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小学的时候,除了喜欢看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让老师青睐的,只有我稍微出众的成绩。
四年级的时候,数学老师是一个彪悍的年轻女子,姓陈,留着孙燕姿式的短头发,高个子,她四肢结实有力,学校安排她兼任了体育老师,于是我们的体育课便成了数学课,别人放学后的半个小时,则成了我们的体育课。
在农村,这样的老师不受那些野性充沛的同学的欢迎,这时候回想起来,陈老师那时候刚毕业不久,被分配到我们乡下,能做出跟其他老师截然不同的事情,虽然令人讨厌,精神上却也有令人敬仰的地方。她的彪悍,不单单表现在身体的强壮,还有一些事迹足以证明她在精神上也有同样的特点:上课用大号透明胶贴住讲话同学的嘴巴,对睡觉的孩子,别的老师扔粉笔头,她是直接一个黑板擦甩过来,惩罚同学用拳头打墙打到出血,诸如此类暴力行为,不一而足。那时农村的父母对老师心存敬畏,对老师的此类教育行为从来都是鼓掌支持,陈老师的教育方法公开大胆,不像现在有些老师,只能偷偷摸摸躲着监控给学生扎针,出了事也只能替人顶罪,陈老师则只需把学生的家长叫到办公室来,交给他一把教鞭,家长就会识趣的教训孩子了。
在我的印象里,陈老师也有慈祥的一面,当然,这种慈祥,可能只是对我和其他几个成绩优秀的同学而言,她会带吃的给我们,补课的时候耐心的给我们讲解课题,还经常把我叫到办公室询问学习情况,有一次参加奥数比赛,她偷偷把我拉到一边,抚摸着我的头语重心长地说:你是老师最聪明的学生,老师相信你能考到全镇第一名。我后来才知道老师都熟稔这种鼓励战术,多年以后高三时,老师也是把我拉到一边,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保持心态,最低也能考个中大。他不知道这种战术,七八年前就已经对我失效了,那次奥数考试我考了三十多分,拉了我们学校的后腿,使她丢尽脸面,时至今日,心里还有点过意不去。
小时候的记忆总是特别深刻,尤其当你生命中走过一个不一样的人,每当我回想起来,她总是我最难忘的老师之一,我想,她的凶悍泼辣,让同学所畏惧讨厌,然而也是她的凶悍泼辣,能让十七八年前的一个孤女子在离家上千公里的乡村稳下脚来,她的温柔鼓励,也是鞭策我不断前行的动力,也许她当年对每个同学都有过此番对话,然而,这一切都不是很重要了,当我想起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看得起我,我就无比怀念这个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