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刚刚开完每周的工作例会。自从来了悉尼,和老板每周的小会,我基本就是旁听的角色,任何工作都有经理VM全权汇报给伦敦的老板。今天是英国时间转到冬季时间,澳洲时间转为夏季时间的第三次开会,今天早上,女儿格外的乖,我说我要开会,小姑娘非常高兴的早早到学校,这样,我就可以早点到公司,安静的坐到办公桌前开会,虽然会议在我刚上火车5分钟就会开始,我要用手机先打进去,到公司再切换到电脑上。扯远了,我今天想说的不是这个。
今天美国休斯顿的两个同事也参加了进来,当时是美国时间下午四点。另外一个在安纳波利斯的同事休假,否则也会加入进来。老板是英国伦敦的SB,他镜头显示的是他在家里的厨房,背景是厨房的橱柜,烤面包机,各种厨房用具,是当地时间晚上10点。另外一个同事SS,在英国的爱丁堡,也是在家里的厨房,背景是一副精美的红色壁画,当地时间晚上10点。悉尼的同事VM,这几天生病在家里,今天他也是在家里的厨房,估计是在厨房的吧台上,头顶有一盏漂亮的金属吊灯,还有背后一个大大的双开门冰箱,冰箱门上有各种卡通冰箱贴。另外一个同事说今天他需要送儿子上学,是通过手机拨入会议的。而我,坐上8:45从家到办公室的火车,找个一个舒服的座位,9点准时通过手机的APP进入会议,9点15达到办公室后,切换到电脑。这基本是每周三早上固定的项目。
思维切换到N年前的种种:
我一个农村的小姑娘,没有想法,没有追求,童年没有见过任何玩具,甚至小时候没有见过汽车,马路,没有喝过牛奶,太多太多在今天看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事物,在我的童年里基本都是空白。。。
另一个画面,高中,呆板,应试,违背人性,没有任何娱乐,把自己埋在书里的苦学,虽然不知道那时的刻苦读书时为了有一天能上大学,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想做什么样的工作。只知道,考试要考个高分,要比同桌的XX考的高,要比同宿舍的XX考的高几分。
阴差阳错,稀里糊涂就上了大学,而且到了北京。记得北京火车站,那些迎接新生的大学生们那么好看,阳光,时尚,洋气。而我,上大学前,妈妈买了一个灰色的布料,找裁缝给我做了一身合身的套装,记得当时我当时是那么喜欢,裤子的裤缝是那种笔直的,上衣的口袋,是要那种有个口袋盖的,小翻领。。。
大学毕业,依然茫然,不知道自己不知道,只想有份稳定的工作,最好是包住宿的,最好是解决户口的,什么工作给的钱多就做什么。印象深刻的一句话,我从北京毕业回山东找工作,在一个卖儿童英语书的传销机构做培训,老师教我们的推销词‘在未来,你们的孩子们将会生活在一个这样的环境中,对面说不定就坐着一个外国人,工作时时刻刻都会用到英语’。。。现在回想这就话,我只能呵呵。。
和孩子的爸爸结婚,婚礼上,他说‘若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我幸福的说出‘我愿意’,以为一生一世已经圆满,此生何求的想法把我填满。谁又想到这看似幸福的结合只维持了不到4年?谁又曾想到我有天会只身带着两个行李箱和5岁的女儿来到地球的另一端?
2013年半夜通州的某条大街上排着长长的队伍,队伍里充满的嘈杂的争吵,有站着的,有坐在地上的,有坐在马路牙子上的;有老板模样的,有售楼处的销售人员,有老人,有大学生,有附近的农民;和不同人的闲聊,围绕着房子的话题,我快速的穿梭于不同人的生活,有拿着父母一生的积蓄来买房结婚的;有拿了拆迁款来买房;有老板给儿子女儿在各买一套;有为了改善现有居住条件想换大房的;有已经围观了这个楼盘几年之久,等到此刻才买的。。。而我,只是路过,中午只是来看一下,却在傍晚也加入了其中!那时怎会想到我今天在悉尼上班的路上通过手机跟全球的同事开视频会议的这一幕?
离开公婆,离开了婚姻,坐标到了我曾初到北京的通州,带着3岁的女儿,早上送幼儿园,下午下班边跑边看时间,17:45,17:52,总是在这个事件段,从八通线里钻出来,以分钟计算着,数着自己的脚步,数着通过每个红灯的时间,飞奔到幼儿园,女儿充满期待的眼神在等着我,妈妈,妈妈。。。;
每天上下班路过买的房子,看着房子一层一层盖起来,开始贴外墙了,开始装玻璃了,开始刷墙壁了,每天就那么盼着看着,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一天一天过下去,无数次的憧憬有一天搬入自己家的那种感觉和场景,无数的骑在自行车上,眼睛一直盯着那正在建的我心里的家,车已经骑过,头还是忍不住的扭着,一直看。想着生活真好,有可爱的孩子,即将搬入的新家,有工作,上班那么近,家门口就有超市,我沉浸在那么小那么小的自我满足中。
回到当下,走在悉尼市区的大街上,女儿俨然已经成为满口英语的歪果仁。
想起有一次和我的前老板的一次对话,好像是聊我的前夫,我好像说了句‘。。。他永远都不懂的。。。’,我的这位前老板M突然看着我说了一句“不要轻易说‘永远’,永远其实很远”。
从原本低到尘埃里的一颗杂草,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把我吹到世界的各个角落,杂草的本性就是容易存活,吹到哪里,我就在挖个窝当家,只要能有阳光和空气,就能活的悠哉乐哉。经历过各种的雨打风吹,没死,活了下来,意外的收获是除了活着,我慢慢开始去探求更多活着的意义。
有时在想,或许是我赶上了一个好时代,自己不走,时代推着你走,有时又想,不一定啊,当年农村和我一起过家家的玩伴,很多依然还在那个村。有时想,从家族的基因来看,我没有任何理由和机会能走出这么远。
走出大山,走出矿区,走出校门,走进北京,就真的犹如由猴到人的进化,从爬行到今天的直立力行走,从树叶遮体到今天的职业套装,是的,即使走了这么远,也只是短短十几年,而不是年轻时理解的‘永远’。
大多的时候,我真的内心无比的感恩。近乎文盲的父母,从未教过我如何理解生活,也未曾告诉过我应该好好去保护和追求自己梦想,更未曾引导我去理解生的意义。而所受的教育,一直是让我如何温顺的去接受权威和理论,从来不懂得如何反方向思索,更无意识去探索事物背后的真实。而我,却如一直被一只驱赶的受了惊吓的笼中小鸟,生来就在鸟笼中,无意无故地却被迫飞去从未见过的天空,没有人告诉大自然季节的规律和天气的变化,不懂得风亦或是雨为何物,更不知道外面那美味的食物和新鲜的空气,这只孱弱无知但却又无畏的小小鸟,跌撞的毫无选择的冲到了天空,其实面对这么弱小的一个生命,面对任何一次危机和灾难都会轻易把她击倒。或许她的存活和她的放飞一样仅仅只是一个概率事件。就这样跌跌撞撞中,我没死,活了下来。
永远,真的很远。所以,活在当下,当然我并不是在倡议及时行乐,而是面对未知的将来,并没有那么可怕,因为没有人能知道会怎样,而你所要做的,就是把眼前该做的事情做好,争取今天比昨天好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