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君之
（本文除了前面的序章外，分了三个视角，分别是武氏视角，素节视角，李令月视角，大家可以专门挑一个视角观看，也可以全部观看。谢谢支持～）
为了寻找方便，每张图分割了一个视角，每一章节也都是根据四张图写的。
据说雪花飘落的时候，人的心也会一瞬间冰冷。看着飘零的雪花，会想起很多事情。
有的时候，会贪恋过去；有的时候，会忘乎所以。
而有的时候，毳衣炉火旁，依稀在想，什么时候竟是如此荒凉，什么时候居然忘记了少年的模样。
——题记
【序章——空山新雨后】
昨夜古城像是下雨了，不知是在梦里还是一夜未曾睡好，我听见雨滴叮叮咚咚落在屋檐上的声音，让我想起了《琵琶行》中的一句诗“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古城安静，下雨时不会像在大城市中那样，杂乱的雨滴声和汽车的汽笛声，还有人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让人感觉到杂乱；古城的建筑，碧瓦飞甍仍然保存完好。当雨滴落下时，反而会有弹奏琵琶的“铮铮然京都声”。听到这悦耳的声音，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白居易会因为琵琶女的琴声乱了心了。
我叫魏雨荻，是古城的普通中学生。和我同样喜欢历史的，还有一位李君遥。我们经常在课下一起讨论历史，天长日久就成为了朋友。
我因为家中的藏书甚少又没有网络，假期通常会选择到城中心的图书馆消磨时间，但是李君遥就对图书馆一类的地方非常厌烦。如果不是有必要，他一定不会随我同去。而是选择回家看书或者睡觉。
而上一次我们接下了讲解玄武门之变的任务后，他给了我一本资料，并且说明了对这件事的看法。其中一些鞭辟入里的评论，让我觉得此人非比寻常，可能也是想了一晚上他说的话，导致难以入眠，才有雅兴听一夜的雨。
闹钟像往常一样在清晨六点四十分响起，我慢慢地坐起来，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后。来到客厅吃早点。边吃边想着他说今天把讲解任务给另外一个同学的事情。按照他的积极性他应该是最希望讲这段历史的人，可是为什么要中途换人呢？若说换人，哪位同学更合适呢？我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快速吃完，想要到学校一探究竟。
学校与我家隔着不长不短的距离，过一条小马路，再走一条大马路，就能到学校门口了。只可惜今天天公不作美，刚走到古城商业街的时候，天上就又飘起了雨。而且还是罕见的“太阳雨”，我后悔今天没有带雨具出来，只能站在屋檐下等待雨势停歇，再到班级里向老师说一声抱歉了。
就在我站在屋檐下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这里匆匆赶来，我还能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魏雨荻”！
我回头却只能看见雨点轻击青石路，也许是雨声太大，听错了吧。
我正在这样想的时候，后面有人冷不防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再次转头看去，身后站着的正是李君遥与另一位同学——历史课代表张泽曦。
话说这张泽曦就是诞生于一个太阳雨的早晨，因此得名。说起来这张泽曦为什么是历史课代表，还有一段故事，虽然这个故事我现在不想讲，但是我看见他们那拧眉闭嘴的样子，应该也能透露一二。
“干嘛这个表情呀，小荻。”李君遥急忙出来打圆场“看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要不咱们在旁边网咖里坐坐，顺便商量一下下午历史课怎么讲的问题。”
“不行”听见他这样说我提出了反对意见。“冒雨也要跑到学校，你们这样做是在逃课！”
“反正我逃课也不是一次两次，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的课，从来都不会认真看，不像你魏雨荻是五好学生，无论什么课一门都不想错过。”听到李君遥这么说我气不打一处来，居然和他们两个一起走进了网咖，办了两小时的卡。
这个网咖是古城唯一网络好的地方，也是唯一有现代化气息的地方。主要的服务对象就是我们这些年轻人，因为古城的新生力量越来越多，这里也总是门庭若市，还好这个时候该上课的同学都去上课了，屋里并没有多少人。
张泽曦则是一直没说话，刚才也没和我正式打招呼，看在他向来都是一副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样子，我也就原谅他了。
李君遥与张泽曦各开一台电脑，上传着昨天包含了讲课重点的小视频，一时间屋里静的只能听见雨淅淅沥沥的声音。
接下来他们就开始讨论如何讲课，整个过程下来没有我的事！我有点不耐烦，说道“你们商量课怎么讲，带我来干嘛？”
“是这样的，历史老师看见你对历史十分感兴趣，就想把整节课都交给我们，不，你们来讲，还想让你稍微带着同学们预习一下女皇武氏的相关知识点，我相信凭借你平时读的书，讲解一下她不成问题吧。”李君遥脸上的笑容有些诡异。
我一听心里窝火，老师让我讲别的内容，你为什么昨天不说？今天突然神神秘秘地带我来这里，才告诉我这一切，简直是荒谬！
李君遥看出我发了火，做了一个“停”的手势，说“反正我和泽曦的话也说完了，这雨也不见停。为了考验你，也让你有点存在感。不如我们以不同的视角，写同一个故事吧。雨荻来写武皇，我来写皇子素节，泽曦，你也来参加吧，省得没有存在感，这样吧，选择一个人物？”
张泽曦一听急忙推辞，说自己只想了解与讲课有关的事情。但禁不住李君遥的邀请，只能选择了以当时女皇女儿令月公主的视角，但是我在旁边看得出，他不情愿。
接受了君遥的邀请，我也开了一台电脑，开始写武皇视角的故事，当我们都写完的时候，发现每个人的作品中都藏着不一样的感伤。
君遥说故事从雪开始，初雪之时，在亭中看雪，即使只拿着一个空杯，杯中没有酒，也可以想起很多事情。
因为杯中本应该满上酒的，却落了雪……
【武皇视角】
雪飘飘洒洒地落下来，朱红色的斗篷和唇上，都落了雪白之色。
也许在深宫中看雪就是一个错误，因为假山凉亭上的冷风，足以凉透你的心。
酒已经不能再喝了，无论温过几遍，只要有雪花飘入就会瞬间变冷。就在我想起身回宫的时候，我透过树的缝隙，看到了那斑驳的宫墙。
夏天树木茂密，可能看得还不那么清晰。但现在已经是寒冬，树叶已经完全飘落。再看那宫墙就会格外刺眼了。
我想起很多年前的夏天，那时，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还不属于我。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妃子，居住于侧殿。陪伴我的只有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女儿。她虽然不会说话，但一双爱笑的眸子实在是可爱。好像真的会对我说出什么似的。虽然前路艰辛，可是有了她，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小公主虽然可爱，但唯一的缺点就是体弱。经常生病。因此也没少麻烦太医前来，然而公主的病还是反反复复，不见好转。
那天我也是像这样，坐在亭子里欣赏景色。有宫女来告诉我，说皇后今日要来探望小公主，要我赶快前去迎接。
我理了理衣裙上的褶皱，虽然不喜欢皇后，但是后宫尊卑之礼仍在，面见皇后不能太过随便。客套话该有还是要有的，于是我打点好一切之后，迅速随着宫女回到我居住的偏殿中。
偏殿内隐隐约约有宫女熏香驱蚊的味道，所有的侍女和宫人此刻都在殿外忙忙碌碌。我仔细看了一下几乎全员都在殿外，殿内没有一个人。不一会儿，皇后与她的侍女从殿内走出来。
“小公主真好看，眉眼间同妹妹一模一样。”皇后见我施礼，一边扶我起身，一边说着称赞小公主的话。
我看着她的眼睛，心跳得十分迅速，像是有什么不祥之兆。我在心中默默祈愿，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请降临到我的身上吧，不要让我的女儿受到一点苦，她还没有看清楚这个世界，无论如何请您一定保重她的身体，不要让她有事！
可惜上天没有听我的祈愿，皇后刚刚离开偏殿，我就急忙进入殿中。却惊慌地发现，小公主眼睛紧闭，嘴角带着一丝血迹，俨然已是一副死去的模样。
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小公主虽然身体状况不佳，但最近一直没有复发，为什么今日？……在那一瞬间，我蓦然想起了皇后，只是皇后贵为一国之母，她没有什么理由这样做。因为她完全知道这样做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心中突然有一个歹毒的想法。此时不做，更待何时？或许上天就是借着小公主来提醒我，一切是时候了。
于是我抱着小公主的尸身嚎啕大哭，让身边的侍女用最快的速度把皇上请来，而自己则跪在地上，撕裂衣服。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悲悲切切，呜呜咽咽。
当皇上来到这里，我把我如何从假山回到偏殿，又是如何见到皇后从小公主室内走出来，刚刚送走皇后，小公主就没有了气息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皇上。
“皇上，臣妾没有构陷皇后。这件事情绝对是真的，不信你问问我身边的宫女，她们都会告诉你皇后做了什么，皇后她害死了我的亲生女儿，求陛下明察！”我的话语因悲伤过度而语无伦次，皇上见安慰劝说都不起作用，就问我的侍女是不是这样，她们也如实回答“是的，当时皇后说想单独看看小公主，我们为了让公主不被蚊虫叮咬，特地出来熏香驱蚊，当时只有皇后，皇后的侍女还有小公主在殿内。”
皇上已经被小公主的死讯冲昏头脑，再加上侍女的证实，他怒不可遏，直接传了皇后前来。皇后赶来还没来得及请安，我就听见巴掌落在脸上的脆响，不知怎的，听到这个声音，我心里有一种计划成功的感觉，甚至已经掩饰不住眼角眉梢的笑意，可我还是控制着，不让皇上发现我内心这一点得意。
皇后尽力地解释着，她只是进来看了看小公主，为了不打扰小公主休息，才把侍女都赶出去为小公主熏香。她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她对小公主喜欢还喜欢不过来，怎么会动如此狠心。这一点我知道，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动过为皇后说情的念头。因为小公主的离世确实是个意外，只是上天不公平，让皇后赶上了这场意外。可是转念一想我又怎么能这么说，现在的我正蒙盛宠，如果太善良了，就会成为皇后的眼中钉，虽然今天救了她，保不齐以后会怎么样。而且如果今天不除掉皇后，皇后收养作为嫡子的李忠做了太子，就彻底没有她武氏一族的位置了。所以我决定无论为了自己的将来还是为了家族，都不说清真相，只是插科打诨，顺便加上一句“当时只有皇后在场，一定是她害了我的孩儿，请皇上明察！”
我能看到皇后的脸有些许抽搐，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因为当时真的只有她一个人在场，而且是她自己屏退了所有有嫌疑的人。她太单纯了，没想到她这样做是在自掘坟墓，更没有想到我会将计就计！
就这样皇后被贬到冷宫，同样被贬的，还有当初与皇后不分伯仲，后来与皇后成为同党的萧淑妃。当皇上下令把萧淑妃拉走时，我看到淑妃的公子素节。他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我，但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真相。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一统后宫，为什么要用你自己女儿的死亡做文章。
我当时心中一凛，又马上回过神来。小公主的死只是恰巧帮助了我而已，皇后多年以来膝下无子，唯一的嫡长子还是收养的。这似乎说明了这位皇后只是徒有虚名罢了。若是皇上真的喜欢，她不会膝下无子的。所以她下位只是一个时间问题，盯着她这个位置的，即使不是我也会有别人！只是小孩子可能不会理解这个问题吧。直到我走，他还是在一直盯着我，就用那凛然的眼神一直目送着我，不说话，他不说话。
我甚至不知道他会说什么，他是否有逆反之心，只是觉得他与他同龄的孩子不同，他懂得事情太多了。我不知道我的未来，是想多多补偿他还是要防范他，父母所做的事情与孩子无关，然而孩子总是会长大的呀！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利用自己女儿早夭所做的文章，尽管我获得了这么多，仍然还是会惶惶不可终日。
就在这里，在白雪中，我看到了皇后和淑妃看见我那幽怨的眼神。忘不了我把女儿的死亡推给皇后。不知是不是有人把当年的事情传扬了出去，依稀能听见有人议论当年是我自己害死了女儿的事情。恍惚间我又看见素节那凛然的眼神，是孩童的清澈透亮，却又包含了一些迷惑不解。
我想问清楚，却没有机会了。我手下的官员举报他有逆反之心，已经秘密把他除掉了，据他们上报，素节确实曾经模仿先帝，屯兵养将。
我无心听这些，只能任凭自己的眼泪悄悄从眼角滑落。说他早有逆反之心，我又不知道做过多少错事。即使一生光明磊落，但拿自己女儿的性命去陷害别人，不正是我最大的罪过吗？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我已经想好，百年之后还是以皇后的身份与高宗合葬，把李家应该有的还给他们。而墓碑，就立一个无字碑吧，就像这雪花一样白皙无暇，不沾染尘迹，空荡荡来，空荡荡去。是非功过，都等人涂抹评说。若雪花落上的是泥土，那么它就是黑的；若雪花只是静悄悄躺卧于天地之间，那么，它还是纯洁无瑕。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只是想的角度不同，就变成了假亦真来真亦假，有变无处有也无。人心，是永远猜不透的一层雾。
有时候真的羡慕高阳公主和辩机的一段露水姻缘，高阳公主，她比我勇敢得多，起码她敢于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只是我，却困在这宫闱的泥淖中了。现在想一想，哪怕是最后落得个死亡的结局，也要拼搏一回，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不要像我一样，一辈子将自己囚禁于深宫之中。时刻都要思想如何保命。可是我在想起我这半生的时候，有些事情还真的没有后悔过，还想要地位权势，又觉得生活在后宫不得自由。这也许就是身为宫人的矛盾和悲哀吧。最终还是没有人能够真正挣脱束缚。
“陛下，天气冷了，我们回到寝殿休息吧。”是婉儿的声音轻轻呼唤。
我缓缓地站起身，雪景再美。终有融化的时候，不必留恋，也不用伤感。
只是对自己的女儿怀揣了一份愧疚之心。因为我利用她的意外陷害了人，可能这件事，对后世来说，也是一件值得批判的事情吧。如此，还留恋雪做什么？我早就不是雪一样洁白的人了。
只有在下雪的时候饮酒，才能真正看清雪花的形状和颜色，还能知道人心多么地冷。
“写完了？”正在我沉浸在对武氏过去的思想当中时，被这一声呼唤拉回现实。正是出题的李君遥那个家伙。
“写得不错呢。”可能是我边写的时候，他就边看，居然看完了，还对我提了问题“话说你真的觉得当时武后将萧淑妃贬入冷宫的时候，素节什么也没有说？”
“按照素节的性格，他理应什么也没有说！”我学着他平时惯用的语气倔强地顶撞他“话说你们都写完了？让我看看。”
“原来你刚才没看啊，嗯，就在这，想看就看吧。”
我凑到了他的电脑前，哼，我就不信你边看边写的，写得能有多好。
看他文章的第一句话我笑了出来，可是越看越觉得，一个内心忧郁身不由己的李素节就站在我面前。
【素节视角】
我，是李素节。
听到这个名字你就应该想到我的身份，尤其是联系我所在的年代，皇子，没错，而且是最后境遇凄惨的萧淑妃的儿子。
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度过了十分开心的一段岁月，那时候，母亲是最受宠的妃子。而我曾经是最有希望做太子的皇子。我喜欢阅读诗词歌赋，四书五经，深得父亲喜爱，再加上母亲受宠，父亲甚至在我的面前对我发过一定要让我做太子的誓言。
虽然酷爱文学，可是我却一点也不觊觎那高高在上的太子之位。听母亲说做了太子就可以做皇上，做了皇上就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意味着我不再有机会阅读我喜爱的诗词，而是分心于天下之事了。因此我对于做皇帝没有任何兴趣。相反我更喜欢诗中唯美的意境意象，耽于这美轮美奂的盛世大唐。
只是我快乐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一切都因为那位姓武的“婢女”入宫之后改变了。
母亲虽然宠冠后宫，无奈她不是皇后，皇后看到母亲备受宠爱自然是嫉妒，尤其是在她膝下无子的时候更加担忧。不知从何处听说，感业寺有一位父亲的“至交好友”，如果她能够入得皇后宫中做一名婢女，那么皇上留宿皇后宫中的时间则会更多一些。性格单纯善良的皇后没有多想，直接派人将武氏宣进宫来。当时我就站在小花园中背诗，窥见了这位才貌双绝的武氏的身影。不得不说不止是父皇，任何一个男子看见她，都会有心动的感觉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猛然想起了殷商时期祸国殃民的妲己，或许她就长成这副倾国倾城的容貌吧。
我不知是在欣赏她的美丽，还是在担忧父亲的将来。我内心隐隐觉得她的到来，会使大唐江山易主，又不知道怎么和父亲说，自从她入宫，父亲也很少来小花园找我了。
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捧着已经发黄的书卷，不停地背诗，再背诗，我希望父亲能够听见，听见我仍然没有辜负他的希望。
只是花园中的树木，黄了又绿，绿了又黄。贵为天子的父亲始终没有来过。他似乎已经把我忘记了，把他曾经最爱的人忘记了。
这似乎不是一个小孩子应该想的问题，所以，我和谁都没说。只告诉了花园中和我一般高的一棵树，还对他说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要是告诉了别人，就会有大祸临头了。
现在想一想，小时候真的是又可怜又可爱，一棵树只有叶子哗哗在响，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不会说话，也不会鸣叫，这样善良的生物，怎么可能把你的话告诉别人？可惜我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生在宫闱之中，就比其他享受童年的孩子多了一份提心吊胆。当时的想法就是保护好我的母亲，因为后宫向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母亲失去地位，我也不知道身在何处。
就这样一年一年过去，终于在那一年的初春时节，父皇来到了小花园，我急忙抓紧时间背诵《诗经》中的诗给父皇听。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新绿的嫩芽如同绿衣的姑娘一般娇羞，有的枝杈上面还有微雪。
闭上眼睛静静想过，两句诗脱口而出“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虽然此时此景此人，和诗中的意境不是十分相符。但父皇来看我的时间，已经是屈指可数了，枝叶上的薄雪又怎么能够说得清楚思念呢？父皇，你还记得曾经与素节说过什么吗？素节虽然没有当皇帝的愿望，但是素节真的希望您不要被人所迷惑啊。
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不知是出于惧怕，还是为了隐藏心中这许多隐而不发的思绪。我居然向后退了一步。战战兢兢地看着父皇。
“素节，父亲猜到是你。”是父亲的声音，我应该熟悉并且欢呼雀跃，可是在我现在听来却是如此陌生。
“素节，你害怕我吗？不想见到我吗？”我听到父亲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却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词语来回答他，只能说“我在书上看到，不管父子多么亲密，尊卑之礼总要记得，并不是惧怕父皇。”我本来满腹的话想对父亲说，出口却变成了这一句。因为我在这个地方，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了。
“素节，咱们父子之间不必多礼。刚才你背的诗，父皇很喜欢。唉，素节，在这深宫之中，一切都委屈你了。”从父皇的话语中，我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我想向父皇问问清楚，但想到父皇也身不由己，就活生生错过了这次机会，只是和父皇聊了一些很平常的事情，交流了一些诗词歌赋，就借故身体不舒服离开了花园。
后来有一个叫李弘的孩子说喜欢和我一起背诗，愿意和我玩。我以哥哥的身份套出了他的生母，他爽快地说出他是武氏的儿子。我的心突然一紧，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小孩子不应该有的窒息感。虽然不知道来自什么事情，但我猜想一切都和武氏有关。
我试着再次去找父皇，却都以政务繁忙为理由被拒之门外。
我这才知道，机会不抓紧，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从此我很少在小花园出现，也不再理会李弘，平时只是互行兄弟之礼，却还是没有躲过我生命中最惨烈的那一劫。
终究是这替他人着想，优柔寡断的性格害了我。这些事情没有问出口，会成为我短暂的一生中，最抱憾终生的事情。
因为我没有问清楚父亲要做什么，所以我一直还在自己熟悉的诗词歌赋中度日。后来我才知道，王皇后涉嫌害死小公主一案被褫夺皇后封号。同样受牵连的还有后来和皇后走得很近的母亲。武氏入宫，父皇虽多次留宿皇后宫中，心中却始终牵挂武氏。赐予武氏位分，允许她入偏殿居住之后，皇后再次门庭冷落。为了让皇上回心转意，皇后来联系母亲，不知道说了什么，母亲居然一口答应。没想到武氏使出这一招，对于母亲来说无异于杀身之祸。
在侍卫把母亲拉走的时候，我再一次见到了武氏。这一次的武氏，衣饰光鲜亮丽，完全不再是刚刚见面时候的素装打扮。眉眼间多了一些妖媚。
母亲求武氏善待我，武氏只是点头，没有任何其他的话语向母亲吐露。我身边没有兵马，也没有虎符，没有办法调动一点兵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被粗暴地带走，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也许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人性的凉薄吧，这种凉薄，足以把每个人的心都刺透。只有实施计谋的人在笑，却看不到背后有谁在哭。
“你应该恨我。”武氏轻轻地说出五个字，应该是对我说的吧。可惜我现在听不进去。而且，为什么要恨你呢？我恨你就能改变现状吗？生者永远得生，死者终究难以复生。
可能她想和我说什么，看到我一直也不说话，就放弃了。带着宫人离开。她走之前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也许是歉意，也许是愤怒。我成年之后也许就要被贬谪了吧，哪一个女人，会把对自己的孩子造成巨大威胁的皇子视若己出呢？古往今来都是这样，她不会轻易地原谅我的。
我说得果然没错，不久之后我就从雍王之位降到了岐州刺史，后又为申州刺史，此后一贬再贬。同时我听到有传言讲，武氏为绝后患，将王皇后与母亲杖毙。
“杖毙”这个词让我心头一震，就好像那一杖一杖都击打在了我的身上。我理应不原谅武氏的所作所为，只是现在我还能做什么，只能保留我这个人的性命。只求相安无事。
只可惜当一个人把你视作眼中钉的时候，就连保留自己的性命都不可能，推翻了王皇后与母亲后，武氏自然成为了皇后，她成为六宫之首后，为了保全自己的势力不惜花重金任用酷吏调查陷害我们这些曾经的皇嗣。我自认为行得正走得端，不必忌惮她的所作所为。于是放下心来继续做我应该做的事情，安抚一方水土，闲来无事吟诗作赋。同时培养一支像是保甲一般的守卫军，如果有紧急的情况可以随时接应父皇。而且在自己遭遇意外的时候也能自保。现在的父皇不出我所料，已经完全被武后控制了。我们这些落魄的皇子完全没有机会面奏父皇，许久未见父皇的我，怎么可以克制得住思念呢？我想起和父皇对诗的日子，拟写了《忠孝论》希望父皇见到可以稍稍顾及父子之情，和他再像小时候那样，说一些话。我让侍从快马加鞭把我写的奏折传给皇上，也不知道他是否可以看见。父亲，孩儿实在是想念您啊！您一定要看到我都对您说了什么，虽然字字如同针砭，但忠言逆耳，终究是对王朝的将来有好处的。
圣旨很快下达，却是有人举报我和异母哥哥李上金试图逆反，急召进京进行调查。多年以前那种不安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也是，为什么我会想到给我的父亲写《忠孝论》？他已经不是我的父亲了，他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另外一个人，我连同我的母亲不过是附属品，母亲失位，其子连坐，这是迟早的事情。况且我兵力式微，保甲军只够保护身家性命，根本掀不起什么浪。所谓的谋逆不过是斩草除根的借口罢了。
早已知道如此，偏偏没有做出什么，真后悔，我还对那个留存了我性命的女人心存感激。
说不恨，怎么能不恨。只是想到她也是一位做母亲的人，也有自己的苦，得饶人处且饶人。然而我还是把诗书之外的人想得太简单。心肠歹毒的人永远都心肠歹毒，不要指望着他们能够回心转意。
天冷了，离上京的日子越来越近，安顿好妻儿后，我只穿了一件薄衣，坐在空荡荡的院落当中，酌酒对着天上的一抹凉月。有丝丝柔雪落在我的杯中，不染一尘，我却难以喝下去。只是静静地看见雪融化在里面，凉了酒，也凉了心。
有仆人来向我问安，说天寒地冻，还是回屋歇息较好。室内红泥小火炉已经烧好，就等着我享用。我没有急于作答，相反是在听着远处断断续续的哀哭之声。仆人听见了，说是一位老者因病离世，家人哀哭。听到这句话，我忽然笑出了声“人生一世，可以因病离世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只可惜，我等不到了。”
公元690 年7月，李素节在距皇城不远的龙门驿被缢杀而死，享年43岁。
这个我最喜欢的人，人生也走到了尽头。
看到最后我不知是悲是喜，只能斗胆说了一句“你的小说要写谁就写谁嘛，不要把你自己的情感牵扯进去呀？”
“如果写小说没有融入自己的情感，就不叫写小说。”他说道。“我是真的想为素节鸣不平。”
看到他的情感有些不对，我迅速转移了话题“咱们看看张泽曦，看他写得是什么？”
张泽曦的电脑屏幕空白一片，他什么也没有写，正在我们都在说他写不出什么的时候，他的键盘敲击得飞快，写出了我们都想象不到的作品。
他写出了两个人的视角。准确地说，是三个人。
不得不说思维巧妙，不过可能是打字比较快的缘故。虽然构思巧妙，但是离文学大家真的差远了，不过对于一个中学生来说，此文已经不错。
【令月、承嗣、太子承乾视角】
说起太子承乾，与令月公主，武承嗣不属于一个时代的人，但是他们的斗争，却总能和前朝找到一些千丝万缕的联系。别人说历史是个圆，人们每一天都在经历重复的故事，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这样。
如果不是太子承乾出了事情，那么令月的父亲就无法继位，令月也只能是一位县主了。说是受命于天，倒不如说是事在人为。
当时的太子承乾，文韬武略无所不能，父亲也放心把江山社稷千秋万代都交给他，如果不是那件事，一切都不会发生。
承乾本有一位太子妃，并且与那位太子妃育有一子李厥。本应是家庭圆满、名利双收。可是太子承乾好像有什么事情隐瞒着他们，在李厥成年之后就以腿脚有疾行动不便为由，不再理会太子妃，相反越来越喜欢听戏子唱戏。尤其喜欢男戏子穿上戏服之后扮作女子形态的娇媚。他知道这是一种不良嗜好，但偏偏乐在其中。
一日他还是像从前一样听戏，却迟迟不见那位戏子上台唱戏。他来到了戏子梳妆的后台，却看见他默默地坐在铜镜之前任凭眼泪流下来，一边哭，一边还在坚持化妆。不知不觉泪水就已经模糊了他的妆容。
眼见如此情景，太子越来越想知道这位戏子心中想的到底是什么了。当太子走近他的时候，他忽然转身拔出剑来，忽而闪过的寒光将太子承乾吓得不轻，但他还是迅速回过神来。心想这戏子应该没有做一个刺客的胆量，如果他铁了心做一名刺客，更不会在他的面前犹豫那么久却不行刺杀之事。所以想了好久之后，他还是冷静下来，问他想干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收起了剑，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自顾自地唱了起来。
“初冬之雪，散落一地梨花；朔风虽重，吹不散，你眉弯。”他唱着，唱词中包含了他的情感。
他是那么不情愿来到皇宫里，那份不情愿，反而让太子认为，他是一个有趣的存在。
后来太子三番五次地来请他唱戏，才知道个中缘由，原来他的家乡距离京城甚远，因为唱曲时深谙曲中深意被选入宫中唱戏。却不知一旦入宫，就是很久不能回家。所以他希望有生之年还可以回家去一次。还能够看见父母在堂，兄弟在世。
这一份与其他宫人的不同，让李承乾沦陷了。虽然这是位男子，他还是想在夜晚吹灯的时候能够有他相伴入眠，他甚至觉得只要有爱是不分男女的。太子妃虽然知道太子承乾这样做有伤风化，但为了承乾的太子之位，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太子与这位戏子的事情还是被太宗发现，他大怒之下带走了这位戏子。
戏子的命运可想而知，承乾内心也是五味杂陈，为什么自己和这位戏子在一起，就违反了伦理纲常？为什么自己要做这个太子，为什么幸福就在眼前，却不能去争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侍卫把他从身边带走，却不能阻止。
本来太子承乾身有腿疾，就对自己有些自暴自弃，一看到父亲这样做，更是怒不可遏。身边别有用心的臣子更是鼓动他起兵夺权。
最终不知是出于对那位戏子与众不同的“爱”，还是真的没有抵挡住权力的诱惑，他还是决定起兵，却没有料准时机。。
他没有料到弟弟李泰对于皇位也是觊觎已久，皇上对于他也寄予厚望，他未经考虑就擅自纠集侯君集等臣子对父皇发难，正中李泰下怀，于是乎臣子被斩，太子贬为庶人。一直到最后也没有踏入宫中。
“令月，承嗣，今天我讲这个故事，就是为了不让你们之间有皇位之争啊。你们今天必须在我面前发誓，从今以后永远不在皇位这件事情上再起争端。”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对着跪在面前的两个人说。
他们虽然慑于老妇人的威严，不得不同意，但是却在发誓的时候，眼睛像刀子一样剜着对方，恨不能把对方千刀万剐。
这位衣着素净，性格却泼辣无常的女孩子，就是武后的女儿李令月。而旁边的就是她的侄儿武承嗣了。
武氏曾经为了让自己的女儿避免远嫁吐蕃的命运 ，修建太平观让女儿修道，道号太平，经年之后，才经公主挑选，嫁给薛绍。
因为武后动了想要登基之意，而薛绍又因为之前发生的很多事情被牵连而死。武氏皇后就动了想让太平公主嫁给武承嗣的心思。奈何二人各怀心事，谁也不服谁，明明想让二人多多交流增进一下感情，看到这样也只能作罢。
他们两个在一起，能不打起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又怎么能要求他们在一起和睦相处呢？她没有办法，只能再想别的招数。
而太平公主呢？她自己心里有更多的想法。
小时候因为母亲尊贵，便随侍女出入武家，却不想自己的侍女频频在武家宅邸失去清白之身。更可怖的是她那一天也险些遭遇毒手，她还看清了那个人的脸，正是她的表哥贺兰敏之！
她暗自庆幸，还好自己的母亲是武皇后，他还有依靠皇后的地方，如果她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小小宫女，又看清了这个人的脸的话，估计是难逃杀身之祸了。
她虽然没有和自己的母亲说起此事，但是却能从表兄的眼神中看出冷峻，而自己也对身边的男人颇有忌惮。能配得上自己的男人，不说有丰功伟绩，也要武功高强，能够保护她不受伤害，就从这个条件来说，武承嗣是绝对不够格的。
她自己的性格也逐渐泼辣大胆起来，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喜欢这样豪放的性格，而且只有这样的性格才能接近同样豪放的男子。
她也是因为穿着骑兵的服装跳舞，得到父皇母后的赏识，才挑中薛绍的。
她拒绝武承嗣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和武承嗣同样觊觎着皇位。武承嗣说皇位未来必然是姓武的人获得，而公主觉得母亲认为女子应该得到一定重视，因此皇位会传给女人而不是姓武的人。就这样两个人之间产生了极大分歧。
武后登基之后，两个人表面上不为皇位的事情争吵，实际上却暗地中为自己铺了不少路子。太平公主借着可以接近武皇的机会，为她介绍大量擅长歌舞宴乐的男子伴其娱乐；而武承嗣借着在朝为官的机会，任用酷吏严查每个官员的情况，把稍有反心的统统添油加醋告诉皇上。就这样害死了高宗的儿子李上金、李素节、李忠，还有高宗信任的大臣众人都殁于他们的诬告陷害之中，一时间庙堂江湖之中议论纷纷。人们纷纷质疑这位敢于当皇帝的女子，究竟有没有能力处理她眼前的这些困局。
只是他们都忽略了武皇为何等人物，能够有信心，有能力成为皇帝的人，根本不会惧怕这些空穴来风的事情。倒是他们需要多担心一下自己，免得惹祸上身。
于是在武皇的明察暗访之下，当初登基时曾经信任的周兴、来俊臣被问斩。而曾经因为举报而声名煊赫的武承嗣也因此门庭冷落，李令月也有了一个好的归宿，由皇上指婚给了武攸暨。
这让一直没有安全感的李令月似乎看到了希望。原来收买人心的，不是朝堂之上的倾轧争斗，而是生活娱乐中的点滴小事。如果把握了母皇的喜好，那么一切都将事半功倍，看样子，母亲已经有把皇位传给自己的意思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她开始豢养守卫，并且有意无意地问武皇有关皇位的事情。
武皇从女儿的问话中看出了一些端倪，她是坚决不能让这些事关皇权国运的事情让自己的女儿知道一星半点。只是她没有料想到自己的女儿如此多疑。如果想知道什么事情，是一定要刨根问底的。她旁敲侧击地问了很多人，却不知道母亲心中其实早有打算。
这一天武皇还是坐在她经常去的那个小亭子中看初冬薄雪。正赶上李令月经过，就带上侍女。上前打算叫她回殿休息。
“想当年你父亲的儿子素节，也经常喜欢来到这里吟诗作赋。还有义阳，高安两位公主。童年的时光是多么无忧无虑啊！看到他们，我也想到了我自己的童年，只是我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当你不得不陷入权力争夺时，你会发现岁月在你身上留下的伤会让你痛到无以复加。会时不时地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隐隐作痛，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觉察到她身不由己。”
李令月觉察到了母亲对她恃宠而骄的责怪，觉察到了她对那些已故或是被囚禁的兄弟姐妹的愧疚，却唯独没有察觉到母亲话语中的另一层深意。
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母亲不应该对他们心存同情或愧疚，认为愧疚之心是母亲下错了的一步棋，而自己如果不被这些所累，再加上保存实力，一定可以做得比母亲更好，而母亲说不定也在向自己传递这个讯息。
从此，她做事情就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武承嗣受到惩治之后，她就开始积极参与到江山社稷的讨论之中。起先只是涉及一点点，在唐中宗继位之后，不知是出于不甘落后还是其他的感情，她借口是铲除韦后势力实际上却是为自己培植了更多的党羽来为自己争取权力。谁知最终还是被皇太子先发制人。
在太子的剑指向她的时候，她想到了曾经看到贺兰敏之长相的那个担惊受怕的自己，想起了自己和母亲看的那一场雪，那时寒风凛冽却不觉寒冷，只能看见天地间一片洁白，就像不沾染任何尘埃的心。只是雪花落在了地上，又怎么能一直一尘不染呢？
她到现在才明白母亲想要告诉自己的一切，只可惜人生不能重来一次。当自己还是在母亲膝下撒娇的时候，还能对母亲说“我错了，原谅我一次。”可是当母亲不在的时候，又能和谁再说“原谅我一次”呢？
据说若一剑穿过要害，人是不会感觉到丝毫痛苦的，只能感受到像是寒风刺骨般的凛冽，也许她现在就是如此吧。
母亲，对不起，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再次陪伴您看一次雪。
只是，还会有那时候吗？
“你这文章写得仓促啊，而且好像大多数都是在写太子承乾的，里面还提到了义阳，高安公主，只是对令月本人几乎描写甚少啊。”君遥提醒道。
“也许真的是我打得太快了吧，没有想到那么多。而且你写谁，并不一定完完全全提到他，有时候写别人，也是对他的一种旁敲侧击。”张泽曦说的话，有些许慵懒。
“反正我不懂你们的写作方式，我只想写我最喜欢的素节。”君遥拒绝得倒也干脆。只是我越来越觉得，唐朝是一个迷雾重重的朝代，既开创了盛世繁华，让众多蕞尔小邦欣欣然而向往之；又在风云变幻中体会朝代更迭的波谲云诡。如果真正去接触唐朝，一定会被她更多精彩的故事所震惊。
大家都读过白居易和李白的诗词，可我觉得高力士为李白脱靴磨墨，也包含了唐玄宗与杨贵妃之间太多的缠绵悱恻，太多的不得已。
读白居易《琵琶行》的时候，会想到武后与婉儿的眼角珠泪，哪一个女子生活得容易，又有哪一位女子没有经历过这般那般的疾苦？
而白居易的《长恨歌》白玉阶前，怎能不留下李令月的一点足迹？
其实历史就是这样，虽是不同的事情，却又似曾相识。或许就像张泽曦说的，历史就是一个圆，每一个时代的人们，都在演绎着相同的故事。
“已经不下雨了，正好是下课时间，我们悄悄溜回教室吧。”李君遥的话将我拉回了现实。可是我还没从当时的历史中醒转过来，就呆呆地问了一句“我们写的文档，要带走吗？”
“当然要带走，难道你还想留在这里让更多人翻阅？？反正我写得这么差，我可不想。”张泽曦一边说着一边把文档拷贝到U盘里，待拷贝完毕后干脆利落地清除了桌面文档。先我们一步走了出去。
我也才反应过来，拿出U盘，却发现李君遥好像并不着急，他没有拿U盘，也不着急要走，反而问了我一句“你相信贺兰敏之也有自己的苦衷吗？”
虽然平时我就觉得李君遥奇怪，但是他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奇怪过，我就回答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虽然也有自己的苦衷，也许自缢之时也曾经认为自己做过很多错事，但是错了就是错了，他本应有美好的前途，却贪恋女色，这就是他最大的不对了。有些人可以说他有苦衷，可是苦衷不是他犯错的理由。”我义正辞严地回答了他，随后问了一句“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李素节？还有你为什么对唐朝的历史如此感兴趣？”
“和你一样，”他说“这世间本来没有那么多奇怪的事情，只不过我的老家在雷州罢了。”
“雷州？”我想起了史书上所写的一些事情。如果真的如我所料，亲王之后遇上名臣之后，倒也真的是一段缘分。
“还不走吗？要上课了。”已经走到门口的李君遥回头呼唤我。
刚刚露出笑容的太阳在他的身后显得格外耀眼。
我的记忆里突然闪过一句和这一瞬间并不相符的诗“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如果让李君遥穿上汉服，在月光下站上那么一会儿，一定会吸引不少女孩子的目光吧。
虽然现在仅限于“想一想”的阶段，但是日后，我已经想好了如何去捉弄他了。
看着他越走越远，我急忙追上去喊道“喂，前面那小子，等等我！”
青春的脚步伴随着阳光，洒下了一路的欢笑。
终究是凭觞知雪，路问谁人？
又是谁人能知？
（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