇难相处，阿兴婆婆算是领教了，媳妇这不阴不阳的样子，八成是想把自己赶走，好把自己的妈叫过来，一想到这，阿兴婆婆火冒三丈，自己辛苦养大的孩子给别人养老，白便宜了别人，这种事情她绝不允许，她想来想去觉得不能吵起来，到时候直接叫自己走不好收拾，最终她忍辱负重地洗了鞋子，觉得息事宁人算了。
公公处理完家里的事又来了。公婆习惯了在农村的大嗓门讲话，公公回去的时候，婆婆尚且一个人喊不起来，公公来了后，两个人在客厅大声说，丝毫不顾及别人。这只是他们的习惯，而若若却是一个喜欢安静读书的人，这样的嘈杂声音让她头疼不已。更为甚者，婆婆随意进出她的房间也让她觉得非常不适。婆婆甚至还翻若若的衣服柜子。对此林磊的回答让若若无语，妈又不是外人，一家人在一个屋檐下还能不来往了。对于若若提出公婆说话声音大太吵的事，林磊更是理由充分，他们这么说话一辈子了，要能改早就改了，你现在叫他们改变一辈子的习惯，你觉得可能吗？
那我就整天处在这样的环境中，我想读点书都不行，怎么办？若若反问。
你去图书馆啊！那里环境好。林磊说。
若若看了看他，不说话了。
林磊又说，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有什么不好。还不让他们说话了吗？
若若一声没吭。
你最好也别整天闷着看书了，林磊接着说，没事出来跟爸妈聊聊天，时间长了就习惯了。若若还能说什么呢？公婆身上的缺点在林磊看来都是理所应当还不可改变，而若若需要做的，就是赶着步子追着跑来适应。
好不容易到了周日，若若休息了，想学着做条鱼，因为从来没做过，所以是现学现做，网上找教程。没想到做得还不错。
苗苗在客厅沙发上爬着玩，公公在旁边看电视。若若把鱼端出来，叫公公尝尝顺便给孩子喂下。然后自己就跑到厨房忙活去了。等再走出厨房的时候，公公面前的盘子里剩下一条鱼骨架，孩子还在沙发上爬，一家人还没开饭呢。若若不可思议地看着公公。
公公转过头来，满意地笑着说：“鱼味道不错”。若若转身进了厨房。苗苗看起来胖乎乎的，绝对没饿着，可是心里怎么还是那么不是滋味呢。
林磊与公婆每天开开心心的，而她竟然有了一种被孤立的感觉。
三
一天，林磊对若若说：“你看，咱家有房贷，你嘛，乱买衣服乱花钱，不如你的工资卡我拿着，你要用钱的时候给我说说，这样有个节制，咱们的钱就能存起来了。”
“我花钱没节制吗？”若若反问。
“那倒没有，手里有太多的钱，不该买的东西有时候顺手就买了，所以留够用的，剩下的都存着，自然就不会花出不该花的钱了。”
若若想想也是，现在经济压力不小，钱确实要省着花，放在自己这里与放在林磊那里又有什么区别呢，总之她是不会乱花的。于是便把工资卡给了林磊。
若若有工作餐，一天三顿加夜宵，拿着工作卡随便刷。衣服上班穿工作服，也不需要多买，有几件换洗的也没必要多买。就这样，若若除了有时逛逛街，基本也没什么花销。每个月林磊给她几百块钱，相安无事地过了一段时间。
但有时候若若也郁闷啊！凭什么自己花钱要问林磊要啊？要的还是自己的钱？不是说自己买衣服不好吗？但自从林磊拿走了自己的工资卡，也没见眼光好的他给自己买件衣服啊。提起买衣服若若突然想到，林磊基本很少给自己买衣服，大大咧咧的男人其实基本不关注这种东西的。而且在婆婆来之前他也从未说过自己买衣服之类的事情，相处四五年从未说过要管自己工资卡，也没有对自己对衣着的审美提出异议，她突然明白过来，这是婆婆的主意，这样一想，便十分地反感这件事了。
某天，若若便问林磊要工资卡。“把我的工资卡还给我。”她说。
“怎么啦？”林磊问。
“我要自己管自己的钱，想用就用。”若若说。
“你要我没给你吗？”林磊笑着说。
“我花的是自己的钱，为什么要你给，搞得好像花你的钱似的。”若若语气有些生硬。
“不是怕你乱买衣服吗？”林磊说。
“你管得可真宽，我乱买衣服，我的卡你拿着，你品味好，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你给我买一件好衣服呀。分明就是见不得我花钱，哪怕我花我挣的钱，你也不舒服是吧？”若若存心把事闹大。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磊一看若若发火了，解释着。
“那你是什么意思？”若若说，“我不管你什么意思，我要我的卡，立刻、马上还给我。”他肯定不是这个意思，但他妈肯定是这个意思。
林磊知道若若发火了，从口袋里掏出若若的卡扔在床上，以为他愿意拿，花钱还得自己去取给她，烦死了。
若若要回了自己的工资卡。心里也没多痛快，毕竟卡放在林磊那，其实她知道他也没动里面的钱，但一想到这件事是婆婆的主意，林磊殷勤地帮婆婆来管控自己，若若心里就有些窝火，她始终是他们一家之外的那个人，这种发现真是刺心啊！
四
没过多久，婆婆在外面找了一份保姆的活计，他们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个人赚钱养活一家五个人不太现实，而且还有房贷，苗苗上幼儿园便由公公一直接送她。
婆婆一个月1500块，若若一个月1800块，婆婆周日回到家，便非常地神气。若若在客厅里看电视，便听到婆婆在房间里对女儿大声说，你妈挣的那点钱啊！后面的话悉悉索索的便听不到了。若若便想着，这挣得实在有些少啊！她一个大学生，只比婆婆多300块，这怎么可以呢。
若若往图书馆跑的时候多了，她不甘于挣这么点钱，被婆婆轻视。不久，刚好有一次机会，若若顺利考进编制，收入也高起来。
婆婆年前把工作辞了，过年回了趟老家，饭桌上开心地炫耀：“我吃水果的时候说没有削皮刀，女婿说，我出去转转，一会儿便给我买回来一个削皮刀。女婿啊真是孝顺啊！”她有意无意地瞟了若若一眼，若若只当没看到。
吃完饭回到房间，林磊对若若说；“你看，我姐夫其实也没做什么大事，就能让我妈这么高兴，你也学着点。”
“那你又让我妈高兴了吗？”若若听不得他这种话，他的父母不可以有一点改变，而他就觉得她应该迁就自己讨他父母开心。他哪来的脸。
“那不是情况不一样嘛。”林磊辩解。
“是的，情况不一样，人家天天贴着脸讨你父母开心，而你可以一年不给你岳父岳母打一次电话，恨不得跟他们划清界限，却觉得合情合理。叫我讨你父母开心，你的道理只给自己家里人讲的吗？”
林磊望了望若若，觉得有些头疼，以前若若从来不说这些事的，大大咧咧的人，现在是越来越计较了。越来越市井气了。
“好了，今年过年我给岳父岳母准备个大礼包弥补弥补。”林磊自知做的得确实并不到位。所以赶紧先堵了若若的嘴。
婆婆虽然很让人无语，但照顾孩子用心，这一点便可以抵掉所有的不痛快。若若觉得这就够了，如果没有婆婆，她的日子必定一地鸡毛，谁还没个缺点呢。如果不想日子鸡毛漫天飞，就这样吧！
五
闲暇的时候，大家也会一起出门逛逛。
有一次出门，若若找不到包，林磊急着出门，便说：“不找了。”
“不行”，若若说，“我要买衣服呢。钱包在里面。”
“用我的吧。”林磊说。赶紧走。
婆婆过来了，给林磊摆了一个眼色，“东西拿好了再出门，不急这一会会。”
生活总是会让这些细节变得让人糟心，若若知道婆婆不愿意她花林磊的钱，心里一个不痛快。虽然她基本不花丈夫的钱，但婆婆在这挡着，又成了另一码事。家里造房子，买房子，买车都是夫妻一起出的钱，造的房子还是给公婆他们住的，凭什么他儿子给她点钱花花她就不乐意了？
若若也没再说什么，有什么说的呢。家不是个讲理的地方。
婆婆没法计较，林磊可不行。若若直接告诉他，以后AA制，没占你便宜，账目就明白些，免得你妈睡不着觉。以前他们都是留够用的，把剩下的钱存在一张卡上，当做家里的储备金，当然卡是林磊开的，所以婆婆是不是觉得所有的钱都是儿子挣的？
“你跟我妈较什么劲。”林磊说。颇为不耐烦。
“我不跟她计较，我现在跟你计较，好吧。”若若说。
林磊不说话了。本来一起过日子，最重要的经济命脉：钱，放在一起的，经他妈这么一闹，彻底分开了，这味道不是简单分开钱的事啊！后来若若的钱便一直留在自己的卡上，随着积累，卡上的钱多起来。大的花销若若不再请示，自行决定，果然钱能给人自由，也能给人自信。
林磊会不会责怪她这拖后腿的妈，让他失去了一家之主的权力，变成了什么事现在也要找老婆商量一下。他应该不会，心里的苦大概也是自己憋着的。
婆婆来了之后，家里的变化确实不少。有些事情潜移默化，后面就自然而然了。再想改回去便不能了，谁都不再愿意迁就了，比如钱的问题，若若后来一直管自己的钱，再没有妥协过。有些东西复杂了，就永远简单不回不去了。
六
西安的小叔子打来电话，女朋友父母那边催了，要双方父母见个面，把事定下来。还抱怨父母只管哥哥不管自己，人家三番四次地催也不回来，再不回来，女朋友要吹了。
公公婆婆一听有些着急，这回去其实说白了他们就是走个过场，小儿子自己谈的女朋友，他们其实就是回去拿个彩礼形式上定下来。可这彩礼数目不小啊！他们现在肯定拿不出啊！
晚上林磊跟若若商量，家里现在有点存款，给弟弟那边凑个首付，交点彩礼，父母是肯定拿不出钱来的。
若若不同意了，对着林磊就发火：“当初我跟你结婚的时候，彩礼几乎就是意思下，也没买房子。就这么结了。谁又给过我们首付啊？你父母也没有啊！婚后三年才买的房子啊！为什么到他这就不行了呢？”若若就是生气，他们家的人不知道若若婚事怎么办的吗？若是公公婆婆给小叔子钱她不会拦着，可是竟然想叫他们给小叔子首付彩礼。这是想得多美啊！这是挥着巴掌在她脸上打得啪啪响，再狠狠地嘲笑一番。
林磊说：“这个事呢，也是没办法，我们苦过也不能叫大家都苦吧，我们现在总归有能力啊！如果没有就不说了，钱放在那儿却要比别人差，这又是干嘛呢？”
若若就是不同意，她觉得自己的日子没盼头了，她嫁给了林磊，总以为苦苦就甜了，现在她看清楚了，她是找个坑把自个埋了。他父母都是没有退休金的，准备在他这养老的，这就不说了，小叔子怎么就像自己的儿子一样，五、六年的奋斗要变成泡影给他付首付，给彩礼了。她为什么要为一个小叔子这样努力呢。
婆婆得知若若不愿出钱后，索性也不委婉了，叉着腰在客厅里说，什么你的钱不给，那是大家的钱，没分家钱都是大家的，林华用那是应该的。
若若算是听明白了，这钱连借都不是，林华直接拿了。而且压根没打算还一分。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地抢。若若真是有点绝望，林磊还帮着父母，自己的小家也不管了。
不得已若若摊牌了，她那天不温不火地给林磊说；“林华要结婚跟我没关系，你想要拿我的钱，没门！至于你，一定要拿钱出去我也没办法，我这个家就当没有你，就当没男人，但别惦记我的钱。你一家子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好好存，我们娘两个也不敢指望你，只求你别惦记我的钱了，我还要养女儿呢。我的女儿也不能过得比别人家的孩子差吧，我也想叫她受好一点的教育，穿好一点的衣服，节假日也能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去动物园玩一玩。”林磊突然语噎，若若继续说：“不计较你的钱拿出去已经是我的底线了，如果你一定要我把钱也拿出来，这日子就别过了，离婚！”看着若若冷冷的神情，他知道若若动真格的了，再多说一句也没用了，夫妻感情已经经不起一点点打击了，他还不想离婚。
公公还是回去了，带走了多少钱不得而知，若若也不想知道了。林磊说回去就不来了，小姑子的孩子没人接送。
六
下班回来，若若经常一身疲惫，躺在床上。还好有婆婆做饭，确实能舒服些。若放在以前，林磊肯定会跑进房间，两人叽歪交流下当天的琐事，再讨论下国际大事，然后各自躺一边用手机做事。若若看书，林磊打游戏。
现在林磊一进门一般不进房间，直接打开电视在客厅消磨时间，或者在客厅跟婆婆聊天，假若若若在客厅，他也不会主动打招呼，不阴不阳的，后来愈演愈烈，稍一注意，就感觉他跟自己在冷战似的，若若感觉一阵又一阵凌乱。而婆婆对此视若无睹，笑容亲切安详，林磊看婆婆高兴，放下心来。
某天，若若突然就洞悉这一切，突然感到一阵恶寒。真有婆婆不希望看到儿子跟儿媳妇好好过日子吗？这不合逻辑啊！以前谁要给自己这样讲，若若肯定怼回去，可这就发生在自己身上啊，若若不得不信了。
若若看着林磊的冷漠，心里一片冰凉，她不由得想，那一天婆婆要是不高兴了，她被扫地出门的可能性。这母子俩一个比一个奇葩。林磊很明确，只要婆婆高兴，他就是整天对老婆虎着脸，那也是理所应当的。而老婆作为晚辈，理应对婆婆言听计从。他甚至忽略了或者根本不顾及若若的感受，婆婆舒心才是天大的事。他难道不知道，长时间的冷暴力，再深的感情消失殆尽吗？若若可以不计较他妈的态度，难道真的可以不计较他的态度吗？他以为自己是谁？
婆婆在两个人冷战中慈眉善目地笑着。若若看到她阴恻恻心理，死死地要抓紧儿子，这是她自己养大的儿子，后半辈子吃喝还指望着他呢，她绝不放手。
夫妻关系渐至冰封，若若想着要不算了，然而又有犹豫，毕竟离婚牵扯太多，再者，再找一个，就能是一个看见儿子与儿媳关系好眉开眼笑的，若若感觉空前地迷茫，同时无能为力。其实，从婆婆来的时候，林磊不回房，她就该想到这些，只是她太迟钝了。
最近，林磊似已觉知到夫妻之间冰冷的气氛需要缓和，晚间睡觉，从背后拥住若若，他不想放弃他的家庭。但他也不想让妈妈难过。夹在妈妈与妻子中间，左右为难。若若好强，而妈妈养大他供他读书太不容易了。在她们之间，妈妈似乎一直处于劣势，她是需要保护的，她没有退休金没有钱，在城里生活，一切都需要帮助。生活在儿子家，表面说得理所当然，实际上她内心也没那么坦然，尤其人家几个老人都有退休金，不依靠晚辈，她心里更慌了，她养儿养老的信念，左右摇摆，濒临坍塌，她内心是自卑的。若若倒不至于欺负她，但有时发火肯定有的，他不想让她不踏实，让她在儿子家里还心不安。这些若若做媳妇的应该理解嘛。
七
林磊回家依旧坐在沙发上，只是把身旁的衣服狠狠摔到一边，他有些气闷，但也只是气闷。若若没有任何高兴的感觉，他犹如一个掉在漩涡中的小兽，他挣扎着。他只是想要太多，不想纠正，也不敢改变，他活该！但凡他能稍微对自己公平些，日子也不至如此。
儿子的情绪让婆婆脸沉了沉，茫然与惶恐一晃而过。她又成了那个慈爱的母亲。她殷勤地叫儿子洗手、吃饭，饭菜已整整齐齐摆在桌上。
若若无言地吃着饭，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中，她被狠狠地推到前沿，而她并不想参与。她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如果可以离开这张桌子吃饭，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还记得林磊把若若的相片第一次给家里人后，林磊兴奋地说，若若，我们家里人都很喜欢你！这仿佛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件一样，令林磊开心不已。若若就有些纳闷了，难道他家里人会不喜欢自己吗？她大学毕业，与他们的儿子旗鼓相当，长得也不差，工作也不错呀，没理由啊！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为何他这么惊喜呢？
现在，若若明白了，这是一个用亲情凝固了的坚固的家庭，她作为一个懵懂的闯入者，风险确实不小，尽管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但林磊还是捏了一把汗，他心知肚明。后来，若若去了林磊家，林磊父母对若若大加赞赏，与很多期望子女成家立业父母亲一样的热情。
结婚后，林磊与若若在外工作。年轻人，难免贪玩。有一次，林磊晚上出去聚餐喝酒不回来，若若数次打电话叫他回来也不管用，便打电话给林磊的父母，林磊过了二十分钟便回来了。郑重叮嘱若若，不许在自己父母面前再说他们的事情。因为若若的电话，因为父母的强令，林磊似乎觉得若若占据了自己在家的位置，对若若打小报告有些惶恐。父母对若若的维护让他有了压力，也让他有些不平。
而现在，他在维持什么，又在坚守什么。
不得不说，林磊还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记得确定关系后不久，林磊在没有跟若若商量的情况下，把若若的手机送给了林倩，对于这件事若若非常有意见，特别讨厌林磊在没有告知她的情况下随意支配她的东西，嫂子送东西是应该的，但是不该是这样的方式，难道林磊真以为不打招呼随意支配自己的东西是合理的？林磊看若若生气了，赶紧道歉，并保证此类事情再不会发生，这事才算过去。他是知道进退的。在他的眼里，若若是家里人了，送个手机给妹妹有什么呢，但显然若若当时并不这么认为。现在若若明白了，林磊认为若若要嫁给他了，她的东西他当然可以支配了，用他的话说，人都是他的人，何况东西，他只不过提前实施了自己的权力而已。
婆婆一个劲地劝儿子多吃。若若夹着菜，味同嚼蜡。低头看看自己的碗，又是一个大半碗。
婆婆的习惯是用小勺子量米，几个人几小勺，煮稀饭刚好，北方人晚间稀饭配馍馍再几个菜就OK了。煮好稀饭后，每人一碗刚刚好，可是婆婆总想给儿子多盛一点，有人多就有人少，于是林磊满满一碗快漫出来，其它人都是整整齐齐一碗，连苗苗都是恰到好处一小碗，最后便是若若，一碗总差那么些，几次过去若若习惯了，也不是林磊强调，果然习惯适应并不是那么难。自从上班后，胃口变小，其实盛满也喝不完。家里人没有人想让婆婆改变，若若觉得无所谓，孩子带好了才是重点。林磊吃饭从来都是干干净净，也不挑，若若明白也理解，他不过是不想辜负了婆婆的一通辛劳。
奶奶，苗苗亲切地喊。我要吃肉。
好啊！好啊！婆婆开心地给苗苗夹肉。
林磊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苗苗，以后少吃点肉哦！”
“不要，爸爸坏，不要我吃肉肉。”苗苗有些委屈。
婆婆蹬了林磊一眼，“孩子吃点肉也要叨叨。吃你的饭。”林磊终究没有看若若，低头吃起饭来。
“小孩子长身体，吃点肉有好处。”婆婆又说。
“妈，还有一个菜呢。”林磊不想要婆婆说下去。
“应该差不多了，我去盛。”婆婆进了厨房。
饭桌只剩下苗苗吧嗒吧嗒吃着肉。林磊低头吃饭，不再说话。婆婆端来最后一道菜，冬笋炖肉，这是林磊喜欢的菜。
八
大姑姐林丽的孩子今年考上了大学，一大家子还有小姑子林倩一起来玩一下，顺便给孩子散个心。孩子还从未来过浙江这么远的地方呢。
婆婆高兴坏了。儿子女儿都在，外加孙子外孙，婆婆有种圆满的幸福。
林磊也很开心，一家人坐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若若知趣地少说话多做事。
快递通知买的躺椅到了。若若说出去拿回来。林磊说待会儿我接你。在自家姐妹面前，林磊说得有些高冷，爱理不理的样子，而若若对此习以为常。但私下里就觉得，一家子叽叽咕咕地底下肯定没少说自己不是，要不然林磊摆出这一副死样子给谁看？
躺椅非常的大，若若一个人搬回家有困难，她等了一会儿，林磊并没有来接自己，她便给林磊打电话，结果打了好几个电话，林磊都没接，若若想着林磊他们谈笑风生的样子，看着自己的来电就是不接，大概还会恶趣味地哄笑一番，就觉得简直是自取其辱，索性扛起躺椅往小区走。椅子又大又沉，压得若若直不起腰。若若只好走一下停一下。
街道两旁的商贩，很多闲着没事老头老太都坐在两边，看着她肩上的大家伙露出惊讶的神情。
真厉害啊！坐在三轮车上的男子吹了个口哨，想揽下这笔生意。只可惜小区就在旁边，若若并未打算雇个三轮车拉。拉一趟二十块要吧，可不便宜，说不定半路上林磊就来了。
若若踉踉跄跄地往回扛，扛不动了便歇一会儿。直到楼底下，林磊也没出来，大姑子的孩子明明跟苗苗出来了，明明说是孩子，将上大学的男孩子，一米七几的个头，有的是力气。很快便把躺椅扛上了楼，放在了客厅中央。
他们还在聊天。若若火气窜了起来。你是死人吗？说好来接怎么不来？不接电话你在给谁装死啊？两个姑子又不是不知道这件事，压根也没给林磊提个醒，自己快到楼下了，这么长时间，几个人才糊弄似的叫明明来，叫来也不叫早些，这么长时间才来。
林磊显然没有想到平时不怎么说话的若若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他愣了一下。随后辩解道，没听到电话。
“那你说来接为什么不来？” 若若吼起来。两个姑子在旁边惊呆了。
林磊说：“不是叫明明去了吗？”
“叫明明去，明明再晚去一些，都回来了。”若若积压的火气全部窜了出来。两个姑子开始在旁边劝说。
她们跟婆婆一样的，婆婆一再地强调，她的的儿子，她们也觉得自己的弟弟（哥哥），但是有没有正视过，他是若若的丈夫，在她们心里，她们的兄妹姐弟情是若若比不了的，林磊也一直按照她们的意愿做着事。是吧，比不了，不比了，若若心里有些发狠。都说，最爱你的人才是最容易被伤害的人，因为他会永远包容你，但是这样的包容是不是践踏了那份感情，不要也罢。
林磊不说话了，通常情况下，只要他一装死，若若也就不多说了。可是今天，若若火气极大，显然不想放过他。继续大声训斥！
“我都以为你死了呢，原来还活着啊！不能当回事，这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不就是没听到嘛，没接电话吗。” 林磊也生气了。
“为什么不接，为什么不来，要你是摆设啊？” 若若毫不留情。就要在他的家人跟前撕开他的面目。太欺负人了，他敢在他家里人跟前怠慢她，给她难堪，她还要给他充面子，她吃错药了吗？他是谁啊？什么逻辑，一伙的吗？那就都试试。
大家都不说话了。若若宣泄够了，一个人进了房间，拿本书，门一闭，谁也不理。
九
婆婆总有一个习惯性的认知，自己的儿子是大学生，在那个年代的农村，了不起。若若是走了运，嫁了自己的儿子，跟了自己的儿子，享了自己都没有享到的福气，她不平啊！自己栽树，凭什么别人来乘凉。
那一次为了一点小事，婆婆终于蹦出了自己心底的话，我生个儿子给你生的，一点荫都没吃上！她觉得冤死了，养大了个能挣钱的儿子，转手就成媳妇的了。
若若也不甘示弱：“你问问你的儿子，我用过他一分钱没？”若若拽过旁边的林磊，“在你妈面前，你摸着良心说，我用过你一分钱？” 林磊一个劲往后退，他心虚啊！他妈这是搅和啥呢。他能说若若的收入比他还高吗？他能说买房子若若拿的不比他少吗？经他妈这么明确一提拎，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家里，他做的并不比若若多，他大男人的优越感瞬间崩塌了。
从那以后，婆婆不再这样子说话，但是生活的一些小事，总还是让人不舒服。
大姑子跟小姑子婆婆他们玩了一段时间后，两个姑子带着孩子回去了。
家里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这次来，姑子们应该不是好的体验吧，若若想。有些事情，就是心里的一股子气。或许也不是真的想针对谁。
十
婆婆又操碎了心，在家里絮絮叨叨，一再给自己的儿子说，不许打麻将。打麻将的人都是不好好过日子的，好日子也会给踢了，林磊自是唯唯诺诺地应着。
然后又给若若语重心长地说，打麻将就是个无底洞，填也填不满，你可小心些，林磊自必不说，我管着。你弟你看好了，别沾染上这坏毛病，如果打麻将要钱，就不能给。
若若头大。她有一个爱打麻将的父亲，因为打麻将也远近闻名，那个时候普通人都不知道麻将是什么东西，不接触也没钱打，但当时若若家里有个大汽车在跑运输，所以比一般的庄稼人殷实些，她爸也接触的人多些，也因为打麻将被认为有钱但会败家的人。婆婆把这些明晃晃地亮出来，并且防着她给娘家钱这就让她很不高兴。
现在父亲老了，没有挣钱的能力了，那些打得很大的人也不屑于叫他一个穷老头，他就跟一些老头玩小钱，打得很小。全是没钱的人过过瘾消磨时间而已。
婆婆终究为了儿子，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严防死守，防止家里一个仔儿流落到外，尤其若若娘家这块可能性最大的。真是让人佩服一个母亲的心。可是若若能说什么呢？说多了，说烦了，受不了婆婆整天防贼似的惴惴不安，若若找林磊谈话，自己的妈自己管管，别老是在家神神叨叨的。林磊说没说不知道，反正婆婆还是一如既往地叨叨。
某一天，婆婆又语重心长地说：“以前村里有个人，打麻将，不好好过日子。好好的日子就毁在了打麻将上……” 婆婆还要长篇大论，若若终于暴跳起来。
你倒是不打麻将，你日子过得好？你有存款？你盖了房子？我爸他打麻将，楼房自己盖的，养老自己买了保险？你有什么，存款存款没有，房子还要指望儿子来盖，不盖就是村里最烂的，养老自己毫无准备，一挑子全扔给儿子，连小儿子娶媳妇自己都拿不出钱来，你怎么好意思在这里审判别人，你做得比谁好了。婆婆被问的哑口无言，躲到房间哭鼻子。
若若少不得又跟林磊冷战一段时间。
难得清闲了，若若神清气爽了些。路过花店看着百合开得漂亮，便买了一束，婆婆说：“真好看！” 若若笑笑：“好看！” 心里知道，买花的钱肯定又让她难过了。估计已经盘算着这得几盘菜的钱啊！盘算吧，若若想，不让她盘算这事，这又得盘算其它的事。总之不能让她空着。
婆婆除了接孩子，便是与老头老太扎堆聊天，婆婆交际能力不容小觑，呆个一段时间便交往了一大堆朋友。从此，家里有人来串门，偶尔还有人送些土特产，若若经常不在家，无所谓，林磊这觉得自己妈有了交际圈是个好事情。
这些老年人，大都是一些帮忙来带孩子的，在一起有共同话题，八卦满天飞，消磨无聊的时间。有些消息，社区还没公布，便可以从门卫大叔，清洁阿姨嘴里先出来。他们有自己的一套系统。
十一
这些天，老人们主要攻击对象是隔壁小区的一个媳妇，对公婆不好，想离婚还想分房子。婆婆们对此事义愤填膺，比他们儿子离婚还愤慨。她凭什么分房子？对老人不孝顺，老是跟老人吵架，还想分人家的房子。婆婆嘟嘟囔囔没完没了。不厌其烦。若若最后直接选择无视。
婆婆没看见似的，时不时还有意无意地提起，让若若浑身不舒服，这到底在说谁呢？还是警告鞭策谁呢？只好有时搭一句，别人家的事我们操不着心。婆婆能稍微收敛下！
周日的时候，若若通常会带孩子去小区旁边的公园玩，公园里人不少，放风筝今天是主流，还有摇摇车，踢皮球的，卖玩具的小贩，总之，一派度假风。
若若让孩子自己玩，旁边一个叫小容年轻的女子也带着孩子，两个孩子玩到了一起。若若同小容一聊，才发现是隔壁小区的。
年轻人还是有话聊，聊到了工作，孩子，最后是家庭。彤彤现在是爷爷奶奶带，他爸在外地工作，好长时间不回来一次，小容说。
那你挺难的。若若说。
是啊！都快离婚了。
若若不由得看了看小容，长相不俗，很清秀的小家碧玉的感觉。在父母的眼里，估计也是当成宝捧着长大的孩子。
上次跟公婆吵了一架，他们把孩子带走了，我周日接过来了。平时工作忙顾不上孩子，也只能这样。老公不在家，很长时间回来一次，回来也冷冷的，跟他父母住一起，僵着我。
想离婚，一提要分割财产，婆婆一百个不愿意，说，你还有房子？你还有车子。公公更是想动手。
小容流了泪，当初一起买的房子，我的公积金也在还房贷，车子也是婚后买的。一提财产，老两口就发疯，他们觉得这都是他儿子的，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我明明在工作，可好像他儿子养着我似的，用的都是她儿子的钱，什么都要管，从化妆品到衣服，事无巨细，花自己的钱还被当贼一样被看着。
若若突然想起婆婆怎样地防着自己把钱给娘家，不由得同情女子起来。天下的公婆都一样的。
“那你老公怎么说？” 若若问。
“他僵着，不离也不说话。我觉得我俩迟早让他父母给拆了。现在只不过想要我净身出户。” 若若心有所动，看来这是一个没有融入夫家的媳妇。想到这些不觉叹口气。
“他们没那么重要。” 若若劝道。“现在又不住在一起，随他们怎么说。帮你带着孩子，你自己好好上班赚钱，关键还是你老公的态度。”
“老公听父母的。”小容说。也许是太陌生，小容也不提防，想啥说啥。
“他不是不想离吧？” 若若说。
“他只是不想分割财产。” 小容气愤道。
“或许这只是个由头，他就想拖着你不离呢。”
“谁知道呢。” 想来小容心里也有点认同的。
“他的父母没那么重要，毕竟跟你过一辈子的是他儿子，他儿子自己都不愿意，做父母的不过就是虚张声势罢了，跟他们又有多少关系呢。” 若若轻轻地说。
“没错。”小容望着远处。
婆婆远远走过来，该回去吃饭了。她说。
“我先回去了。” 若若说。
小容点了点头。一番谈话，两个年轻人似乎从内心里熟悉了。
婆婆拉着苗苗，离小容远了，婆婆才说：“刚跟你说话的就是隔壁闹离婚的媳妇，离她远一点，她家闹事情，别扯进去。”
若若头“轰”的一下，敢情小容就是那个想要婆家财产十恶不赦的媳妇。她刚才做了什么。看来小容让这里的老人们给隔离了。若若真是无语了。
日子在婆婆阵容与媳妇们口述中大起大落，若若真是服了这群闲着的老太，不管人家的事没问题吗？怎么会说得这么离谱。
晚上，婆婆万分仇恨地说：“那个不孝的媳妇打公婆了。”
若若无语了，似是无意地说：“你看到了？”
婆婆一梗，卖早餐的都说：“就在早餐店旁边，打公婆。真不是个东西。”
“哦！她打得过她公婆吗？听说她的公婆并不老。” 若若淡淡地说。
婆婆大概意识到什么，忙说：“我没看到，我也是听人说的。”
“那些人都是闲的，见不得人家好。”若若嘲讽道。
婆婆脸一沉，不说话了。林磊看了看两个人，继续埋头吃饭。若若有句话说得对，自己的事都搞不灵清，他也没什么闲心管别人家的事。家里这两人已经让他精疲力竭地去应付了。
吃完饭，婆婆带着苗苗去公园了。若若在家看书，林磊打游戏。日子就这些内容。
若若想到了小容，想到了一群老人围在一起，叽叽咕咕一阵，然后矛盾无限放大。大家把自家的矛盾，自己的利益影射到了她的身上，她太悲哀了！被这群老人们给盯上了。这显然就不是她一家的事情，是一代人跟另一代人的矛盾，是婆婆们跟媳妇们的矛盾。小容她扛得住吗？若若想得心烦意乱。
林磊过来了说：“妈想回家。”
若若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大家住在一起也不好，爸在西安，两个老人分开了总归不好，所以我觉得还是回去比较好，只是孩子就没人接送了。”林磊在等若若的话。
“那就送托管好了。”若若脱口而出。
林磊有些失望，若若突然意识到，他似乎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意思应该是，把爸再接过来吧。
“那就这样吧。” 林磊叹了口气。
接下来是风平浪静呢还是狂风暴雨，是婆婆回去呢，还是公公来？若若心里压根就没有底，先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这次是林磊自己提出来的，他自己解决吧。
不管怎样，没离婚，日子总是会往前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