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第二年，我种菜的技术突飞猛进。
主要原因是我开始喜欢种菜，喜欢看到自己亲手照顾的这些菜地，变得绿绿油油的，更喜欢看到全连战士吃到我种的新鲜蔬菜那个香劲儿，感觉特好。
连队很多农村战友，知道怎么照顾蔬菜，也教会我很多这方面的知识，虽然不那么科学，但效果不错。
我管得菜地很小很小，但我很满足，几乎每天午休的时候，我都会带着书本和半导体，跑到菜地边干点活儿，边学习学习。
新提拔的王排长，对我也很支持，不忙的时候，就允许我在菜地一个人干一下午，其实就是让我在菜地顺带多读读书。
我不仅仅学习中学基础知识，其实机械、电工、制图什么的我都学，连队施工的图纸，我都可以解读。
1978年以后，很多世界名著的再版出现在新华书店，我几乎见一本买一本，见一套买一套，不过读来读去，最喜欢的还是《基督山伯爵》。
这一年秋天，我也差一点走老田的路。
我们的菜地在营房外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经常有一个苗条的倩影在菜地附近出现。
那时候城乡差别相当大，我不可能也不敢对周边的村姑有想法，甚至在延庆县或拨庄镇看见一些本地“吃商品粮”模样的漂亮女孩儿，也不敢打主意，不好色是假，色大胆小才是真的。
话说，拨庄附近农村，女孩子都被拨庄的“四季”风吹得不成样子，我是不可能在她们中间找女朋友的。
这个“倩影”太不一般了，我发现，她居然有时候穿着55式人字昵老式军官制服，而且还很新，有时候穿现役的确良女军装，这两身行头，就是在北京，也很时尚，绝不是一般老百姓能够穿得上的“正牌行货”。
她一定是个军属，而且家里一定有个兵龄超过20年的女军官。
我要一探究竟。
想套磁儿太容易了，这个“倩影”似乎也在等着我套磁儿。
找个借口，聊了几句，她的情况我基本上知道了。
原来她和我同一届、同姓、同年出生，家住丰台某部队大院，1977和1978年两次高考未中，挺郁闷，跑到父亲的老家拨庄附近的姬庄子解闷消遣来了。
她身材确实不错，五官端正，圆圆的脸，皮肤白皙，身高1.65米左右，属于不胖不瘦，不高不矮，只是有点“金鱼眼”，但瑕不掩瑜，在我眼里，她近乎完美。
此时我已经在老双的教导下，初懂人事。
面对这个“倩影”王，我也动了凡念，但一想到纪律，又不敢造次。
不过一想，她是北京市的我也是北京市的，连队那么多士兵在老家里都有对象，我为什么不能也在老家有一个对象呢？我虽然不是什么“埃德蒙”，但不妨碍有自己的“梅尔塞苔丝”。
没有和其他哥们商量，一个星期天，我独闯姬庄子，拟伺机和她进一步接触。
姬庄子是拨庄附近非常小的村子，也就十几户人家，且藏在果园当中，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有苹果树，此时恰好也是苹果熟了的时候，果香弥漫在姬庄子周围。
也巧，在村口就偏偏遇上“倩影”王，看见是我一个人，她很高兴，马上把我领进她家小院。
她家房子不大，但是一个标准的北方农户式户型，进屋一个方间，右手是主房，左手是偏屋。房间收拾得很干净，一看就知道出自城里人之手。
家里就她和她奶奶居住，再无他人，只是她奶奶留恋农村，不愿意去北京市区生活。
我叫了声“奶奶”，然后随意聊起家常，她准备了许些大苹果，还有拨庄特产“拉扯儿”（一种小香果），洗干净后放在炕桌上。
一切都很愉快，时间过得也快，我不敢滞留太久，不久就和她奶奶话别了。
“倩影”王送我出门，在小院子里，我们很自然地手拉手了，这是我第一次和女孩子主动拉手，非常紧张，又有一点小激动。
我感觉“倩影”王和我差不多，也是初尝男女手手相握的感觉，她叮咛我，下个星期天再来，我同意了。
在门口分手的时候，我们俩突然相拥在一起，这似乎是下意识的。
紧接着，她的嘴直接凑向我，一股热烘烘的香气，沁了上来。
我是一个纯纯的生瓜蛋子，那时候不知道这就是“接吻”，更没有学过这个词汇，我轻轻一闪，在她的面额上亲了一下。
随后就走，不敢回头，拐了个弯儿后，撒丫子就跑，一口气跑回兵营。
随后的一周，部队进入夏训，夏训很累，我虽然也在中午去菜地，不过没有看见“倩影王”，但心思全在星期天。
我的心思全在下个星期天的见面上了，而且似乎突然明白，下次见到“倩影王”，一定和她嘴对嘴好好亲亲（那时候我不理解中文“接吻”这个词），也想好好拥抱她。
青春的萌动，已经开始，但还不知道那种冲动会是怎么样。
正当我计划星期天再去姬庄子的时候，我新兵连的哥们，“潜水顽主”徐一突然找我。
问我，是不是把那个“倩影”给拍了。
“倩影王”其实经常在“924”兵营附近晃悠，营房多有传闻。
她向哨兵打听我，恰好是徐一站岗，他借机多问了倩影王几句，并且告诉“倩影王”，我已经接受任务，不在“924”兵营里了，去哪里、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军事秘密。
徐一是我的纯哥们，他虽然不显山不露水，看上去老实巴交，其实他入伍前经历的，比我们都多。
我如实告诉了徐一这件事的全部，他嘿嘿了几声，最后严肃地和我说“打住，一定要打住！”
“为什么？”
老徐聪明，知道怎么劝我，他告诉我，“倩影王”在营房里认识不少当兵的，随后就开始嘿嘿了，我听他这么一说，有些沮丧，不过他的意思我很快就明白了。
道理明摆着，用不着说太多。
虽然我仍然想和“倩影王”交往，但还是接受了徐一的好心规劝，冷静下来了。
话说，很多本能的东西是用不着学习的，起码班副老双把入门的两性知识，都教给我，再傻也不可能弄不明白。
而且这种事情，一旦开口，很难收住，一旦收不住，后果会很严重。
的确，搞不好我也会犯错误。所以我决定，听老徐的话，打住，坚决打住。
这就是徐一喜欢我的地方，新兵连打架，他劝我不要出格；这次和“倩影王”的事情，巧妙地劝我悬崖勒马；后面还有一次，是复员以后的事情。
当徐一的哥们，挺好的，起码他比我们都明白点事儿。
随后的一个月，我始终没有出兵营，直到“倩影王”的影子从“924”附近飘回北京。
图片：果园，总是弥漫着沁人的香气（资料选自互联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