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种鸟你不能去打。知更鸟。因为它们什么也不会去做,只是站在那里,为人们唱歌。它们不会到处筑巢,不会吃掉院子里的花儿,不会做任何打扰人的事情。就只是那样,在那里而已。杀死一只知更鸟,是错误的。”
知更鸟是一种什么鸟呢?为何要杀死一只知更鸟呢?
在阿蒂克斯眼中,没有一种行为比杀死一只知更鸟更可悲的事情了,因为知更鸟是一种益鸟,它羽毛美丽且歌声动人。
黑人汤姆是律师阿蒂克斯的知更鸟!
当小镇上的黑人汤姆被诬陷,受到两个白人指控时,作为一名正直的律师,阿蒂克斯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良心和正义为汤姆辩护,然而,在种族矛盾激化的大趋势下,白人对黑人的歧视毫不隐藏,于是白人陪审团被黑白对立蒙蔽了群体的眼睛,作出了汤姆有罪的判定。一个夜晚,一只黑色的知更鸟惊恐地挣脱牢笼飞向自由,一颗白色的子弹杀死了他。汤姆是阿蒂克斯的知更鸟,没有一种行为比判汤姆有罪更可悲的事情了,因为汤姆是个好人,是个弱势的黑人,而且一贯助人为乐。
有人说这是一本关于教养、勇气和平等的书,也有人说这是一本关于种族歧视的书,还有人说这是关于孩子成长问题的书。作为美国最著名的小说之一,《杀死一只知更鸟》对许多人来说似乎有着与它的地位和影响力所不相称的某种距离感。用哈珀·李自己的话来描述最为恰当,她在给《奥普拉》杂志的信中这样写道:“在一个盛产手提电脑、iPod和思想就像空荡荡的房子一样的繁华社会里,我依然与我的书本迈着缓慢的脚步前行。”无可否认,哈珀.李的确是成功的,不同的读者从书中都得到不同的启示,从某种意义上说,哈珀·李是“一本书奇迹”的创造者,依靠着《杀死一只知更鸟》获得了巨大成功。
这本书能获得巨大的成功是与该书创作的历史背景分不开的,在美国大萧条时期,虽然林肯早已签署了《解放黑人奴隶宣言》,也经历了南北战争的洗礼,但仍有部分固执的美国人特别是在南方,仍有相当一部分的白人坚持称黑人为“黑鬼”,还残留着种族歧视观念。以书中主人公生活的小镇梅科姆为例,黑人汤姆就是被两个白人——尤厄尔父女以莫须有的指控罪名而被明显带有种族歧视的白人陪审团判定为有罪收监后选择绝望逃跑而被枪杀。这本是一个悲情或令人郁闷的故事,但哈珀.李并没让读者为此郁闷不安,她透过故事主人公——律师阿蒂克斯年幼且古灵精怪的小女儿——斯库特年仅6、7岁的视觉,让我们去洞悉梅科姆镇以律师阿蒂克斯、法官泰勒、警长泰特、市民莫迪尔小姐等正直、善良、公正的人们对黑人遭受的不平等待遇的理解和同情,揭示了人性的善良,也奠定了该书在美国文学史上的地位。
《杀死一只知更鸟》的故事节奏平缓而轻快,仿佛行走在小镇的街道上一样,每走过一个转角就有某件事正在发生,或有某个人说了某句话,就留在了孩子们的心中。透过淡淡的文字表面,我们从书中体味到一股柔软、温和的力度,还有一点点调皮的孩子气。斯库特的成长或许是很多人有过或者是许多人没有的经历。她两岁丧母,和年迈的父亲及哥哥和多年的黑人女仆生活在那种"每一个人都认识每一个人"的小镇上,居住在此的每一个家庭对彼此之间的家族历史和生活特性了如指掌,而且这个位于亚拉巴马州的小镇还是一个"没什么地方可去,没什么东西可买,当然,也没什么钱去买任何东西"的地方。亦如我们小时候生活得怡然自在的村庄,时间似乎走得特别慢,每一个人都是不紧不慢、悠然自得地来来往往,春去冬来,孩子们一天天长大,老人们一天天变老。
时间在作者的笔下慢慢流逝,吉姆开始明白什么叫做责任和绅士精神,斯库特感觉到了距离,不情不愿地琢磨着为什么。在书中,哈珀.李并没有试着去告诉人们,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她把这个自由留给了读者。也没有试图告诉人们,某个人是内心阴暗的坏人,某个人是光明磊落的好人。相反,她试图证明,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每个人的行事都有他的原因,立场的不同并不能改变人的好坏。最重要的是她透过一个男孩子气十足的的7岁小女孩的口吻,单纯而又不失洞见地引导人们去思考:怪人阿瑟·拉得利为什么总是不出来?为什么阿蒂克斯说杜博斯夫人是勇敢的人?马耶拉为什么要作伪证伤害汤姆?亚历山德拉姑姑口中的“淑女”究竟是什么样?为什么阿蒂克斯给黑人辩护要受到小镇居民的辱骂?......
孩子的眼中没有肤色之分,无法想象人的肌肤颜色会对关乎性命的判决起着何等重要的作用,其实他们并不比我们这些成年人来得幼稚——他们在用未经污染的光明人性进行判断,而我们心中那面明晦不明的镜子已难以反映出真实。借助于斯库特的眼睛,我们看到了人们的偏见和狭隘,见证了人性的善良和正直,也明白会发生一些无法理解的事情,但因有了阿蒂克斯的公正,我们学会了“穿上他人的鞋子,走几步试试”的尝试着尊重并理解他人的行为,最重要的是小镇居民美好善良的愿望让我们学会了宽容和宽恕他人。
于是,在那个夜晚,当吉姆和尤厄尔在争斗中被扭断胳膊,晕死过去,尤厄尔又试图伤害斯库特时,一个从未见过的身影救了他们。当警长告诉阿蒂克斯,他认为尤厄尔是自己摔到在自己的刀上死去的,因为“一个无辜的黑人已经因为他死去了,就让死者带走死者吧,让生者继续平静地生活”。阿蒂克斯一开始坚决拒绝这个说法,想要公布事情的真相和让吉姆承担责任,但警长说不是为了吉姆,而是不想让阻止犯罪的人的隐居生活被曝光和打扰,看着角落里和女儿牵着手的阿瑟.拉得利,他犹疑不决,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的孩子们理解这样的决定,但斯库特告诉他“如果那样做了,我想这就好像是杀死一只知更鸟一样,不是吗? ”
是的,“怪人”阿瑟.拉德利是斯库特兄妹的知更鸟!
他们一次次去邻居家“探险”,因为那儿有他们纯洁心灵中最初感受到的“形之恶”。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受到怪人的任何伤害,相反却在怪人家门口的树洞里发现了各种简陋的小物品,或者是匆忙逃走时挂在铁丝上的裤子被缝补后折叠整齐放在一旁……最后在他们受到尤厄尔袭击时,也是他们的怪人邻居暗中救了他们的性命——在孩子们眼中,他从一只罪恶的夜鸮变成了一只善良的知更鸟,他得到了孩子们的爱。
既然杀死一只知更鸟是不对的,那为什么还要杀死一只知更鸟呢?
在我们每个人的一生中,会听到无数次知更鸟美妙的歌声,但是很多时候我们没有去静听和赞美,而在是糜费斯特的诱惑下举起了邪恶的猎枪——在这个时候,枪法越准,罪恶越大。在失去理智的人群之中,知更鸟的美妙歌声会致招致杀身之祸;而在尊崇善良的社会之中,知更鸟的动人歌喉会得到真诚赞美。作为一个人,不能像知更鸟一样放声歌唱是种悲哀,同样作为一个人,在心灵后院中举起枪瞄准知更鸟更是一种悲哀。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遵循知更鸟的叫声,不分肤色人种,不分高低贵贱,摒除心中的偏见恶魔,聚集到没有偏见没有邪恶没有伤害的善良之境。
当我们把枪口对准知更鸟的时候,如果能有一刻停留倾听它美妙的歌声,也许就已经足够了。
《杀死一只知更鸟》会让很多人感动,不是因为它有一个美好的结局,也不是因为它解决了什么问题,而是因为它真实坦诚地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成长和人性的正直,关于人与人之间微妙情感的故事,一个由孩子口吻讲出来给大人们倾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