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歌(耽美连载)第一章

麦喜乐手机拍摄

引子:

你我皆凡人 生在人世间

终日奔波苦 一刻不得闲

人生何其短 何必苦苦恋

爱人不见了 向谁去喊冤

        陆小渊觉得这辈子上帝对他算是特殊优待了,虽然没什么过人之处,也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上帝给了他两样最受用的东西,一个是这身好皮囊,一个是梁凡。而对于梁凡,他说,这辈子都被陆小渊搅合的鸡犬不宁,但是,这辈子最怕的事儿就是找不见陆小渊。



目录:

第一章 重逢

第二章 回家

第三章 初见

第四章 老院儿

第五章 夏末



第一章  重逢

        陆小渊一摸口袋,顿时狠拍自己脑门一下,又忘带家里钥匙。他觉得四十年后自己一定会得老年痴呆,现在不过刚刚三十二岁就整天丢三落四忘东忘西,这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把家钥匙弄丢了。好巧不巧他今天为响应城市新出台的机动车限号政策,在公司带头扬言限号有理,从我做起。举手表白要低碳生活一周,步行上下班。

         别误会,他不是什么高觉悟好市民,平时他属于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那种懒癌晚期患者。之所以这么上赶子响应国家政策,是因为午饭时无意中听到公司几个九零后小妹妹在一起的八卦聊天,他被深深的恐惧笼罩了:

“我都24了,不是都说女生25以后就像泄气的球,颜值直线下坡么?啊啊啊,我要老了。”

“你得了吧,你看咱院老巫婆现在都三十好几了不是一样姿色不减吗?你在这瞎操心什么。”

“三十几再保持的好也是阿姨了,你知道现在混COS圈的都多大吗?都十几岁啊,我已经要被鄙视了,再往后,我只能和我的宅腐事业说再见了呜呜呜,痛心疾首,我要加入健身大军,守住青春底线!”

“唉,说的也对,这点上女生太吃亏了,男生好太多了。你看咱们陆工,三十几了颜跟个大学生一样。皮肤比我还好,腰比我还细!”。

“那也就是陆工,大部分也都残了,尤其当了爸的,大腹翩翩不说,有的已经出现地中海趋势,想想院长老头,想想咱周围大多数人吧孩子,我们要面对现实。”

“也对,陆工这样的颜确实是极品,虽然个子不太高但和他瘦瘦的身材还有瓜子脸贼搭。可能因为他没结婚没孩子没被摧残?他怎么保持的,我看他平时总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应该不会去健身房吧。”

“他也不矮啊,一米七五总有了。不过说起来懒这个事儿我还真没见过他走路,上回出去聚餐,五分钟的路程他也是开车来的。哦对对,还有从来不去咱休息室喝咖啡,上回我顺便问他,他说太远懒得去”。

“额,貌似从这走到走廊休息室就几步路吧,陆工这样太夸张了,他这么不动下去,不会也很快发展成颓废大叔吧”。

“停停停,我真的无法想象咱院唯一的净土失守”。

         陆小渊那一刻很后悔自己耳聪目明把隔壁的隔壁桌这一系列八卦听的一清二楚。他仔细反省了下自己,又想了想他敬爱的院长,内心悲凉又恐惧。一方面他为大学时心目中最牛B的本土建筑设计大师也就是他们院长鸣不平,在他心目中,院长一直是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怎么就被这群丫头片子归类为颓废大叔了。另一方面,他确实感到恐惧,这来源于最近持续上升的体重和升了一个裤码的腰围。陆小渊觉得,长这么大还真没什么过人之处,这身皮囊算是上帝给的奖赏,让他一路上靠脸办了不少事。要是由于他的懒癌这也没了,那会对不起上帝。于是他一秒做了个突破自我的重大决定——减肥。

         但此时的陆小渊为中午的决定深深的后悔。他显然低估了他家到公司的距离,和六月的气温。这才入夏不久,太阳就已经开始烤人了,马路上洒水车奏着经久不衰的怀旧音乐慢吞吞驶过,水汽被高热的路面蒸腾,周围立刻变得像桑拿房一样闷热。路边小吃街的烤鱿鱼味道好像比任何时候都要窜,油腻腻熏的人想吐。现在是下班高峰,接踵的人群急匆匆赶路,偶尔的身体触碰都是汗涔涔的。陆小渊实在没有毅力原路返回公司找钥匙。他站在马路边犹豫,脑袋被晒得有点发蒙,他决定转弯,顺着旁边巷弄下去就是姨妈家。他突然想去看看姨妈,整个高中和大学时期,因为父母分居又在两地,一直借宿在姨妈家,毕业后就留在这座城市,所以比起自己的家,姨妈家才更让他留恋。

         一拐进小巷瞬间觉得清凉许多。巷弄里没有那么车水马龙。路两旁老树成荫,夕阳漫过拐角家属院的老砖墙头,罩上一层暧昧的金色。带红领巾的孩子们三五成群连跑带闹结伴回家,笑声一直回荡到巷尾。卖菜的摊贩们快要收摊也不吆喝,看见熟络的客人就招呼过来连买带送的装了,没人的时候就互相聊几句今天的收获。陆小渊步子很慢,他有多久没在这条路走过了,大学毕业、留学回来后,有幸进了最向往的设计院工作,这一开始就是拼了命的打拼,虽然在一个城市,甚至都鲜有时间回来看看,又或者,他怕回来,怕忆起从前。

        巷子走到底有一个挺陡的下坡,姨妈家就在坡下面的第三个院子。这是一个老旧的政府家属院,有两扇铁栅栏门,栏杆上已锈迹斑驳。陆小渊刚来这里的时候这个院子住的全是高干子弟。十几年的光景,城市以惊人的速度在发展,这里也物是人非。因为离城中心闹市区不远,交通拥堵,现在住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老人或外地租客。推开吱嘎作响的院门,右手边是守门阿姨的住处,一处加盖的小平房,统共不足30平的大小,陆小渊高中时候经常因为姨妈加班回来的晚而坐在这间屋子里写作业。老家属院没有物业,院子里住户的水电杂事都是由社区和守门阿姨管理的,守门阿姨姓张,做得一手好饭菜,陆小渊没少靠那张俊脸在她那撒娇蹭饭。

        院子中间有颗有年岁的老梧桐树,据说当年是因为某局长夫人喜欢特意种下的。不知道算不算最近特流行的那句“爱一个人,倾一座城……种树”。令人欣慰的是它如今仍然枝繁叶茂。树下面摆了一排大盆小盆。树干上牵着一条铁丝,连着门房的窗棱,上面挂的全是湿漉漉的衣服。一走近,一股肥皂特有的清香顺着傍晚的风全扑到鼻腔里,陆小渊最喜欢这样的味道,他讨厌一切香味制剂,却喜欢肥皂的香气。

“张阿姨”,陆小渊喊。

一个矮个妇女正在盆里的搓板上敲敲打打。

“你是?小渊?”

她转过头在围裙上擦了手,带了一副眼镜又站起身。

“真的是小渊。这孩子多久没回来了,模样儿倒是没咋滴变,还那样白白净净。你姨成天搁我这儿念叨他家小渊怎么怎么地出息呢”。

陆小渊走过去拉起她的手,他觉得这双手比十几年前还要有力,只是皮肤更喇人,骨节也更分明,他突然有点触动,想要抱抱对面这个热情的外地女人,安慰她这么多年来操劳的心。

“阿姨,我这不是回来了,我还惦记您的红烧肉呢哪能就不回来了。”

“臭小子,这么大人了净惦记着吃了,快回去找你姨去,她见着你指不定多高兴呢。一会儿叫着你姨,来我这吃饭,给你做红烧肉。”

“哎!好嘞,我一会儿下来”。

陆小渊看着她双鬓两抹花白,衬着她已露苍老的笑脸,心里就止不住泛起了酸,他有点怪自己,觉得因为自己那点执念就冷落了这个温暖的小院儿太没良心。于是三步并两步进了楼道,直奔上楼。

        老单元楼里装的是声控灯,但因为年久失修多半都亮不了或反应迟钝。陆小渊一时归心似箭、火急火燎,加上光线昏暗一个不留神就撞上了人。哗啦一声,一大堆瓶瓶罐罐连人带物件都打翻到地上。只是倒的不是别人,是他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我没注意”。

他本就一屁股撞坐在地上,顺势就着位置帮人捡起了东西。正准备往起爬却被对方抓住了手臂一把拽了起来。他刚准备为对方的无理发火,心想这都道歉了还帮你捡东西你也不至于要动粗。

“小,渊?”

一瞬间,陆小渊像卡壳的WIN系统,脑子嗡的一声当场死机。这声音就算是穿越了时空隧道他也不会认不得,但此时他的自我防御系统让他不得不故作镇定假装傻白的仰起头问了声

“你是?”

“你不认识我了?”

这声音低沉有力,穿透力极强,连慢反应的声控灯都配合的亮了。也许因为眼睛一时间不适应灯光,陆小渊有些站不住脚,他感觉身体所有重量都依托在手臂上,被宽阔的手掌抓住的地方烫得要烧起来。僵硬的抬起头,他靠那人的胸膛太近,近的好像刚好能听见对方的心跳。

“梁凡哥”,

陆小渊声音轻的连他自己都不确定听不听得见。他抬起眼,这张脸好像沧桑了不少,却俊逸依然。眼眸随着年岁渐长越发深邃,鼻梁如雕塑般高挺,他竟留起了长发,一丝不苟的低低束在脑后,还蓄了胡须,这让本就刚毅的脸部线条更有成熟味道,和自己的柔和线条恰好相反。是了,这不就是当年傻傻的陆小渊每天口口声声嚷嚷着的“大艺术家”形象么。陆小渊一时语塞,除了名字再吐不出一个字,他脑子里空白一片,却冒出个念头应该把这位大叔带去公司让小妹妹们观摩观摩,为中年大叔挽回些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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