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过年啦!对我而言,年不是正月初一,年就是年初日!年是久盼的喜悦,年是迎新的过程,年是一家人的好心情。
昨晚,妈妈把我们弟兄两个按住坐在大铁盆里洗了个澡,“二十八洗澡去百病”。早早起来,拆洗完的棉袄棉裤穿套上试了又试的新衣裳,照例是黄袄儿蓝裤子硬梆梆的家做灯芯绒鞋。早饭是不吃的,因为高兴。先到爷爷奶奶家,与其说看看爷爷奶奶,不如说让爷爷奶看看穿了新衣的我。奶奶的目光总是爱怜的,奶奶的话语总是赏识的,再回家(其实就一个院),来来回回,绕出绕进。妈妈熬上肉仍在洗衣裳,院里已晾了一绳冻得硬棍的衣裳。大家都忘却了一年所有的烦心事儿,心情豁然开朗,太阳出来了。奶奶说过年听话一年听话,过年穿新衣一年穿新衣,过年吃好的一年吃好的,过年心宽一年心宽,总之过年干啥一年干啥!大人们今天肯定是不骂人的。总之,过年就是好。
十来点,春回大地,艳阳高照。一冬的寒冷,立即驱散。天气陡地好起来了。爷爷夜你(昨天)就把院子收拾好啦!弟兄两个贴春联吧!(后来又多了项挂灯笼)妈妈说把新衣裳脱了,小心弄脏的!那才不舍得呢!前几年是爸爸贴我打下手,现在是我贴弟弟打下手,后来是弟兄俩同时贴。妹妹好像还小。
端起肉锅,爸爸在炉子上用腌菜诞延水和玉米面打了小半锅浆子,“贴去吧”。妈妈喊:“慢点儿,甭弄身上哩”。提个凳子,端上浆糊,拿把笤帚刷子,带上对联,弟兄二人开始贴了。
先低处的,后高处的。上下联分清,左右联齐平,再来个横披。“和顺一门有百福,平安二字值千金”好联!瞅瞅,“门”字还行,“安”字老也写不好。凳子够不着,得凳窗台,于是弟弟扶凳子变成了扶我的腿。“大奴好好慢点,二奴扶牢”爷爷是从来不叫两个孙子名字的,在他心目中再没有比“大奴,二奴”更好的词叫他的亲孙子们了。疼爱之情溢于言表,无以复加。
上房贴完了,贴小房,再贴街门。街门楼和街门都要贴,一联九个字,一张半红纸长。一个人按住,另一个人抹浆子,砖头门楼温度低,浆糊抹上去就冻成了白色冰茬,再抹,抹好赶紧贴,立即用手抚平摸展。冷呀,两人几乎冻僵的小手满是纸的红,墨的黑,还有粘乎乎的浆糊,那也不能把衣服弄脏。冻得鼻涕都流出来了,跑回家先暖和暖和再贴横联吧。稍后出来,横联贴梁上才好看,登凳子探得露出肚皮也够不着,弟弟从小勤快,跑回去搬大桌子。终于贴好了。
再贴那些小零碎吧!炭上“炭积如山”;压水井“细水常流”;苹果树来张“桃李满园”;院子墙上贴个“春色满院”;贴家里!先给奶奶家贴!奶奶已淘完豆芽,正往瓮上压围皮袄,爷爷撅着嘴一手端着镜子,一手拿着剃头刀认真地刮着胡子。奶奶的柜子老上着锁“取之不尽”吧;还有油坛坛“福禄油海”;再给老人来个“抬头见喜”,我站在了灶台上,去年的“抬头见喜”还在。“喂!晓军哩?”人哪去了?抹浆子!“拿图钉钉墙上吧,‘出门见喜`忘贴了”弟弟跑街上贴“出门见喜”去了。我们家,老妈正蒸糕做饭,妹妹在炕上玩儿。也贴好了。
还有点儿红纸,爸爸正要洗毛笔。再写上几个斗方子填窗台上,于是裁纸写了“福”、“禄”、“寿"、“喜”四个斗方。弟弟将“寿"贴在了爷爷奶奶的窗下。抬望眼,鲜艳的春联,黑亮的玻璃,整洁的院落,喜气盈门。
“每逢佳节倍思亲”。可惜如今斯人已去。如若有知,当喜儿孙安康,后代茁壮。美好祈盼都已变为了现实。
我们永远想念你们!
“满斗香升”贴在了装满玉米的大升子上,还剩“旺气冲天",下午垒起旺火再贴!
全部贴好了!已近十二点,爷爷奶奶也过来了,洗洗手吃饭过大年。
时光荏苒,韶华不再,父母亦老,兄弟各住,如今只贴一幅春联,儿子也爱打下手,享受这种过程……
“逝者如斯夫”,叹往昔之不可追。父母终将老去,兄弟总要分开,子女迟早亦会远行,属于每个人的只是经历。让美好的回忆助力我们不懈地前行,来日方长。
人生如白驹过隙,无论任何年代,生活总有各种艰辛,理解了各种不易,年才是企盼、年才是祝愿、年才是未来。年是人生华章中继往开来的小节点,总结过去,展望未来。短暂的停顿是为了清空烦恼,暂时的休憩是为了更好的振作。家是情感的加油站,有情有爱一家人。过年在一起!
过年好!家好!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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