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东华独自会穷羽，连宋返程求凤九
“是榖玥，榖玥召了穷羽！”细细忆来上古史书上所录，凤九心下一惊。依东华所言，在凡间肆虐的这团黑烟就是穷羽。
“榖玥这是要找帝君报杀父之仇，怎么，帝君不管管？”连宋拎着折扇，缓缓道。
东华冷眼扫过连宋：“你若是闲着，便帮本帝君管管。”
东华一步步走到天地共主，那是无数人的鲜血、身躯堆积起来的。要找东华报仇的岂止几个？东华从未将这些事放在心上，毕竟真正能同东华打上一架的，还没什么人。
“你们在这里不要出去，本帝君去见见穷羽。”
“我也去！”
东华紧了紧眉，道：“九儿，听话，等我回来。”
“可……”
“帝君，连宋与帝君同去。”东华打量了一下房内众人，连宋的法术修为虽不及东华，却也颇为高深，携连宋同去到委实是不差。至于凤九几人，只消在这房间里下个不大的结界，只消凤九在东华回来之前不离开这结界，倒也无甚大事。东华抬手一挥，便在整个房间布下了一道结界，嘱咐了凤九几句，就同连宋一道，寻着穷羽之息而去了。
到了乾阳城外边，东华放开神识，依着黑烟之气广寻而去。
那倒是一片人迹罕至的林子，林子里穷羽的气息是越发的重了。东华同连宋尚未靠近，只闻得林子深处传出穷羽的声音：“东华帝君，穷羽，久违了。”
东华冷冷的扫过整个林子，抬手念诀，一道金光自面前划过。只见林子中黑烟尽显，俨然形成了一道阵法。
“东华帝君不愧是东华帝君。”穷羽的声音再次从林子中传了出来。
“这么多年了，你还没忘。”东华一袭紫衣，负手立在阵法前面，只闻得一丝微不可闻的叹息。东华是以杀止杀，以战止战，可是东华也并非是无情之人，同穷羽的一言一行之间，似乎总是有那么点蹊跷之处。
“若不是你重伤尊主，尊主也不会羽化。”
“你以为有你这个羚族战神在，羚族就能一统六界。”东华紧了紧眉，其实穷羽的能力也只是次于父神罢了。天族与羚族之间，东华早已定了天族，其各种原因之外，更是因为父神。而羚族，虽有穷羽这个军师在，却不甚合适。
质嬴在上古之巅设下了圈套，若父神没有领兵出征，反而是应了上古之巅一战，只怕更是九死一生。即便是东华也险些无计可施，重伤质嬴实是无奈之举。
天族绝不能有事，羚族也不能成为隐患，东华为四海八荒生灵而生，为四海一统而生，无数的时候需要无数的取舍，然而他真正能舍下的，其实只有他自己。
穷羽依旧没有现形，借着阵中的黑烟，隐约能见着个迷糊的身影。
“东华帝君，你我再战一场，如何？”东华紧了紧眉，望着眼瞎的阵法，穷羽的法术修为同早先比也没有增了多少，如今同东华一战，只怕又会施些他招。
“好。”
“帝君。”连宋抬了抬手，似是想拦着东华。东华只是顿了顿，转而便入了阵中。
阵中黑烟弥漫，并不似阵外看来的那般简单。东华抬手掐诀，不料这层层黑烟竟能将东华施下的法术尽数吸收了去。穷羽此番也算是下了血本，无论如何也要将东华置于死地。
“哈哈哈……东华帝君，你就在这阵法之中好好享受吧！”是圈套！
穷羽只是为了困住东华，东华心下一惊。
九儿……这阵法若是多些时间，是决计困不住东华的，可是若穷羽真是那般想的，那么这阵法便已经完全够了。穷羽不是连宋能够应付得了的，只怕此刻的连宋已经落入穷羽手中了。东华唯一能做的，就是破开这阵法，还要越快越好。
“凤九，快随我去救帝君，帝君受伤了！”连宋落在结界前，一脸的焦急。
“东华！东华怎么了？”
“来不及了，我们边走边说。”
“好。”
凤九半只脚已经跨出结界，却不料被司命拉住：“女君！帝君说等他回来。”
凤九急了，一把甩开司命拉着自己的手：“东华受伤了！凤九不能让帝君一个人面对！”话音落，凤九便已经出了结界。
不是司命几人不随着凤九离开，而是他们根本走不出这结界。凤九与东华有太多的同源了，他们早已是不分彼此，区区一个结界怎么可能拦得住凤九？更何况凤九还闻连宋说东华受了伤，她哪会一门心思的待在结界里？
第一百八十二章：穷羽设计擒凤九，东华全力破阵法
连宋引着凤九至了乾阳郊外，只是此处并无一人，到颇为安静。凤九心下着急，赶忙问了身旁的连宋：“东华呢？”
“呵，你说东华帝君，只怕他现在还自顾不暇。”凤九眼前的连宋忽的变了一个人，言语中满是轻蔑。
凤九不禁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着一棵大树，这才勉强镇定了些：“你是谁？东华和三殿下呢？”
“你说，我是谁？”那人与凤九靠得近了些。
“你，你是穷羽！”凤九总算看的明白了，可是穷羽，凤九又岂会不晓得穷羽的厉害，单凭凤九一人，她怎么可能逃的开！
“不错。”穷羽抬手施了一个小术，一道黑烟将凤九缚住，动弹不得。
“你说，东华帝君见到你会是什么反应？”不等凤九说什么，穷羽便抓住凤九，身形一晃，回到了先前的那处林子当中。
穷羽将凤九同倒在地上的连三殿下一道缚在了阵法前边的树上，见那阵法似是有些不稳，穷羽倒也不急着加固，只是拣了一旁的石块，静静地侯着东华破阵。
阵中，只消东华一施法术，周边无尽的黑烟就会将法术尽数吸收。东华紧蹙着眉，他知道，只要他晚一分破阵，凤九就多一份危险。他入阵之时不是不知道这是穷羽设下的圈套，只是他有太多的因由，太多的不容许。即便是料到了诸般结果，这一战东华他也必须应。
其实东华在这一刻是多么的自负，他以为他能够护住凤九，他以为他能破的了穷羽的阵法，可到底还是算不过穷羽，算不过凤九……不过，穷羽只是要东华的命罢了，而凤九只是他制衡东华的一枚棋子。对此，东华自是了解的。
东华紧了紧眉，抬手施法，毫不怜惜的将自身的法术尽数送入阵法之中。只见阵中金光一闪，那些被阵法所吸收的法术被尽数释放，齐齐的落在了东华身上。东华只是闷哼了一声，随即抬手结印，凝了全身法术往阵法中央狠狠一击。‘嘭’的一声，阵法顿时得破，只是东华也受了不小的反噬之力。
“好好好。”穷羽自石块上起身，朝着东华走了几步，不禁拍手。
一眼望去，东华就见了被缚在树上，昏迷不醒的凤九、连宋二人，自己所料果然不差。冷冷的扫过穷羽，天知道东华心里是如何的后怕，他是宁愿自己出事，也不愿意凤九出事的。可是这次，不是东华没有料到，而是穷羽要的仅仅只是东华，至于凤九，只要东华在，穷羽是绝不会对凤九下手的。
“放了他们。”
穷羽轻蔑一笑，望了望凤九同连宋，又望了望东华，道：“我说过，我要你自散仙元。”
东华单手负在身后，挑了挑眉，缓缓道：“战场无情。”
这四个字是当时东华杀了少绾之后，同墨渊说的，如今同穷羽又说了一次，只是这次的‘战场无情’之怕并没有那么简单。
战场确实无情，九死一生，可是在场之人，便是有情也是无情。正如同少绾墨渊一般，仅仅是因为不同的阵营，就需要以命相搏一份情。其实，东华同穷羽之间又何尝不是如此？
东华离开碧海苍灵之时，四海八荒之中已是硝烟四起。东华虽识不多，却有天资。不过寥寥几年，便学尽天下事。天下部族无数，可到最后真正能够成为天地之主的，只有一个部族。东华在四海之中遍寻，时而也会出出手。
不知是天意或是偶然，东华恰好见着了重伤的穷羽，便顺手救上了一救。东华教了穷羽不少的法术，还特意往瀛洲采了神芝草，传了两成的修为到穷羽身上。穷羽本是不愿受的，可是东华坚持，便只好受下了。这两人也算得上是同病相连，一个人磕磕碰碰走到现在，身边也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人，只是东华比穷羽幸运了些，东华为天而生。
也就是后来，穷羽同东华分开之时，东华第一次听穷羽说了他的过往。他说，他是一个私生子，因为娘亲是外族，生来就被丢弃，自有了记忆开始，便是生活在羚族的驻军之中。一次两族的属地争夺之战当中，重伤的穷羽从死人堆里爬起来，不知道走了多久，到最后再没有了力气，若不是遇到了东华，只怕他是不会活着了。他说，小时候的那些事，是他一个人一点一点查到的，查了几万年，却怎么也查不到他的生身父母。
“你有什么打算？”
穷羽同东华一碰杯，饮了盏中酒，道：“我想，我应该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应该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要我！”
“保重。”此后，东华同穷羽便再没有见过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穷羽得知己身世，军帐反目羚族长
说起来，穷羽这个名字还是东华帮着起的。他在羚族驻军这么些年，就是个无名小卒，被别人呼来唤去，根本不需要什么名字。穷羽二字取意无尽的羽翼，有唯我独尊之意。
同东华几年，穷羽自是学到不少，正如他的名字一样。不仅在驻军之中布下重重耳目，此后数战更是一战成名，从一个无名小卒到领军，再到将军，渐渐为羚族所知。
“将军，有消息了。”
“说。”
“内子产子之时，那接生婆跟内子透露说，她曾经为一个外族的女子接生，那女子产下一子，孩子的后肩有一块醒目的心形胎记。”
“接生婆是谁请的？”离真相越发的近了，穷羽心里越发紧张，这个人他既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回将军，是……是族长。”
“什么！”穷羽一惊，不禁连连后退。竟然是质嬴！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是质嬴的儿子！不可能，不可能的！穷羽双手抱着头，倒在座上，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苦寻多年的父君竟是质嬴。
“那个女子在哪儿？”穷羽的声音颤抖着，很轻很轻。
“听说是被她本族的人发现，处死了，族长亲自去救也没能救回她，还受了不小的伤。”
“他为什么不要我……”
“这……属下……属下不知道……”那是穷羽布下的耳目，比起从前，寻消息委实是方便了不少。挥手让那人退下，穷羽一人坐在军帐之中。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穷羽此刻是多么的孤独，多么的难受。他不知道，为什么质嬴不要他，自幼便将他弃了，令他自生自灭。他好恨，恨质嬴没有给他一个该有的生活，没有给他该有的一切！
穷羽的眸子通红，他不能就这样向命运屈服。或许他应该去找质嬴问清楚，或许他应该拿回他该拥有的一切。穷羽领的驻军是质嬴的亲兵，同质嬴有些接触，也晓得质嬴军帐大致的位置。
入夜，穷羽悄然出了自己的军帐，施了个小术至了质嬴的军帐外，将两个守卫迷晕后便潜入了帐内。质嬴因着多日的征战，有些累了，此刻正在小憩，待发现穷羽之时已然不可挽回。穷羽化了一柄长剑，抵在质嬴项上。
“族长，五万年前，羚族近郊的小木屋发生了什么，族长不会不知道吧？”
一时间，那段过往在质嬴的脑海闪过。质嬴显然身子一颤，愣愣的望着穷羽，眸子中满是惊讶：“你……是你！你叫什么名字？”
质嬴的声音微微颤抖，满含惊讶又满怀惊喜。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穷羽的一切，迫切的想要和穷羽好好谈上一谈。
穷羽缓缓挪开架在质嬴项上的长剑，犀利的眸子紧紧盯着质嬴：“穷，羽。”一字一顿。
“我……能不能看看你的后肩……”质嬴的眼眶充斥着泪水，言语中是对穷羽过往的渴望，对他的期待。
穷羽背过身，缓缓褪下衣袍，一块心形的红色胎记在无数的伤痕中是多么的显眼。质嬴再也忍不住，一把将穷羽拥入怀中，泪水顺着脸颊滚滚滑落。
“我的孩子啊！真的是你……”穷羽紧了紧眉，似是有些不自在，犹豫了半晌，还是抬手将质嬴推开了。即便是那般的贪恋这一刻的感受，可是，所有的难捱都在这一刻全部爆发，穷羽冲着质嬴大声喊着叫着：
“你为什么抛下我一个人！从小到大，我跟一个下人一样活着！那个时候你在哪儿！为什么不来找我！如果不是东华，我现在就不会站在你的面前！为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对不起，那个时候我真的没办法……”
“不！你不配做我的父君！你不配！”穷羽叫喊着，抬手凝了法术就往质嬴身上打去。
质嬴也未动，只任由穷羽的法术落到自己身上。忽的，一个身影挡在质嬴身前，穷羽的术法尽数落在了那道黑影的身上。
第一百八十四章：穷羽军帐里大闹，旧忆当年时因果
“烛书！”穷羽大惊，将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的烛书扶在怀中：“为什么？”
烛书是穷羽的副将，跟穷羽也有一万多年了。早先烛书是唯一一个同穷羽有交情的，唯一一个愿意护着穷羽的。后来穷羽被提为将军，便将烛书命为了副将。烛书拉住穷羽的书，鲜血不断从嘴里流出：“将……将军……”
穷羽按住烛书的手：“别说话。”
烛书摇了摇头：“将……将军，求将军听烛书一言……族长，族长他……心里是有将军的，烛……烛书是族长派来……保……保护将军的……咳咳……”
烛书侧着头，鲜血随着胸膛剧烈的起伏，不断地涌出。烛书迫切的想要解释，可是身体上的伤让他再没有这个能力。
质嬴双眉紧蹙，不自禁的道：“别说了，烛书……对不起……”
质嬴望着眼前气息若有若无的烛书，心里很不是滋味。烛书是质嬴的心腹，跟着质嬴少说也有六七万年了。质嬴半跪在烛书身后，抬手施法，将自身法力源源不断的送入烛书体内，为烛书拖延更多的时间。他知道，穷羽的那一掌是多么的重，就是落在质嬴身上，只怕他也得重伤，更何况这一击是尽数落在了烛书身上。烛书的修为哪会及得上质嬴，如此的一下，早已是击碎了烛书的五脏六腑。而质嬴输给烛书的法力也入入深海，只是勉强能拖个一小会儿罢了。
烛书紧紧的拉住穷羽的手，大口的喘息着：“将军……族长他，是……是有苦……衷……的……”
最后一个字出口，烛书的手重重的垂了下来。
“烛书！”
“烛书！”
质嬴收了法术，将烛书缓缓放在地上，抬手掐诀，为烛书送了最后一程。穷羽望着质嬴，他的心里真的很矛盾，烛书对他的好，他心知肚明，他也愿意相信烛书，可是对于质嬴，穷羽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去了解这一段过往。
“对不起……”质嬴沉默了很久，一开口，却还是无尽的道歉。
“穷羽，对不起，我……我真的没办法。”质嬴多么想挽回，在当时，他就已经知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他不知道，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的快。那个时候，质嬴真的有太多的无奈。
“我能知道吗？”穷羽的语气总算是软了下来。
质嬴点了点头。他铸下的错，他自己来还，若是穷羽想要，无论什么，他都可以给他。
穷羽抬手念诀，在指尖凝聚了一团白光，自质嬴的额间入了他的记忆。其实这个时候，只要穷羽愿意，质嬴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父君！”质嬴跪在一个沧桑的老者面前，眼眸中尽是无奈。那老者就是质嬴的父君，羚族的老族长——酋行。
酋行一把将质嬴打倒在地：“你还知道我是你父君！这就是你身为羚族殿下的做法！”
质嬴咳了几声，抬手撑着被酋行打上的身子，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继而又跪在酋行面前，眼神中满是乞求：“求父君不要，阿槿真的很好……”
话未说完，质嬴再一次被酋行震到地上，口吐鲜血。质嬴勉强撑起半个身子，望着酋行的眼神依旧那般的坚定。质嬴于阿槿是真的喜欢，两人是两情相悦。可是，仅仅因为阿槿是外族人，她同质嬴之间是绝对不容许的，他们却又偏偏冒着大不韪，育下了孩子。毕竟这算得上是大事，根本瞒不了多久。
他们之间的事很快就被酋行知晓，酋行逼着质嬴杀了阿槿，杀了那个孩子。质嬴哪会愿意？他怎么可能下的去手！质嬴一面派出心腹，将阿槿同那个孩子送离羚族，一面至酋行那边，他拖的越久，阿槿和孩子就越安全。
“质嬴！你是羚族的太子！江山和美人，你选哪个！”酋行冷冷的扫过面前的质嬴。
“儿臣只要阿槿。”
“该死！”酋行又是一掌，重重的落在质嬴身上。质嬴猛的呕出一大口血，整个身子在地上滚了几滚，大口的鲜血染红了地面。
“族长。”一个身影入了酋行的大帐，向酋行一抱拳。
“何事？”
“回族长，那个女子和孩子被本族的人抓了回去。”
阿槿……质嬴心下一惊，趁着酋行没注意，强撑着全身的气力，奋力跃出了酋行的大帐。酋行狠狠地拍案而起，怒目圆睁：“畜生！”
质嬴跌跌撞撞的逃出了羚族的领地，往阿槿所在的疑月族而去。酋行哪里会放任质嬴，当下就召集了上千的族人，发了话，说是无论如何也要将质嬴带回来，必要的时候，便是出手也不作计较。
质嬴的心腹闻了消息，自是知晓此刻的质嬴到底身在何方。赶忙召集了人手，往疑月族的方向接应而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疑月族质嬴救人，大帐里酋行恼怒
质嬴知道，疑月族的族规比羚族更严。若阿槿当真被抓回了疑月族，她和他们的孩子是要被天火活活烧死的。质嬴顾不得身上的伤，捏诀加快了自己的速度。他能看到，疑月族的地界上生起了一堆又一堆的火，刺耳的声音落入质嬴耳中。
“住手！”
阿槿和孩子已经被绑上了神台，周围堆满了干柴。整个疑月族的人都聚在了这里，所有的人都不停地咒骂着阿槿。阿槿的脸颊上满是泪水，见到质嬴的那一刻，她开始害怕。阿槿不怕死，可是阿槿却怕质嬴受伤，她是那么的爱他啊！
“阿槿……等我……”质嬴纵身一跃，自地面跃上了神台。正要解开缚着阿槿的绳子，忽的一道凌厉的法术朝质嬴身上打去。质嬴无法，只得是转身躲开。
“阿嬴，带孩子走！别管我！”
“阿槿！”质嬴心下一痛，他怎么可能让阿槿出事？他要救她！他一定要救他！
可是，疑月族的族人哪会让质嬴救走阿槿？全族人迅速结了法阵，自九天之上引下天火，直直的击向阿槿。
质嬴赶忙护在阿槿身前，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结印施法，强催法力，结下一道凌厉的结界，将天火尽数挡在神台之外。疑月族人不断结印施法，将己力转换为天火之力。质嬴本就重伤，如今又强行施法，自身早已受到了重创，此刻的质嬴只是凭着他对阿槿的执念在支持。
“阿嬴，快走！别管我！”阿槿红着眼眸子，手腕因为挣扎，已经磨破了皮。阿槿从一开始就知道质嬴是羚族的太子，如今，正是因为她爱他，所以她更不能让他出事。
“不！阿槿，我一定会救你的！要死，我们一起死！”
“质嬴！你不是普通人！我们还有孩子，他刚刚来到世上，一眼都没有看过这四海八荒，阿嬴，你不能替他做决定！”
“阿槿！噗……”质嬴结下的结界越来越弱，天火的力量，疑月族人的力量尽数落在了质嬴身上。整个微弱的结界都由质嬴一个人苦苦支撑着。
“快走啊！”质嬴紧紧的攥着双拳，那摇摇欲坠的结界越发的微弱。质嬴自一旁的小案上抱起他们的孩子，对着面前的阿槿重重一跪，额头重重的磕到了地上。泪水再也藏不住，顺着脸颊，和着嘴角的鲜血滚落神台。质嬴凝起自身消耗殆尽的最后一点法力，遁里了疑月族的地界。
那个方向火光冲天，质嬴死死的咬着嘴唇，身上的痛哪比得上他心里的痛？
“殿下。”烛书领着十余个心腹朝质嬴赶了过来。
几乎就在这一刻，质嬴就做出了选择，将手中的孩子抱到烛书怀中：“烛书，照顾好他。”
烛书抱着孩子，重重的朝质嬴一跪：“殿下，属下……”
质嬴轻咳了几声，他的身体就快要到极限了，但是在此之前，他必须处理好一切：
“你带着他去我亲卫下的驻军里，只有军营父君是不会详查的，烛书，你记着，这些过往不要告诉他，将来也不呀，我只想他像一个常人一样的活着……”
“是，属下知道了。”质嬴望着烛书身后的那十几个心腹，他们都是质嬴安在各个地方的心腹，此番是绝对不能暴露的，否则，这对将来羚族的治理是一个很大的损失。
“一会儿你们把我押回羚族，只要我回去了，父君是不会注意到你们的，烛书，你趁着这时候带着我的印信去驻军。”
“殿下！”
“你们不能被发现。”远处的声音越发的近了，质嬴掩嘴长咳，大口的鲜血从口中流出。
“太子殿下！”
“我没事，快！”
质嬴将手背在身后，十几个人齐齐的望向烛书，等着烛书下最后的命令。烛书望了望质嬴，沉沉的点了点头。
“请殿下恕罪。”十几个人押上质嬴，原路往羚族而去。路上委实是遇到了不少酋行派出的人，这些人自他们手上接过了质嬴，而烛书也趁此机会，带着孩子安然入了驻军。
大帐里，质嬴直直的跪在震怒的酋行面前。酋行狠狠地扫过质嬴，随手拿起案上的一盅酒，朝着质嬴就扔了过去。
“你行啊！还有没有一个太子的样子！”质嬴任着酒盅在自己身上碎裂，任着烈酒洒在自己的身上。
“儿臣爱她。”
“放肆！质嬴，到这个时候，你还爱她！她已经死了！我领子女子那么多，你为什么偏偏就看上一个外族女子！”
“阿槿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没有那么多的心思，永远都不会勾心斗角……”
酋行恼怒，一掌狠狠地打在质嬴身上：“我看你被那个妖女迷惑的不轻，来人！将质嬴押入水牢，依族规，鞭刑一百。”
“是。”
第一百八十六章：质嬴生为阿槿生，穷羽力战乾阳郊
质嬴的气力早已耗尽了，侧着头借着身后刑架，勉强靠上一靠。牢内烛火摇曳，阴暗的看不清人脸，质嬴的胸膛缓缓起伏着，微弱的气息自鼻翼间呼出。
“殿下，属下冒犯了。”无情的鞭子和着内力，重重的落到质嬴身上。凌厉的鞭梢饥渴嗜血，扯开阻挡着的衣袍，死开皮肉，殷红的血液顺着衣摆缓缓滚落。
羚族的族规还算是松的，若是他族，任凭质嬴书太子殿下亦或是寻常人，这番事情上来，必得是个死字。如此一百鞭子，质嬴也受的坦然。阿槿走了，他没能救回她，他们的孩子，他只想给他一个寻常人的生活，他不愿让他们的孩子背负着这些前尘往事而活，便是相见也不能相认。
这一刻，哀莫大于心死。质嬴的生是阿槿逼的，他带着阿槿最后的愿望。他得活着，就算不是为自己而活，也是为了阿槿而活。只有继承了太子之位，只有继承了羚族族长，他就可以发兵疑月，为阿槿，为他们的相爱复仇。
这一等，质嬴就等了三万年，期间酋行又逼着质嬴娶了羚族女子。好在质嬴遇事多了些，老成了不少，并不若年少时那般意气用事。
几年间，质嬴同那羚族女子便育下一子那子便是榖玥。只是在那女子育下榖玥未有多久，便突发恶疾，早逝了。榖玥聪慧，自是得了质嬴的心。质嬴也爱子啊！他无法抚育他同阿槿的孩子，但是榖玥就好像是上天给他的补偿。时日久了，质嬴也渐渐放下了对榖玥生母的成见，将此子立为了羚族的太子。
质嬴几乎很少去见烛书，更是鲜少知道关于孩子的事。烛书同他说过，他们这些年在军营虽生活得不是很好，但至少没有万般的束缚。质嬴觉得，只消这样就够了，他没有办法给这个孩子更好的生活。
穷羽的法术从质嬴额间抽出，他的眸子微红，过往的前因后果他都已经知道的很清楚了。这一刻，对于质嬴，穷羽是真的恨不起来。一切的一切都不能怪质嬴，他虽然不是一个好父君，但是对穷羽，他是真的已经很好了，否则，穷羽不可能活到现在。穷羽理解他，所以恨不起来。
“父君……”
“穷羽。”两人相拥，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爆发，更谈不上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了。
“回来吧，这是我欠你娘亲的，欠你的。”
“榖玥做的很好，若父君真的是为穷羽好，穷羽会守护羚族。”质嬴无法，心里满是对穷羽的愧疚。
“好……我答应你。”正是如此，穷羽成了羚族的战神，为羚族、为质嬴、为榖玥打下了大片的土地。
东华成为天地共主后，不知是如何得知的穷羽的身份，亲笔将穷羽与自己座下的七十二战将齐名。或许是因为穷羽同东华的相遇相知，又或许是穷羽同东华似乎是有些太像了，这其中的因果，东华不说也没人能知道。
“东华，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教我的，我敬你，可你却偏偏……”
“你我之间的事，又何须他们来掺和。”
“榖玥没能杀了你，我来杀你！”穷羽弹指一点，将连宋、凤九唤醒，一招移形换影，顿时上前掐住了两人的咽喉。
“放人！”东华冷眼扫过穷羽。两人之间比的就是心，看谁先谁一步受不住。东华一步步靠近穷羽，看得出，穷羽比东华还紧张。穷羽所修习的法术都是建立在东华的基础上，一招不甚，满盘皆输。东华负手背在身后，缓缓朝穷羽走去。穷羽一紧眉，掐着两人的力气又大了些。
“东华……”
“帝君！”
“本帝君从不受人威胁，更何况你？”话音刚落，只见东华身形一变，化作漫天之雾，手中幻出一柄长剑，往穷羽背后刺去。穷羽轻哼了声，松开掐着两人的手，腾空一跃，险险躲了过去。
“穷羽的术法都是帝君教的，帝君以为穷羽会躲不开？”这么想的，不止穷羽一人。
东华浅浅一笑，抬手就解开了被缚在树上的凤九连宋两人。要依凡间所著的《三十六计》而言，这一招也算得上是声东击西了。穷羽是晓得东华的法术，可是东华这一身的法术都是自己悟出来的，个中变化无端，又岂是穷羽及得上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苍何剑阵治穷羽，上古史书记恩仇
“卑鄙！”
“哦～卑鄙……是什么？本帝君怎么不知道？”东华挑了挑眉，将凤九连宋挡在身后。对于穷羽，东华多少还是得有些防备，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小狐狸是东华的命，他能救一次两次，并不代表他能救每一次。东华抬手念诀，哪顾得上凡间的反噬，抬手就给凤九连宋下了个结界。
只见穷羽双脚点地，轻轻一跃，抬掌往东华那处打去。在这凡间，不论是穷羽还是东华，只消是施了法术的，这反噬也不会少受。
东华侧身一躲，以手中长剑刺向穷羽胸口。穷羽翻掌，另一只手幻出长戟将东华的长剑挑开。长戟反身一扫，自东华鬓边扫过若是东华慢了些许，只怕是要受些伤了。穷羽将长戟握在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向东华。
当下，林子里狂风乱涌，乌云遮日，有如扫江入海，洪波涌起。东华同穷羽一战，不止是惊了凡间之人，更是惊了九重天。好在于凡人看来，只是动静大了些，与神仙搭不上什么关系，权当是气候作怪罢了。
东华冷眼扫过穷羽，长剑横在胸前，将长戟往旁的一挑，而后念诀化剑，将手中长剑以苍何剑阵之法祭出，凌厉的剑锋往穷羽身上扫去。穷羽不知这阵法，料是东华所创无疑。惊讶之外，不禁多些钦佩之情。如果不是东华杀了质嬴，如果他们是同一阵营，穷羽还真是想东华这个知己。
上百道剑气往穷羽身上袭去，穷羽虽为羚族战神，但于东华，委实是敌不上的。堪堪挡住十来道剑气，便再无了能力。余下那八十几道剑气丝毫不留余地的扎入穷羽体内。
“噗……” 穷羽单手握着长戟，自剑阵中落下，半跪在地上，气喘的厉害，浑身上下多了数道的伤痕，都泊泊的流着血。
九重天上，三道白光划过。只见夜华同天枢、伽昀三人一道落在了东华身后。穷羽一紧眉，望这情况，再如何他也是打不过的。将手中长戟一收，转身便遁了去。天枢、伽昀有意追去，却被东华悉数拦下。
“若是你们觉得能打得过，本帝君自是不愿多管的。”天枢、伽昀两人相视一眼，齐齐的同东华一揖：
“谢帝君。”
“帝君，不知帝君为何……”夜华自是发觉了，剑阵之中，东华似是故意收了力道的，否则穷羽绝不会这般轻易的就逃开了。
东华望了眼夜华，觉着夜华这话说的有些多了。抬手解开凤九、连宋面前的结界。
“九儿……”言语中竟是多了些的颤抖，多了些的后怕。
凤九摇了摇头：“九儿没事。”
东华缓缓抚上凤九额间的凤尾花，靠在凤九耳边，轻声道：“九儿，乖一点。”
好在这次擒了凤九的是穷羽，若是换上他人，东华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而那个时候，他又该怎么办？
凤九埋首入东华胸膛，蹭了蹭：“好。”
夜华朝连宋一揖：“三叔。”
连宋摇了摇折扇，拒了夜华的礼，偷着瞧了眼东华凤九，便引着夜华同天枢伽昀一道，往林子深里走了些去。
“夜华，你可知方才同帝君打架的人是谁？”
“请三叔明示。”连宋将折扇收在手中，脑袋稍稍凑近夜华了些，又示意天枢伽昀一道，都围上来听听。
“你们都读过上古史书，应该知道与帝君座下七十二将齐名的穷羽。”
“不错。”
连宋又接着道：“穷羽的名字是帝君亲自提上去的，那时候若没有遇上帝君，哪会有现在的穷羽？”
“三叔的意思是，帝君对穷羽有知遇之恩？”
“嗯，可以这么说，穷羽不仅是羚族的战神，更是质嬴之子。”连宋将听来的都给面前三人抖了出来，毫无保留。
天枢朝夜华、连宋一揖，道：“上古史书中记载，质嬴是因帝君而死……”
“不错……”
连宋还想说些什么，却忽的闻了东华的声音：“连宋君这是不想回元极宫了？”
“咳。”连宋咳了声，几人赶忙跟上了东华，同凤九一道，回了乾阳。携上先前留在客栈里的成玉几人，便上了九重天。
第一百八十八章：凤九说四海八荒，东华回碧海苍灵
“东华，你说这四海八荒是真的安定了吗？”凤九坐在东华对面，双手支着脑袋，懒懒散散的半靠在桌沿上，眼前置着一盏清茶，凤九的目光停留在清茶上边，望着清茶里边的倒影。凤九这模样，委实是有趣得很。
东华将饮了小口的清茶置于案上，打量着凤九，缓缓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东华觉着这四海八荒有他就够了，凤九只消在他守护下的四海八荒里开心的生活，这样就足够了。即便凤九成了太晨宫的帝后，成了东华的帝后，可是这四海八荒还有东华啊。有东华在，他是绝对不会让凤九出事的。只是凤九忽然开口这么一问，东华稍有些紧眉。
难道仅仅因为自己要守护四海八荒，就让凤九也背负起这么重的担子吗？
东华不愿，他知道其中的苦。可是，这些苦，他一个人受下就够了。凤九还小，四海八荒根本不该落在凤九身上。
凤九支着的脑袋微微抬了抬，双眸望着东华：“九儿想和你守护这天下。”
这话于凤九而言，说的太简单……
东华紧了紧眉，自座上起身，将凤九拥入怀中：“没事了，我在。”
凤九靠在东华胸口，难得的满足。东华的话定了凤九的心。
“九儿，我们回家。”东华突然一句。
“家？”凤九微微抬头，稍带着些疑惑的眸子望着东华。太晨宫就是他们的家，有东华在的地方就是凤九的家。
“碧海苍灵。”凤九从来只是在上古史书中看到过关于碧海苍灵的描述，说是有万里之境，、千里之海，百里佛铃、十里百灵。余下的也就是在他人的交谈之中晓得些许异事了。不过这说到底，碧海苍灵除去先前替东华净化魔息时的老凤凰折颜、狐帝白止、昆仑虚墨渊，委实是无人再去过了。
早先的仙官编撰上古史时，同东华问上过几句，东华懒的答他，便随意幻化出了碧海苍灵的一角。那仙官见了，于是就这般记了下来。
“真的？”凤九有些喜。
东华却蹙了蹙眉，将凤九放开了些：“我像是会骗人的神仙吗？”
凤九还挺当真，转过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东华，这才慢慢悠悠的答道：“像。”
东华的眉又紧了些：“真的很像？”
凤九又一次打量了东华，确信无误的点了点脑袋：“很像。”
东华似是有些丧气，浅浅的叹了一声：“我也就只有这个爱好了。”
凤九一愕，堪堪后退了两步，差点被自己绊倒，好不容易站稳了些，清了清嗓子：“咳，诚然，诚然你只有这个爱好，但骗人总是不好的。”
岂料东华向前跨了一步，几乎贴在凤九耳边，浅浅道：“本帝君不会骗九儿。”
于凡间施了法术，又同穷羽打了一架，身上受的反噬不轻。免得让小狐狸担心，东华也不愿告诉凤九。这伤也算不得厉害，养个一两日便就好全了。东华晓得，凤九的心早在了碧海苍灵……稍稍在九重天逗留了三日，两人便动身往东方华泽之中的碧海苍灵去了。
碧海苍灵外是一层巨大的结界，是碧海苍灵先前就有的。后来，东华降服了碧海苍灵里的妖魔，这结界也就识了东华这个主人，便只有东华的法力能打开碧海苍灵了。结界并不透彻，隐隐约约才能见着些碧海苍灵的一些物什。虽于东华而言，这不过是凤毛麟角，但委实是好看。
凤九扒拉在结界上，急切的想见见里边的模样。只是，凤九似乎忘记了她还在碧海苍灵的外边。东华浅浅笑着，目光停留在凤九身上，似是有些故意的意味。凤九回过神来，这才忆及了身后的东华，懊恼的敲了敲自个儿的狐狸脑袋。
“东华！”东华一笑，抬手一挥，那结界顿时便化开了，整个碧海苍灵展现在凤九眼前。
“真美！东华，这儿就是你出生的地方？”
东华随在凤九身后走入碧海苍灵：“不错。”
只不过在东华出生之时，这碧海苍灵并非如现在一般。那时候的碧海苍灵犹如一片混沌未开的天地，到处的乌烟瘴气，到处的妖魔鬼怪。东华自灵石而生，生来与妖魔相斗。一日下来，且不说斩杀的妖魔，便是东华身上的伤也不计其数。而今的碧海苍灵，正是东华除尽妖魔后，以东华的灵气而成的。万物皆有灵，碧海苍灵之根本乃是东华。
“佛铃花！”凤九摇身一变，化作九尾狐，撒腿就跃入了佛铃花海中。大片大片的佛铃花，比起太晨宫的大片，碧海苍灵的佛铃花不知多了多少。红色的狐身穿插在佛铃花中，映衬着浅紫色的花儿，格外灵动。
东华一身紫衫，负手立在佛铃花海之中，静静地望着花海中的小狐狸。
“过来。”东华朝凤九一招手。凤九顶着狐狸身就从花海中辟了条捷径，往东华身上扑去。凤九这么一辟，一道明显的压痕惊现在一片佛铃花海当中，是有些格格不入。
东华在狐狸脖颈上一拎，将小狐狸从胸前扒拉了下来，细致的抱在怀中。凤九抬起脑袋，望了望眼前的东华，又满足的蹭了蹭东华的胸口。
第一百八十九章：凤九设计初生地，东华密谋桃林处
碧海苍灵的石宫前面便是一大片湖海，旁的有一座小亭子，闲时饮饮茶、下下棋，算是惬意。凤九望了望石宫上的牌匾，上边空荡荡的，委实不怎么合碧海苍灵的景致。
“你想改什么？”凤九方才还在忆着，东华的声音变已经飘入了凤九的狐狸耳朵里。凤九扭了扭身子，虽说狐身娇小些，又可爱些，但说话委实是不方便。爪子扒了扒脑袋，九条尾巴晃了几晃，自东华身上跃下，作了人身。
“诚然是在碧海苍灵，但还是太晨宫好听些。”凤九半仰着脑袋，仔细打量着石宫。
东华幻了一套文墨，落于亭子里边的石桌上。凤九委实少见东华执笔，还未及东华呼她做甚，便已自觉的磨了墨。那墨色是金的，质地难得。凤九早先未曾见过，而今一见，对此墨颇为欣喜。东华提笔试了试墨，依着凤九所言，三个大字落于宣纸之上。
笔锋劲道，却不失豪气；行笔爽快，却不失淡雅。有不喜世俗的淡漠，有天命归我的霸气，更有唯我独尊的桀骜。诚然只是区区三个字，但其中韵味绝非平俗。东华太过强大，所以少有人懂他。上古时期，无数的指兵点将，都将动画置于了无上之地。
只见东华抬手念诀，将宣纸上的字拓印在了石宫的牌匾之上。凤九坐在石桌前，双手支着脑袋：“编写上古史的仙官委实太不负责任了……”
凤九鼓了鼓嘴，又接着道：“不过，碧海苍灵太空荡了，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家……那儿可以辟一块菜园子，湖上再建座亭子，嗯……小舟也行，闲时在湖里泛泛舟，至于那儿，去折颜的十里桃林搬来五里也委实不错……”
凤九细细盘算着。碧海苍灵委实是太空了。
只是可怜了折颜那老凤凰，辛苦种下的十里桃林，如今却是要硬生生变成五里。
“你若是喜欢，便让折颜将十里桃林搬来碧海苍灵。”东华望着满心欢喜的凤九，悠悠然来了一句。
“委实不错……”这边东华同凤九‘密谋’着折颜的十里桃林，那边折颜十里桃林的桃树施施然抖了三抖，大片大片的桃花自林间飘落。
“老凤凰，这是怎么了？”白真立在桃林间，被忽如其来的桃花雨淋了一身。
一旁的折颜望了望白真，又望了望自己，抬手自肩上摘下一朵桃花，缓缓道：“或许四海八荒又要发生些什么大事，又或许是东华……”1
不得不说，折颜这话还是颇为准确的。毕竟早些时候，折颜归隐十里桃林之后未有多久，十里桃林便遭遇了一场如是的桃花雨。折颜还记得清楚，那次似乎是东华在打着什么十里桃林的主意。
“帝君？”
“不错。”
折颜抬手一挥，一道结界便落在了十里桃林外，将桃林笼罩其中。白真负着手，望着折颜这一番动作，出口到是有些拆折颜的台：“老凤凰，你这结界能挡住帝君？”
折颜一笑，也未答了白真之言，拉着白真就往小屋里走去。
“真真，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哎，老凤凰，我说的是事实啊！……”
“是是是。”许是为了防东华，又许是为了他事，折颜竟在小屋的外边下了另的一道结界。
碧海苍灵的石宫虽不若太晨宫那处，却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东华依旧斜坐在榻上，手中握着卷佛经，也无意阅，目光唯留在那肆意靠在自己身上，手指间绞着自己几缕鬓发的凤九。凤九一袭浅红的衣裙，裙摆的轻纱轻轻的搭在榻上。东华望着凤九，眼眸中是对小狐狸无限的宠溺。
多少年的隐忍，他一步步推开凤九的时候，心是多么的疼。其实，东华并未守了九住心，只是他有太多的放不下。放不下四海八荒，放不下天族，更放不下的，是那只至始至终缠着他的小狐狸。看似无心，实则有心。
自从遇到了凤九，他的心就真的没有再平静过。凤九太小，东华只希望她能无忧无虑的生活。三生石是他的错，一切的苦痛，一切的对错，就让他来受。只是苍天似乎也是公平的，逃不开的，始终逃不开，所幸东华从不信命。
“东华，穷羽他……”
“回幽冥界了。”东华淡淡的道。
“他们会对你不利，是吗？”凤九停了手中的动作，双眸盯着东华。
东华紧了紧眉，有些心疼眼前的这只小狐狸：“九儿，别让我担心。”
放穷羽回幽冥界，其实东华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在那一瞬，他不愿将穷羽置于死地。穷羽算得上东华的第一个朋友，如果不是因为阵营，两人之间也不会是现在这般。多少是乘了早年的情……罢了，于东华而言，穷羽并不足为虑，更何况幽冥界那处委实有些困难。
第一百九十章：穷羽重回幽冥界，卧底再见黑衣人
“君父。”榖玥亲自出幽冥界迎了穷羽。
“君父，您受伤了。”要依辈分而言，穷羽委实称不上君父。君父乃是尊称，就如凡间的相父一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穷羽甘心守护幽冥界，甘心守护榖玥，质嬴又岂会不心疼，同样是自己的儿子啊！可是，无论在哪方面，质嬴给没有给穷羽最好的。长兄如父，质嬴便叫榖玥唤穷羽一声君父。
“是东华帝君。”穷羽身上的伤口还泊泊的留着血，殷红的血浸湿了衣袍。方才入了幽冥界，榖玥便急忙唤来了巫医，为穷羽治伤。
“东华帝君？君父遇到东华帝君了？”
“不错，东华帝君，不再是当年的那个东华紫府少阳君了。”榖玥点了点头。东华确实变了，变了很多。改变他的，向来不是东华自己，而是那只青丘的小狐狸。
“君父以为我们应当如何？”
穷羽将外衫披于肩上，起身行了几步，抬手幻出了一座印天塔，缓缓道：“这里面装的是九位极阴之女的精元和七七四十九具魂魄。”
榖玥紧了紧眉，忽的一喜：“君父是想……”
“不错。”
“君上，他来了。”外边守着幽冥界的小将来报，说是先前来过幽冥界的那个人又来了，似乎那人同榖玥还是颇为熟悉。
“榖玥君。”来者依旧是一袭黑衣，只露出了一双饱含沧桑的眼睛。
“你终于来了。”
“这位……”黑衣人望了眼榖玥旁的穷羽，还委实警惕。
穷羽朝那黑衣人一抱拳，自报家门：“在下穷羽。”
黑衣人自是晓得穷羽的，便同穷羽还了一礼。
“说吧。”
“此番恰有个机会，三个月后的初七是老天君的三十万岁大寿，九重天必定着重操办，东华帝君和白凤九必定到场。”
“白凤九……”榖玥轻声念了几遍凤九的名字，又接着道：“只是九重天守卫森严，若你我真要在九重天成事，只怕是得不偿失。”
确实，皓德于九重天已经被榖玥掳过一次，九重天之上的那些人又岂会不加以防范？更何况此次并非是要再掳皓德，而是要将东华置于死地。不要说他们打不过东华，即便他们成功了，又该如何离开？这向来就是个问题。
穷羽紧了紧眉，朝着榖玥浅浅一揖：“君上，九重天，我们不必去。”
“不知君父作何打算？”
“印天塔。”
榖玥思量了半晌，印天塔内的魂魄同精元还委实是帮上了大忙。他们只消作壁上观便可，九重天，确实是不必再去冒险了。只是忆及黑衣人，又道：“事成之日，天下归你，本君不与你争。”
只见那黑衣人双眸一眯，透着些似有似无的笑意：“多谢。”
此刻的九重天上颇为热闹，现任天君夜华虽说算不得皓德之后，但身上留着的依旧是天族的血。这番皓德的大寿怎么说也是要操办起来的。依着凡间的话，皓德这算作了太上皇，寿宴多少还是要阔气些的。夜华同央错、连宋一道细细推演了寿宴的过程。毕竟三十万岁的大寿，于神仙而言还是颇为重要的。
东华同凤九去了碧海苍灵，太晨宫唯留着司命一人，委实无趣。这不，成玉同织越约了个日子，趁着东华凤九未归，便入了太晨宫。
司命见了成玉，又装模作样的张望了张望殿门口，道：“成玉，你家三殿下怎么没来？”
成玉冷眼将司命瞪了回去：“我同织越好心来看你，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们，织越，我们走！”
说着，成玉便已经拉了织越往殿门口走去。织越这会儿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织越先前是走了些弯路子，但如今也是并无差错，同司命也颇为般配，早些时候的事也就无人再去计较了。
“是是是，是小仙的错，成玉元君可满意？”只见成玉停了步子，回过头，细细打量了司命，这才点了点头。
“司命，听说老天君的三十万岁大寿要到了，帝君和小狐狸会回来吗？”于东华凤九的八卦，成玉还是颇为感兴趣的。
“帝君？说不好……”
“如果小狐狸入宴，帝君自是回来的。”织越抿了抿嘴，她又怎么不了解东华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