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毕业的第十年,我在同学会上见到小葵。
说到小葵,我总想起高三那年夏天的傍晚,小葵在晚自习铃声响起的前一分钟,气喘吁吁地跑进教室。
有一次我忍不住问她,提前五分钟从家里出门,不就犯不着赶时间了吗?她从书堆里抬起头,淡淡地回我,但这五分钟能多背好几个单词呀。
我在这样的答案里,有点自惭形秽。
因为日复一日的积累,小葵顺理成章地进名校,顺理成章地拿到外企的offer。在她的身上,我看到厚积薄发,以及水到渠成。
后来有五六年吧,小葵鲜少出现在大众的视野。说起她的时候,有人会一半艳羡一半小有嫉妒地说,学霸姑娘在京城风光着呢。
我们原本以为,小葵会沿着这条风光无限好的道路,继续大阔步地往前走,继续活成我们这些普通人心中的典范。
可就在这次同学会上,小葵却宣布回小城考事业单位,然后结婚生子,过简单舒适的生活。
面对我们的困惑,她淡然地笑着说:“这些年,我一直在给自己贴标签,活成了大家期待的样子,过的却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未来的路,我想跟着自己的心来走。不喜欢的东西,就一一剔除。”
那一刻,窗外灯火通明。
我看着人群里的小葵,不由得想起有人说的:人生是一个不断剔除枝叶,走向主干的过程。而我们越到后来,越是懂得,丢掉包袱后的简单,才弥足珍贵。
而我在小葵身上,也看到一个越活越通透的姑娘,她知道何时该积累财富,何时该剔除杂质,然后做个简单而幸福的人。
-02-
而我想讲的另一个故事,是我的师姐苏缇。
漫长的记忆里,有个叫卓延的男生喜欢了她很久。
比起其他人的张扬与热烈,卓延喜欢苏缇的方式是内敛的。就像一瓶陈年老酒,安静而又不动声色。
可那时的苏缇,骄傲得像个女王啊,完全看不见人群中的卓延。
毕业后的这些年,苏缇在爱情里跌跌撞撞。兜兜转转,还是没能遇到可以真正相守的恋人。
和卓延重逢的时候,苏缇27岁。而那时的卓延,刚好也是单身。可一根筋的苏缇觉得,爱情不能就这么简单啊。
苏缇过得很不快乐。后来去医院,才发现有轻微抑郁。
看医生的那段日子,陪在她身边的,是卓延。隔着漫长的青春时光,她才真正地开始审视人群中这个不够起眼的男生。看着他每天想方设法逗自己开心,她的心门一点点朝他打开。
2016年春天,苏缇嫁给卓延。婚礼上,作为他们爱情的旁观者,我感动得掉了眼泪。为相逢的人还能再相逢,也为这种经过漫长时光发酵出来的爱情。
这样的爱情,不够轰轰烈烈,甚至简单到不值一提,可回过头来看,这种简单而内敛的感情,才经得起时间的打磨和历练。
-03-
第三个故事,想说说我的表妹小雪。
从幼儿园到大学毕业,小雪一直没有离开过家。漫长的青春期,她总觉得风景在远方。
于是工作后的第一年,打着独立的旗号,小雪不顾爸妈的反对,从家里搬了出来。
是有过珍珠般璀璨的时光啊。一群人呼朋唤友K歌到深夜,一群人隔三差五凑饭局,一群人结伴去旅行……整整一年的时间,她每天都在赶场子。交了很多的朋友,又认识了很多朋友的朋友。
可2015年冬天,姑姑家里发生变故急需一笔钱的时候,小雪才发现,最困难的日子里,真正肯出手相助的友人还是原来的那么几个。
很多人愿意锦上添花,却很少愿意雪中送炭。
是从那天开始,小雪搬回了家。将更多的时间,花在自己以及身边那些重要的人身上。
下雨天,一个人呆在书房,安静地看部电影;天气好的时候,和气场相契合的朋友坐下来聊聊音乐和书籍,谈谈人生和理想;下了班准时回家,陪着父母好好吃顿饭……
而我和小雪一样,也是越到后来,才越是明白,有限的生命,装不下所有的人,所以时间应该浪费在美好的事情上。
所谓成长,大抵就是在不断肯定又不断否定的过程中,把原本看得重的东西看淡一些,再将原本看得淡的东西看重一点。然后,越活越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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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的时候,我读亦舒,发现她笔下的女子,大都干脆利落,又温和又强悍。而藏匿于那些文字身后的年轻女孩,总是习惯于穿简单的白衬衫,搭配黑色大圆摆裙。那时的我,忍不住在心里偷偷感叹:真是简单。
年岁渐长后才知道,这个世界上,简单的从来都是昂贵的。
就像电影《阿甘正传》里,阿甘说的:“我不觉得人的长大后就变得心胸宽广,什么都可以接受。相反,我觉得那应该是一个逐渐剔除的过程,知道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不重要的东西是什么。然后,做个纯简的人。”
是啊,做一个纯简的人,简简单单就很好。剔除多余的部分,轻轻松松地大步往前走。我们都是在越活越简单的过程中,渐渐学会游刃有余地去热爱生活。
而我们最终也会明白,人生最美好的不过是弥足珍贵的亲人,知心的爱人以及情投意合的三五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