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是爱情最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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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大概也是这样的夏天,大概也是六月的尾声,学弟星来找我,说想跟我聊聊天。

星不是我的直系学弟,我们是在一个社团认识的,因为都喜欢看书,所以关系比较好,虽然我已经毕业,我们还时常有联系。

星来找我时,即将毕业。他来到我住的地方,语焉不详地说着什么,打发了几个无聊的小时。我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隐隐觉得,他有什么事要跟我讲。

中午,我带他到小区外的一家小馆子吃了饭,然后我提出在旁边的公园散散步。我想,两个人在家里面对面地坐着,有些话是说不出去的。在户外,听听鸟鸣,闻闻花香,说不定某一刻心头一触动,有些话就说出口了。

我们静默地走在路上,他开始慢慢地讲一个人,讲着讲着,眼睛就红了。我看着他那个样子,挺心疼的,然后一下就明白了,为什么他口中,那个人一直是TA,而没有性别讯息。

我叫住他,我说,那个人是一个男的吧。星看着我,愣了一下,然后点头。然后,他没有再遮掩,开始讲他的故事。

那时,他真的像个孤立无援的孩子,其实他在学校里的时候,是个挺优秀的人,但是面对这一份特殊的感情,他手足无措成这个样子。为了给他减压,我也就云淡风轻地跟他说了一句,其实我也是。他没有特别惊讶,我们俩红着眼睛,四目交结,一切了然。

[【B】

星的故事,无非也就是一个爱而不得的故事,故事里的主角,是他在社团认识的学弟。

都说先撩者贱,星第一次看到学弟时,虽然心里充满好感,可是先来搭讪的,却是他啊。他就这样,带着一脸暧昧不明的笑,闯进了星的生活。

学弟是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子,不是有多俊朗,但是在星面前,自带暖男光芒,很容易就掳获一颗驿动的心。

那时学弟也确实是好,他是暖男,但不是中央空调,他的暖,只对星一个人。他们社团里,另一个男孩子,似乎也对他有意思,但是他却从来没给过好脸色。

星跟他很快就如胶似漆。虽然不同年级不同系别,可是这个在大学里就不是什么事。他们一起吃饭,一起上自习,一起上图书馆,一起做着大学里情侣该做的琐碎日常。

他们也一起睡觉。他到星的寝室玩到很晚,赖着不走,晚上跟星躺在一张小床上,辗转就能鼻息相对,动辄就可以四目交接。可是,那些晚上,星和他什么都没发生,他们之间,最亲密的动作只到牵手。

有一个晚上,听到他鼾声乍起,星侧起身来,单手撑腮,借着窗外渺茫的星光看他。他安详的脸庞印在眼里,星心里欢喜又心酸。面前这个人,就是自己喜欢的人啊,可是这份喜欢,什么时候能够说出口呢。

男孩子之间的倾慕与爱恋,如你如我,哪一个一开始不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那一份感情,就像夜晚的星光一样,只在黑暗中,渺茫的璀璨。

终于是按捺不住,星拨开学弟眉头的碎发,把自己滚烫的吻,如小鸡啄米一样,轻轻盖在他的额头上。

只是一下,心满意足。

第二天醒来,星睁开朦胧睡眼,学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问星,昨晚怎么睡得那么晚,手还有意无意地摸了一下额头。

星一个激灵顿时清醒,心里又惊又喜,他是不是知道了?再看他,眉眼里柔情似水,像碧湖春潮,一波一波不停荡漾。

所以,他是知道了吧,他是默许了吧。星这样想,两个人的关系,更近一分。

【C】

他们一起出去踏青,在流水潺潺的山涧边,他脱了鞋,背他涉过漫到小腿的小溪,只是怕他湿了鞋;他们一起出去旅游,在人潮拥挤的车站,他们相互依偎在一起,照片里留下的影像,是他们幸福大笑的表情;他们一起……

这个故事的脉络一开始是如此的清晰,所有的细节都指向美好和温暖。听到这里,连我都以为,这是一个许多人可遇而不可求的爱情故事。

然而,幸福后面,往往跟着但是。

幸福是容易招嫉的。

那个同样喜欢学弟的男孩子,在遭受太久的爱而不得以后,终于无法忍受,在一次社团聚餐的晚上,借着酒劲,当着众人的面,爆出了星喜欢学弟的事实。

星愣在当场,暖男更是目瞪口呆。其实是心知肚明的事,如果这话放在两人之间,就算有些不同寻常,也可以被多日建立的默契过渡的稀松平常。

可在众目睽睽下,星的心事像被剥光了衣服的大家闺秀,赤裸裸地摆在了学弟面前,虽然那时同志已经不是讳莫如深的词语,但给他的震荡仍然过于强烈。

星没有解释,也许是心慌意乱,忘了解释,也许是他豁出去了,不准备解释,只是抬起头,巴巴地望着他。那一刻,他也想要一个答案。

学弟当然给了答案,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他抓起桌上的酒,咕咕咕灌了几口,拔腿就跑。星担心他,一路紧紧跟着。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人。

学弟一路跑回学校,来到一栋女生宿舍楼下,跪在草坪上,大声喊着一个女孩子的名字,名字后面跟着一句撕心裂肺的“我爱你”。

那个女孩,是大家口中学弟的绯闻女友。

愣在一旁的星,耳膜鼓得发疼,那一句他心里渴求很久的话,被学弟以这种惊天动地的方式说了出来,可惜是送给别人,并且是为了要跟他厘清关系。

这是一种迫不及待的昭示。对星而言,这就是一句“你想多了,我们只是好朋友”,对他们背后那群人而言,这又是一句“我是直男,取向正常”。

那个夜晚,星终生难忘。不只是因为眼泪淌得像河,更因为,他在那夜永失一些东西,不只是爱情,还有信任,还有宽容,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D】

我听完星的故事,静默了很久,看着他低着头抖着肩膀抽泣,我送不出一句安慰。

其实,就像蔡依林的歌里唱的,感情的付出不是真心就会有结果,也许心碎才是爱情最美的样子。

一生当中,我们遇上一些人,爱上其中某个人,但是谁也没有办法预知,最后身边留下的,是哪一些人,最后陪你到白发苍苍的,是哪一个人。

爱情是赌博,我们都是赌徒,拿着真心当筹码,一心想赢到底。可是,聪明的人,在这场赌局里,最在意的不是结果,而是这个赌博的过程。

但是啊,爱情里,哪里又有什么聪明的人。

我知道你很难过,因为多情的人注定伤的比较久。可是别怕,至少,我们曾经也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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