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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吴派宣州副指挥使花虔率军会同广德镇遏使涡信屯驻广德,准备入寇衣锦军。吴越钱传瓘先行进攻广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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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一日,晋王派张承业到幽州,与周德威商议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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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五日,蜀主任命道士杜光庭为金紫光禄大夫、左谏议大夫,封蔡国公,进号广成先生。杜光庭博学,文章写得好,蜀主器重他,经常与他商议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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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越钱传瓘攻拔广德,俘虏花虔、涡信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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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七日,后梁任命张万进为平卢节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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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日,燕主刘守光派使者去见张承业,请求献出城池投降。张承业因他向来言而无信,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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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太子王元膺,嘴唇长得像猪,又一嘴龅牙,眼睛斜视,但是机警敏捷,有学问,善骑射,性格呢,小心眼、急躁、猜疑、残忍。蜀主命杜光庭选纯静有德的人侍奉东宫,杜光庭举荐儒者许寂、徐简夫,太子从未与他们谈话,每日与乐工群小嬉戏无度,僚属不敢进谏。
秋,七月,蜀主将以七夕出游。七月六日,太子召诸王大臣宴饮,集王王宗翰、内枢密使潘峭、翰林学士承旨高阳毛文锡不来,太子怒道:“集王不来,必定是潘峭与毛文锡离间。”大昌军使徐瑶、常谦,一向被太子所亲近信任,开始行酒之后,屡次以目光注视唐道袭,唐道袭恐惧,起身。
七月七日早晨,太子入宫报告蜀主说:“潘峭、毛文锡离间兄弟。”蜀主怒,命贬逐潘峭、毛文锡,任命前武泰节度使兼侍中潘炕为内枢密使。太子出宫,唐道袭接着进去,蜀主把事情告诉他,唐道袭说:“太子密谋作乱,想要召诸将、诸王,以兵禁锢他们,然后举事。”蜀主怀疑,于是取消七夕出游;唐道袭请召屯营兵入宫宿卫,蜀主批准。内外戒严。
太子起初没有防备,听闻唐道袭召兵,才以天武甲士自卫,将潘峭、毛文锡抓捕,几乎打死,囚禁在东宫;又抓捕成都尹潘峤,囚禁在得贤门。
七月八日,徐瑶、常谦与怀胜军使严璘等各率所部兵,在太子带领下攻唐道袭。到了清风楼,唐道袭引屯营兵出来拒战;唐道袭被流箭射中,一路追逐到城西,将他斩首。杀死很多屯营兵,内外惊扰。
潘炕对蜀主说:“太子与唐道袭争权而已,没有其他想法。陛下应该当面向大臣们说明情况,以安社稷。”蜀主于是召兼中书令王宗侃、王宗贺、前利州团练使王宗鲁等,让他们发兵讨伐作乱的徐瑶、常谦等。王宗侃等列阵于西球场门,兼侍中王宗黯从大安门架梯子入城,与徐瑶、常谦战于会同殿前,杀数十人,余众溃散。徐瑶死,常谦与太子逃奔龙跃池,藏匿于舰中。到了日暮时分,变乱才稍稍平定。
七月九日,太子出来向船上的人乞求食物,船上的人报告蜀主,蜀主派集王宗翰前往慰抚;等到达时,太子已被卫士杀死。蜀主怀疑是王宗翰杀的,大恸不已。左右担心再有事变,这时,宰相张格呈递《慰谕军民告示》,蜀主读到“不行斧钺之诛,将误社稷之计”,收起眼泪,说:“朕何敢以私害公!”于是下诏废太子王元膺为庶人。王宗翰奏诛手刃太子者,王元膺左右因此事被诛死者数十人,又贬逐了很多人。
七月十日,追赠唐道袭为太师,谥号忠壮;恢复以潘峭为枢密使。
华杉曰:
太子王元膺本来没有谋反,他是年轻人叛逆,但并没有叛变。唐道袭离间王建父子,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此事扑朔迷离,不知道有多少势力的阴谋在里面搅和,总之王建是在他们的局中了。他先是中了唐道袭的计。然后呢,既然唐道袭已死,要晓喻大臣,平息事态,先下一纸诏书给太子,让他收兵进宫不行吗?为什么没有给他一次机会?直接派兵讨伐,那太子的军队当然不能跟皇帝的军队对抗了,那些兵本来是跟着太子打唐道袭,没有谋反的政治动员。
最后,太子之死,更是疑案,或者说无疑,就是王宗翰杀的。如果卫士杀死太子,除非是他认为这是杀死叛贼立功,历史上大多数反叛都是这样结束的。但是,并没有一个来请功的人。“王宗翰奏诛手刃太子者”,这句话有点模糊,可以译成奏报已经诛杀凶手,也可以译成奏报后诛杀凶手。总之没有审判,就说是他杀的,然后把他杀了。
失去儿子的王建“大恸不已”,这时,宰相张格送来告示文稿,王建读到“不行斧钺之诛,将误社稷之计”,他明白张格的意思,无论真相如何,必须让太子承担全部罪责,否则这个案子办下去,就是“亡国之案”。所以他说:“朕何敢以私害公!”最后的处理,就是放下自己的私心,一切为了“大局”了。“大局”,就是牺牲公平正义,寻求最佳结果,在“大局”的庇护下,罪魁祸首唐道袭,获得了死后哀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