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孩子苦啊，一次，女人跟亲人唠叨，而亲人回答她的却是：“劳累也是活该，谁让你要那么多孩子”，女人不服，“孩子多怎么了？我的孩子，没一个是多余的。”
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眼里没一个是多余的，但在别人眼里每一个都是多余的。甚至，所谓的亲人们还劝女人，把孩子送人吧，少吃点苦。
孩子不多余，其实在过年的时候也多余。因为帮不上忙，又来缠人。
女人最怕的就是过年，没人给看孩子，过年的家务活忙不过来，所以一到过年，别人家是笑，他们家是哭，女人在哭。而那个吃着男人家饭的老爹，坐在门口看着媳妇哭，无动于衷，甚至吃了饭就去村后的四儿子家看孩子，因为那孩子是男孩儿。
孩子小的时候要顾他们的吃喝，长大了又要照顾他们上学。那个年代上学还要交学费，每到交学费的时候，男人就犯愁。
小闺女就站在他面前跟他要学费，因为她交迟了，被同学嘲笑。男人不敢看闺女的眼睛。为了省钱，男人自己给闺女买了书。但闺女嫌弃自己的书跟同学的不一样，男人说：“你的书比谁的都好，你看你的上面图画多，他们的书都没你的知识多。”闺女信了，还很得意了一阵。
西方说，孩子是上帝赐给的礼物，我们说，孩子是福气，但有时候，孩子也是负担。要是重新来过，他们两个会不会还要这么多孩子，男人说要，女人说要，“哪个也不能替哪个，我要有个不舒服，床边能围一堆人，他们咧？”
最慢的是活着，因为慢，所以连吃苦都是慢慢的，越慢越熬。
干活的农具要找人借，车子要找人借。女人说：“男人家要脸，我去借。”借人东西哪还能指望别人的好脸。
三嫂子说：“你们也是的，哪能总是借别人的啊，自己也置办点儿。”这话说了没两天，就去找男人，“我们家的葱埋雪里了，你得给俺们帮帮忙。”男人心善，不管是谁，但凡需要帮忙，从来没二话。
那天，男人回家很晚，手是红的，僵的。女人红了眼圈儿，“吃饭了没？”男人摇头，女人默默无声，起床做饭，终是哭了。“明个儿，不能去，他们家人心可真够狠的。你不能去啦，知道不？”女人喊出来，男人点头。
98年左右那几年，总是下雨，三间破瓦房也总是漏雨，一旦房子漏雨，女人要带着孩子们去邻居家借宿，男人自己守着家。
女人担心着男人，到了别人家还要强颜欢笑。后来女人总开玩笑：“要是没有几个孩子，俺们俩早就喝药死啦，过不下去啊。”也总有邻居开玩笑，“六爷那么穷，你干脆改嫁吧，说不定能嫁个好的。”女人哈哈大笑，“我怕他离了我娶不上媳妇，我要是走了，能找个好咧。”
“你要是不嫁我，可能能找个好咧，起码有钱。”男人有时候也会开玩笑，但多少有些苦涩。
“人王三姐寒窑十八年都过来啦，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跟着男人，女人倒学到了不少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