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生命里,我们要经历好多的快乐事情,更需要经历我们都不愿面对的聚散离合。远离故土,朋友之间,夫妻之间,都有好多说不尽的故事。每个人的一生都有故事,都是一本书,它伴随着每个季节,伴随着日历,一张一张的翻阅过去。
有一种分离,每每想起就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如果思念牵挂远方的人,我会点开聊天框,打几个字发送过去,他如果恰巧在,会很快回复我,相互问候平安。现在通讯发达,思念的味道远没有信件时代那么浓厚了。
这种分离,我束手无策,这种分离,我只能静静地看待事情的动向。我们家平房西边的老枣树,要面临搬家了!
这事得从选举村支书说起,现在选举支书都要实行村干部年轻化,历届的支书做得挺好的,但是年龄有六十多了,显然在年龄上不占优势,取而代之的是三十出头的后生。一直记不住他的大名,却记得他的乳名“小盼盼”,在这就叫他盼盼。
盼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上任了,他却不在老家,远在西安安家,财大气粗煤老板,还得选一个代理支书安排村里事情,理所当然他们选的还是本家姓氏的人做了代理支书。村子很小,村里那点事,就是一个小世界,它就像小小白蚁家族一样,你藐视它的存在,它却会侵袭你坚固的房屋。
因为爸爸和小爹们(叔叔)都不看好年轻的盼盼,即使选举期间盼盼专程从西安飞回来,来家里带钱带物让我家族人都来选他。这个平时回故乡头抬得老高,眼睛朝上看的楞头后生,选举时也会低头哈腰求人办事了,但我家族人都坚持没有选他。老枣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代替我们家族人受苦了!
这话真的不是无中生有,代理支书最初来家里跟妈妈说的话那种意思,就有点生硬的命令式语言,就是要伐了老枣树,而不是让老枣树搬家,说是枣树占了村里道路,说了一些不要影响文明村庄建设之类官腔话。
妈妈后来对我说了对他们说的话,“老树快一百年了,也不妨碍人走路,也不影响跑车,它在那好好活着,你让我用锯割了它,我做不到!它不是一棵普通的杨树槐树,如果是这些普通的树,我早就伐了,不用村里来说的,我不会同意!再说这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我要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又过了几个月,盼盼的代理又来传话,但是语气退了步,说是把老枣树挪到村里小广场。村里有两个广场,一个在村中心,属于小广场,有一个大广场在村东边。说到把老树搬家,爸爸还是不同意的,这棵树是我爷爷小时候,爸爸也对老枣树感情很深,也怕老树经不起折腾,给挪死了那可是大事。
这事一直僵持着,但是谁也不敢动这棵快百年的老树。代理倒是与妈妈说话很好的,一直尊重妈妈,要是盼盼在家,弄不好会立马伐了老树。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妈妈说了算的,爸爸虽在村里过去做过村里干部,但处理家里事情就不是一把好手。这在村里不稀奇,很多家庭都是女人当家,女人说话委婉,能把事情圆满解决,而不是城市里说的女强人。
自从说了要把老树搬家的话,代理又频频上门找妈妈协商,妈妈也把爸爸弟兄五个几个妯娌都喊来商量此事,弟兄五个还是不同意,小爹们说,谁敢欺负我们家,动我爹栽上的枣树,我在老树底下守着,谁动它我跟谁急,打他个满地找牙!只有他们老G家有人吗?上来试试!讨论一晚上也没有个结果。
我妈妈反复考虑了几天,决定做出让步,同意老树搬到广场,条件是无论多少年后,只要老树活着,任何人不能随意杀了老树!期间打过电话与我们商量。我们也是咽不下这口气,我说妈咱往上反映这事吧,镇政府不行再打市长公开电话。我妈说,去找了林业局,说要申请百年老树保护,有了证件他们就不敢再打它主意了。但是老树不到百年,我们瞎编不行的,有专家会估算老枣树的树龄。
妈妈是明白人,平日与村里人关系都很好,不想再为了这事再弄大了不好收场,只要让老枣树活着。成为百年老树以后,村里还要在树旁竖个牌子,说明是爷爷栽种下这棵枣树,老枣树将来是村里一棵年龄最大的宝树,要保护起来。
妈妈说,人要懂得让步,懂得放手。你们年轻一辈都不在村里,不能再一味地为此事追究下去。现在很多的人为了一点小事一点委屈,咽不下一口气,打官司或者大打出手,弄得两败俱伤又有什么好呢!
我想起一个故事,一个老人在行驶的火车上,不小心把刚买的新鞋弄掉了一只,周围的人都为他惋惜。不料那老人立即把第二只鞋从窗口扔了出去,让人大吃一惊。老人解释道:“这一只鞋无论多么昂贵,对我来说也没有用了,如果有谁捡到一双鞋,说不定还能穿呢!”多么理智思考问题的老爷子,与其抱残守缺,做不到完美,不如断然放手。调整好心态,看到生活的路还很长。
妈妈说,盼盼年轻气盛,说出这样的话,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再说又不是把老树杀死,只是挪个地方,我们老一辈,还有你们年轻人还会时时看到老树在那,又为村里增光,又为我们家族传了好名气,这也许会成为好事。我们做出退步,不是怕谁,盼盼也是有文化的年轻人,他会懂得我们家族的心意。
有些事我真的佩服妈妈能够冷静处事,考虑周全,顾全大局,又不失威望。有个好朋友听我常提起妈妈,对我说你崇拜你的妈妈是吧!她说出了我的心里话,说的对,用词准确,就是崇拜这个词,!
村里尊重我妈的意见,签订协议,任何人不得砍伐老枣树,老枣树还是属于我家所有,我们家管理,我们家采摘果实。挪移老枣树那天,要举行一个仪式,要给老枣树披挂红彩绸,放落地红鞭炮,这也许是最完美的结局了吧。
上午妈妈打来电话,说是明天可能要给老枣树搬家了,挖掘机挖开路面,多保留老树根,保证成活率。我也问了度娘,秋天落叶之后栽树,成活率百分之百!
快百年的老树,吸收大自然日月精华,都是已经有了灵气,它会明白我们家族人已经尽到能力争取它的存在。但愿老枣树在小广场能够枝繁叶茂,成为村里而不再只是我家族人的老枣树。
只是实在不忍心看它被人为挖掘起,虽然能够栽种成活。我还是希望它在原地安享它的岁月,这样我们姊妹回到家,就能看到它在门口欢迎我们的到来。
有些事已成定局,该到放手的时候了,可是我多么不舍得你离开我的视线,你记录了百年沧桑,记录了家族人的艰难岁月,又记录了家族人好日子的到来!
今年春天就有一个心愿,想写写老枣树的事情。随手拍了一张照片,我奶奶我家九十七岁老祖宗,正好坐在老枣树下休息,没想到成为一张珍贵的照片,可能老枣树给我的启示吧!还有爸爸上平房顶给我们挑着摘最大最红的枣子,这是2013年我无意中拍的照片,都是好珍贵的留念!
还是不舍得你离去,别笑我泪点低,就要发稿了我又忍不住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