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3: 回忆,伤感,遇见
早上4点半,我和往常一样,在这个时间不早不晚醒来。孩子们和孩子妈也和往常无异,还在各自的屋子里熟睡。
我收拾妥当,迈出家门。当那扇门在我背后"砰"地一声被关上时,我感到无比沉重又轻松。那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被我扛在自己的肩上几十年了,自从成了家,我早已丢掉并迷失了自己,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走着,走着、想着。我想起《月亮与六便士》里那个追求自己梦想的中年画家,是梦想给了他离开妻子和孩子的勇气。而我,结婚那天就没有梦想了,更没有什么勇气。
今早,我仍然要去那个公园,身边的老哥们儿都是这样,每天早早起床,到家附近的公园里散散步,呼吸呼吸清新的空气,之后到附近的市场买点蔬菜和水果回家。
"阿G!阿G!"我听到一个遥远又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回过头去张望,我目所能及的地方发生的事情,让我无法平静。我的嘴巴张大到都快能把拳头吞进去,我的眼睛瞪得像车大灯一样!眼前的两个人,一个是40年前的我,一个是40年前的她。
40年前,我读大一,她读大三。我们在同一所学校,从未谋面过。一件简单的小事把我们牵到了彼此面前。如今我已60多岁,大学毕业不久我便与相亲认识的孩子妈步入婚姻,孩子妈是个懂事、温柔的女人,不漂亮,但踏踏实实跟着我过日子这么多年了,虽然我想起大学那段雕刻进生命里的时光总有心酸和遗憾,但日子也还是按部就班过着。可是,今天这算什么?眼前的一幕算是梦境吗?我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疼的我呲牙咧嘴。这时,那个"我"和她有说有笑地正朝着我的方向走来。我的手脚都像瞬间泡进了水池里,呼呼冒着水气。他们就这么冲我而来了?!
"阿G,你这次为学校出去要多久啊?还是要听赵老师的安排吗?我会在qq上陪着你,你在外面做宣传什么的,注意安全哦!"她对"我"说。
"我也不知道,那些事情就不要管了。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不管你现在有没有男朋友,是不是喜欢我,是不是比我年纪大一点。我就是喜欢你,跟你没有关系。我只是希望在你苦恼时,给你解闷。真的!""我"对她说。
"我知道。可是我有男朋友了啊!我不能那么自私呀!"她面露难色。
他们与我擦肩而过,就这样擦肩而过了。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我惊讶的表情。我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走掉,于是我转身跟着他们。我几乎就贴在他们的身后,听者他们的每句谈话。但没有人察觉,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太奇怪,太不可思议了。可是我来不及思考更多,与她的重逢如果注定是这样,我也愿意接受,当我这样想着,我甚至厌恶起她身边的那个"我"。
"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我男朋友和你。"她继续说着。
"我知道。我只想听到你亲口对我说,你是不是也像我喜欢你一样的喜欢我。不要考虑你的男朋友,好吗?对你自己诚实一点。""我"问她。我……我从来没有问过这样的话吧!回忆就像聚集了很久突然降临的暴雨将我淹没。
那是40年前的大一暑假,我参与了学校组织的勤工俭学活动。我的工作是负责河北省区的学校招生宣传工作。在学校的大本营,每个省区都给安排了一位负责人,主要是每天听取我们的工作汇报,跟进我们的计划。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通过qq联络。她是我的负责人。起初,我每天固定时间向她汇报,我们有时候文字沟通,有时候语音沟通。她的声音纯净而成熟,听起来,像微风细雨洒落在我的心里。第一次见到她,是学校要求我们必须视频汇报,视频接通的那一刻,我就爱上了她。长发飘飘,纯净而自然的面容与周围女生格格不入。我对她算是一见钟情吧!尽管这见面并不是现实中。从那以后,我每一天在外的工作都充满动力,我知道每当我去网上找她,她一定在那里等我。暑期工作快要结束时,我对她表白了。我希望回到学校可以牵起她的手,拥抱她。她一直对我说,她有男朋友了,她不能伤害我。我不在意,真的。每次想起她笑起来可爱的样子,我都感到少有的快乐和甜蜜。
暑期工作结束,我匆匆赶回学校。她也是勤工俭学,没有回家。但她并不知道我哪天回学校,我只是告诉她我快要回去了。天呢!从坐上回学校的火车,我的心里就夹杂着兴奋和激动,我可以见到她了!终于要见到她了!下了车,我直奔学校而去。我早已打听到她们那帮勤工俭学的负责人每天出入最多的地方。那天下着淅沥小雨,我就在那个门口一直守候,我的心脏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我无法抑制,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门口,我生怕错过她,我不想错过她。
一把粉色的雨伞探出头来,远远望去,那伞下的人儿足有170公分,身材匀称。皮肤稍微有一点暗,垂肩的长发自然地散落。是她!一个人!我想跑过去抱住她,告诉她我就是每天向她汇报工作的阿G,我想让她做我的女朋友,甚至,我觉得今生就是她了。不想再有另外的人走进我心里。可是,我还是克制住了。我不能把她吓跑。
这时,她已经走过了我,她没有注意到我,我要追上去。于是,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的伞下,说了声"Hi!"
她惊呆了,眼中略过一丝恐惧,她一定以为是坏人。我赶忙解释,我是阿G。她笑了,她本人看起来与视频里的样子无差,紧接着是吞吞吐吐地说:"我…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早上。"我说。当我回忆到这里时。前面走着的"我"已经消失,她正看着我微微地笑。那笑容过了40年,我仍然觉得熟悉,也为它心动。可此时的我,大腹便便,头发脱落,她为什么对我微笑。我尴尬极了。她认得出我吗?"我知道是你。"她的声音传来,"这么多年了,我时常回忆起那个短暂的假期你带给我的快乐!你不是我的男朋友,却每天和一个在职的男朋友一样,给我唱歌,任何不开心都会来开导,当然,你有想不通的事情也会与我商量。我觉得非常温暖。你其实早已经走进我心里。只是,我无法狠心去伤害另一个我最困难时陪伴我的男生。你问我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你。我喜欢你,像你喜欢我一样的喜欢你。只可惜,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们没有在对的时间相遇,让人倍感惋惜。你和我一样,拥有彼此单纯而美好的回忆,那些伤感的情绪,就随风而去吧!该遇见的总有一天会再遇见。我爱你!"
"爷爷,起床了!爷爷,你答应我带我去买好吃的,快点起床呀!"孙子的声音在耳边想起。我又梦见了你。我今年60多岁了,那个被我爱着的女孩子,你一切都如我梦中一样好吗?我希望是这样的。如果还有机会遇见,所有的回忆都不会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