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被留校,主要想说说孩子心里的想法解读,以及我和先生,家庭的态度。
周二我下班回家,我妈说你来一下,你爸有话跟你说。
然后爸爸描述了,今天又留校了,事情是,右边的同学跟左边的同学借书,然后还书时他用铅笔把同学的手快戳流血了,老师看见一条红印子。老师说本来犯错了承认就好了,但是他还撒谎,说是同学先戳他的,老师验证了是他撒谎,同学们也都说他撒谎,那个同学没有戳他。然后老师觉得戳人就算了,这个态度和骗人是不可以的,所以留校,请家长认真对待。
我本来就是个比较求真的人,不太信一面之词,这个情况我肯定也要再和Q核实一下的,但是因为周日Q爸爸带他参加跑跑活动时,也说亲眼见他不停弄别人,拉人家衣服,打人家袋子,揪人家头发,踩人家脚,被Q爸爸抓到了让他向被踩脚的孩子道歉,他硬说他说过,而Q爸爸当时是全程陪的,说你什么时候说了,我和小朋友都没有听见。
Q就开始说是你们自己没听见,我就是说了就是说了。一副既不觉得自己故意踩别人不对,不道歉还要编造自己道歉了。开始哭闹,责怪爸爸。
Q爸周日的时候向我表达了这种对于什么事情都不承认的情况,还毫无所谓地撒谎,他很愤怒,因为都是他亲眼看到的,所以他开始不那么相信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都是像Q所描述的那样。
Q爸心情很DOWN,我当时说,他还是因为自己想和小朋友玩但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和一起玩耍,只能不停弄别人,以获得别人对他回应。
这样说来,他很可怜,但是就可以这样子啥都无所谓吗?我们就只能这样吗?Q爸提出了自己的质疑。也因为被Q怼和反复过,很愤怒地说,他一辈子都不可能交到朋友的。
我那天表现得很冷静,把话题回到Q爸爸自己情绪和能量的问题。以为自己没有受影响。
然而,在我听到爸爸说他学校的事情后,我自己也非常烦躁,并没有像从前那样客观和情绪稳定,我感到很生气,他真的又伤害别人而且还好无所谓得撒谎了,我很生气,也很无奈,不知道可以怎么处理。
Q爸说,必须给他皮肉之苦了,多少让他产生肌肉记忆吧,至少能想弄别人时想到自己教会被惩罚会被打吧,不然他成天这么无所谓,成天满嘴撒谎,怎么办。
我不太想同意Q爸的决定,但同时也觉得自己很无力,不知道还可以怎么做,前面几次投诉我该说的该建设的该举例的都和他说过了,关于勇敢诚实,我们也不是强调了一次两次,老师,同学还有我们都在这些事情上和他温和而平静地沟通多次,我们并没有在方式方法和与他并肩作战上出现过问题,很包容理解也很客观。他为什么还要这样,为什么就不能体会爸爸妈妈老师都在陪着他,并没有因此怪他,都信任着他。我有一种被辜负的感觉,还有一些理智的我,还是和Q爸说。
“不要,这次不打他,等我和他聊一聊,至少让他知道一下如果下次再撒谎和弄别人再打,让他先被告知,如果他又犯,我们再打好吗?”
Q爸说,嗯。(因为Q爸是出差在外的,我们是微信聊的)
然后我说是不是也要和老师再说一下,至少我们知道和对待了这件事情,需要和那个同学的家长道歉吗?把这块交给Q爸爸,我开始想如何跟Q聊,我想着想着就哭了起来,里面既有对自己这么努力却仍然没有让Q好好和别人相处的无奈,也有担心他继续这样下去,迟早老师同学都开始不能接受他,越来越误会和讨厌他。但我心里得声音告诉我,你不可以打他,如果你为他的明天焦虑,对自己感到失望,这些情绪都是你自己的,其实和他无关,焦虑是因为你还不能接受这就是个常态和也许一辈子要面对的事情,失望是因为你觉得你付出了你应该得到回报,这是你自己假定的他会因你们对他宽容理解就可以区调整自己的行为态度。
于是我决定,我不要打他也不要和他讲道理,我又和先生开始了新的一轮聊天,虽然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处理,但我知道我不要怎么处理。这一次先生也冷静了一段时间。我们的聊天多少互相给了对方一些力量和支持。
和Q爸聊了一下后,我觉得我稳定一点了,我去和Q聊了聊。弄清楚后,我给老师发了消息。下面是我和Q爸后面的聊天记录。
这是家庭的,我想说,父母两人要保持沟通交流,可以互相吐槽,比如Q爸会和我说这个孩子我已经受不了了。我也会和他说他到底是什么狗屁说话。
但是我们两人在面对孩子时是不会和孩子说这样的话的,这也是保持我们可以在孩子面前不说这种情绪化的话的主要原因,因为我俩的情绪和难受,可以丢给对方,也可以把自己心里的烦躁发泄了。反而在面对孩子时可以更好。(不要因为你的先生因为说了一句很不应该,比如想把孩子丢掉的话,去和他计较或埋怨,理解他的无助。不要因为你的妻子因为一点点事情开始哭泣或发脾气而觉得她很作和脆弱,去理解她的不易。我想我们可以把自己的配偶都当做那个孩子,当我们也可以去聆听接纳他们的愤怒,幼稚,委屈时,我们就在AS父母的路上前进着。)
第二点,就是父母可以一致地去相信和支持孩子。能够原则一致,互相支持很重要。
接着说一下Q的想法解读,前面我给老师发的消息里大致可以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但我真的听到他心里五味陈醋各种翻腾的感受时,我还是觉得我们不曾体会过他们的感受。
即使是不小心的,也不敢说,一个场景想半天也想不出来,老师着急要答案和说法,他们拼命想还是说不出可以说的话,他心里其实更加焦灼,似乎觉得自己真的不适故意的,又因为死板的理解,“老师更加说过,不要狡辩。”,“我上次也说过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同学还是不信,还是说我是故意的,那么我该怎么办呢?我能说什么呢?老师说我狡辩,同学说我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然后,你因为看到过其余同学说过,是别人先弄的我,就逃过了被批评和责怪对吗?你以为和想着,如果我说是她先戳的我,老师可能就不会怪你了对吗?
“是的,妈妈。”(这是很后来我们才聊到的 前面Q也是骗我的,说他说同学先戳他没有骗人。老师问了一句,你被戳的印子在哪里,给老师看看。他就傻眼了。~知道自己这招并不高明,却更加手足无措了……
我真的感到一个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些事情的孩子,只是想用一个法子保护自己,却一直找不到方法,只能瞎碰。
却让全班同学认为他是个撒谎大王,捣蛋大王,而老师,也因他手足无措却还想振振有词的样子认为他总是否认,喜欢撒谎和狡辩。
今天Q还和我说了一件他努力在摸索的事情,“妈妈,眉毛的作用是知道别人的感受对吗?如果是弯弯的 就是高兴,如果是向上的就是生气,如果是平的,就是平静,如果是向上的又向下了就是担心难受。”
我知道,他在如此努力辛苦地建立他的社交库存。他为什么会去思考,是因为他在认真对待我们每次和他说,别人生气和感到不舒服时,就要停下来知道吗?
而我们从来没有解释,什么叫生气了,什么叫不舒服了,同时错怪了他们为什么总是学不会,听不进。(看到这里的AS家长们,你们有没有犯和我一样想当然的错误,我们总在强调,如果别人高兴表示可以继续聊和作某个事情,如果别人生气了,你要学会停下来。这是我们经常要教AS孩子的部分对吗?但是我们,有跟他讲过什么叫做高兴,什么叫做生气吗?如何寻找线索吗?)
我想和同样AS的家庭说的是,孩子们非常不容易,也非常努力,但往往我们眼睛看到得事实不一定是事实,用心去看,用心去听,多鼓励和允许他们,有各样的表达。
我这里聊的,其实也是基于Q现在是信任我的,这在一年多前也是不可能的,即便我和他说了妈妈要帮助你,他也不一定会讲,因为他并不信任我。而我们努力了很久,通过无评价聆听,不第一时间处理任何问题,他的任何观念都不予以否定,才能让他稍微愿意和可以说说自己的想法感受。
从埃里克森八大阶段来看,我错过他的第二阶段,也没有建设好他的第三阶段,所以会更加困难,我恢复了很久我们之间的信任,但仍然很不够,Q也不能第一时间就和我说,他是骗人的,编的。我要再分析和举例很多,他才敢说他觉得事情是怎么样,他是怎么想的其实他讲不出来,我可以顺着他给的真实信息去猜。
愿每个孤独症孩子,都被温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