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候,就像用自己最意气风发的前三十年走遍塞北江南,体会不一样的风土人情,亲眼看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阔景象,听听“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靡靡之音,可是年岁渐涨之后,发现这一切不过都是说说而已,我始终不过是从一个地方平移到了另一个地方,哪儿都没有去。
所谓的志在四方,不过是坐在几平米大的寝室里幻想自己坐上火车,眼前是目不暇接的异地风情,目的地是自己制定的线路上的起点,火车的微微摇晃告诉我,我是在行进的,我的生活不是静止不动的。我想象自己费劲气力爬上一座高山,脑海中只回荡着“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的诗句,仿佛在群山之巅,所有的压抑和困倦都可以抛之脑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征服自然的满足。可是现在,我什么都做不了,所谓“说走就走的旅行”,也因为各种原因而成了一句空话,我不是一个喜欢停滞的人,却做着和机器人无二的事。
时光那么美好,自己也刚刚站在二十岁的站台,如果说前二十年一直都是生活在体制教育下,那么还有十年呢?我们可以做些什么?让自己的青春过得有意义一些。每当我提出旅行时,总会有各种令人无奈的阻挠:不安全,钱不够;我说不安全我学点功夫防身,带两把家伙护着自己,又会有人说,携带管制刀具是犯法的,殴打他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所以呢?还是家里最安全,哪里都不用去,我们丧失了保护自己的权利,作为女性群体,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愣是被教育成了相夫教子的典型。
有时候梦想就是那么可笑,想要上纲上线提上日程时,现实就会给你一棍子,让你清醒一点,然后告诉你:别做梦了,好好干活吧!是啊,好好干活吧。以前总梦想着考上大学就可以为所欲为,做自己想做的事,可后来才发现,大学告诉你的不过是比从前跟多的现实,以至于到最后,所谓志在四方,不过想想而已。可是尽管如此,梦想这东西依旧不会被一招毙命,偶尔还会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你,你还有想做的事,而每当这时候,就是最欲哭无泪的时候,只能问自己,为什么踏出那一步就这么难?难道自己真的没有能力?难道自己真的没有勇气?我们只是有些麻痹,被现实管得习惯了一些,习惯了听话一点,甚至学会了适时的无视自己的梦想,年纪轻轻的,咋就活得这么憋屈?
昨夜和朋友W聊天,她和我谈起自己的梦想,曾经梦想着想要成为一位音乐人,可后来各方阻挠,还是放弃了,上了大学以后,终于可以毫不顾及的坚持了,她却发现,音乐只能作为爱好,不能成为职业。我问她,有没有想过发展一项既是职业又是爱好的东西,她说如果可以的话,她可以担任大学老师,编剧,作家,只要分派工作给她,她可以尽力做到最好,但不会有热情,甚至重复久了以后还会厌倦,这就是职业。有人说可以在职业中培养自己的爱好,也就是爱上自己的职业,可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一开始也许出于好奇,但时间久了会发现,也就那样,毫无新意,用W的话说,就是没有挑战性,无法唤醒热情。其实我知道,W的写作功底不错,如果好好发展的话会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写作天空,只不过她偶尔容易迷茫,或者是萎靡不振,我只能告诉她说,其实写作也挺好的,范围广,又不容易被超越,毕竟写作这东西,各人有各人的风格,谁也学不全谁的,有空的时候我还可以和她捯饬捯饬文学,听上去就是一件很爽的事,她竟然欣然接受了。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像一堆篝火,风一吹火苗子小了一点,这时候就得加点柴,倘若旁边还有一堆篝火,遇热则热,就算再来阵风也不碍事,大不了合二为一。之前网上挺多人吐槽“心灵鸡汤”,其实说起来,有时候还的确需要这种东西补补,不过若是形成了依赖,那就不好了。我认识W不算久,之前不过是点头之交,正式来说,也是因文字结缘,这年头要找个意气相投的哥们朋友不容易,更别说还能推心置腹地聊理想。世道不同了,都说人情如纸薄,我一直不大相信,给自己的心灵留一块净土又不犯法,换言之,想要拥有一份真挚的感情,友情也好,爱情也罢,首先你得相信。打个比方,某C是个无神论者,有天心血来潮去一座庙里头烧香,许了个愿,结果没有达成,因此他更加觉得这些东西不可信,其实对于感情的真挚程度的信任和信仰是差不多的,说白了,如果你不信那玩意儿,别说是烧香,你就是把房产证烧给菩萨,也不一定能得到什么眷顾,心诚则灵,说的就是这个理。
对于从小尊崇快意恩仇的侠客精神的我,一向是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可现在有人说这么做会把人惯坏,我只能说,还是个度的问题。坦白说,我极少掐准这个度,惹得不少无奈的事情,以至于到最后,毅然决然选择了冷漠,可冷漠终究不能当饭吃,还容易被当成是不宜亲近,最好更加孤家寡人,因此在这方面,我可伤透了脑筋。白羊座的人一根筋,无论是非曲直都一通到底,说一不二,面对墨迹的人和事比身上爬跳蚤还难受,但无论如何,这颗心还是火热的,尽管经历了许多交往上的伤心事,但还是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这不是犯贱,而是信仰。对于人类来说,信仰和梦想缺一不可,能不能实现另说,至少有梦想你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有信仰你知道自己不该干什么,现在有一部分人把自己当作信仰,当然,如果作为信仰的你自己能够在必要的时候让你感到畏惧也不失为一个口碑良好的信仰。
说了这么多,还是得把话题扯回到梦想上来,否则就离题万里了。
我老爹和我说过,他以前的梦想是当一名警察,但后来却进入了税务机关,尽管都是吃公家饭的,但性质却转了一百八十度,看来梦想有时候只是想想而已啊!可如果连想想的噱头都没有那岂不是更可怜一点,现在有很多人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于是说自己没有梦想,这并不要紧,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问问自己喜欢做什么,曾经最想干什么,得出的答案就是最原始的梦想了。当然,有人一段时间换一个梦想,就拿我自己来说吧,小时候想当兵,后来又想当企业家,再后来又想混演艺圈,不知道下一个时段又想干什么,但总会有一个细微的小梦想一直都不会改变,只不过自己没发现而已,正如我小时候想玩遍全国,现在还是有这种想法。有些东西就是如此顽固,被现实打压了无数次之后还是生机盎然,我们的生命里总得有点称得上永恒的东西,否则拿什么来贯穿变化多端的人生。
我的一个哥们Y说她的梦想就是回到家想找一份工作,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现在乍一看这样的梦想很平淡,但再过十年,也许我们都会羡慕这种平淡的追求,当我们倒腾了所有想倒腾的东西之后,总会发现其实简简单单没什么不好。再过三个月,我的大学第一个年头就要结束了,其实每一个年头结束的时候,我都会问我自己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有些人总会说自己过得很悲惨,似乎一直都在失去,但当你真的用心去回想时,会发现,得与失其实大致对等,尽管命运无赖了一点,但在这方面,它还是精打细算的。还有三个年头,我的读书生涯就圆满结束了,上一次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在高三,原话是“再过三个月就要高考了,高中时代就要结束了”,不知道下一次说这话又会是在什么时候,或许把人生分段会好过一些,至少有个盼头。
“志在四方”可以分成多少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