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晨起来想给家人包馄饨,但是从来没有包过馄饨,不知道馄饨馅儿的咸淡是怎样操作的?用鼻子闻了闻,闻不出来。尝一下肉馅,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包一个试验品,煮熟,然后尝一下。时间匆匆流过。
做人不可太较真,像包个馄饨,做个抄手,根本不用矫情咸淡。煮好了,盛在碗中,调制汤水和蘸水,就解决了咸淡。
人生中如果心态出现了问题,可不是找个人劝劝就能开脱的,鹬苑小区王老太跳楼去世这件事,让很多不知情的人都觉得惋惜,让很多知情的人都觉得气愤。
闲话少絮,今天说的是路过扶人,反被讹诈的故事。
话说现在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路边倒着一个人,是万万不能轻易上手去扶的,你可以先拍照,再录音。先询问,后动手。能报警的不上手,等120来,是最好的选择。
他叫徐寿城。早上6:31分,在街边公园的拐角,看到王老太倒地后赶紧去扶。王老太晕过去了。徐寿城打电话叫来120。看着急救车乌拉乌拉的开走,他就拎着早点回家了。
上午9:22分。就在徐寿城坐在办公室觉得莫名心慌的时候,接到新华路派出所电话,说有事让他去一趟,于是找主任请了假,心里还是不明白自己怎么了,他没做过违法的事,心里坦荡,但无辜去派出所,估计是什么坏事牵连上,终究让人讨厌。
徐寿城能想到的事,应该是租他家老宅子的南方夫妻,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不会干什么违法的事吧,反正到了派出所,有一说一,积极配合就好。
派出所就在新华路老干部局楼上,他在榕花街等红灯,看到王老太儿子骑着电动车刚进楼门洞。
碰瓷。
这是徐寿城第一反应,他大致了解王老太家情况,王老太一个人住,有两子一女都不在身边。和徐寿城也不在一个小区,有时在公园长椅上坐着聊天,所以就算认识。也是聊天,徐寿城知道王老太的子女不算孝顺,对老人很一般。
徐寿城又等了一个红灯,好好捋了一下思路,才从容地骑电动车进了派出所。
“就是他,警官碰倒我妈妈的就是这个人。早就看他不怀好意。”刚进门,徐寿城还不知道找哪个警官,李海涛就冲上来,要揪住他的衣领。
“你别冲动,这是派出所!”徐寿城退了一步,明哲保身,现在要是挨两下,也是白挨,最多落个道歉,你还不能还手。
“都别闹!”一个一毛三——一杠三星的警官拦住李海涛。警官许辉30多岁,笔挺的制服,略显瘦削的身材,透着干练,是片区治安管理员。
调解室都坐下来,李海涛先开口,“我妈就在医院躺着,现在植物人,你先垫上医药费。”
徐寿城理都不理他,说是不理,心里却堵得难受。“警官,我不想跟他聊,有什么需要配合的,我全力配合,没什么说的,我就回去上班了。”
许辉看看徐寿城,觉着这个人态度有问题,一副傲慢的样子,不是善茬,应该杀杀他的威风。
“你说说事情经过吧!”许辉拿出记事本和笔。
“我不想当着他的面说,他又不在现场,我们换个屋说吧!”徐寿城这几句话,彻底惹烦了许辉,他心里想:果然难缠,这点儿小事还要立案吗?
“就在这里说!”许辉拒绝了徐寿城的要求。
“说什么?”徐寿城虽然不生气,但不愿意配合,他知道一个道理言多必失。所以在警察抓人的时候,都要说: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你是怎么撞倒王女士的。”许辉问。
“对不起!警官。我没有撞到王女士,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撞倒她的。”徐寿城越来越觉得不对,这个警官怎么可以说话这么偏呢!
“那你说说今天早上的情形吧!”许辉接着问。
“我看到王女士倒在草丛里,我看了看,就打120,救护车来,我就走了。”徐寿城尽量说得简短,他是不怕的,无论在哪里。
他看着李海涛,涨红着脸,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他不敢说,说明先前被指示不能说,那么他和警官已经沟通过。
“警官,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就回了,单位请假不容易,时间长了要扣工资的。”徐寿城知道自己已经摊上事儿了,这事儿可大可小。
“你配合点儿,王女士现在在医院昏迷不醒,你没有责任吗?”徐寿城听许辉这样说,干脆不再开口,你说是就是吧!反正我不签字。
“你拒不认罪,这是笔录,你签字,可以回去了。但随时需要再配合。”说完许辉把笔录递给徐寿城。
徐寿城逐字逐句地阅读笔录。“对不起,警官这份笔录我不能签字,您的问题存在误导性。”说完他把笔录递回给许辉。
一边一句话没说过的王海涛这时终于按捺不住,冲起来又要揪徐寿城的脖领子,门外冲进来一个警官,呵斥住他。许辉看到教导员进来,赶紧起立。
“小许,怎么回事?”教导员王大志拿起桌子上的笔录,一边看,一边问许辉。
“怀疑他撞倒了人,现在人在医院昏迷。”许辉说话有点打颤。
“怀疑?”王大志已经看完了笔录,“你这是调解,还是做笔录?”
“我想着这个简单的事儿,他说清楚怎么撞倒的人,我记录好就可以调解了。”许辉说话很快,可以听出很紧张。
“你觉得是他撞倒,他就要承认自己撞倒的吗?撞倒了用不用赔?没有前期调查,你就认定是他撞倒的?”王大志追问了几个问题,许辉涨红了脸,但没有退缩。
“已经调查清楚,监控显示,就是他撞倒的。”许辉自信地说。
“那这是刑事事件,为什么不去审讯室,来调解室干嘛?”王大志盯着这个新调来的警官,一百个看不上。
许辉不敢再说话。
站在一旁的徐寿城有点急了。“我没有撞倒人啊!你们不能冤枉人,你们有什么证据?”
“有什么证据现在也不能给你看,你老实交代!”王大志毕竟相信自己人的话,“带到审讯室去!”
审讯室只有徐寿城一个人,坐在被审讯的椅子上,如坐针毡,他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这太难了。一个老实人,平白无故被冤枉,还被晾在审讯室,这是要刑讯逼供吗?还是他们在密谋什么?各种猜测让他不寒而栗。20分钟以后,他总算是冷静下来,他还是决定尽量少说话,反正自己没有做的事儿,看他们怎么把白的说成黑的。
“给他倒一杯水。”王大志和一个女警官走进审讯室,女警官放下笔记本,又回身出门,不到一分钟就端了一杯纯净水,放在徐寿城的桌子上。
徐寿城现在急需这杯水给自己压压惊。他喝了一大口,但还是太急了,被呛到,剧烈的咳嗽起来。
“别急!别急!”王大志没有盯着徐寿城看,他看着女警官准备好记录设备,用眼神询问对方可以开始了吗?女警官点了下头,王大志才转头看向徐寿城,脸上笑眯眯的。他已经看过许辉调去的事发地监控录像,正好被一棵树挡住了,老人倒地和徐寿城的行为有很大可能存在因果关系,但还不能因为被挡住的视频进行猜测定论。
“我看了刚才小许的笔录,你是说被冤枉的吗?”这个问话,还是照着有罪的方向问,王大志一直笑眯眯地,徐寿城觉得自己还是要再次回忆一下,有没有纰漏。
“今天,我没有碰倒过任何人。王老太是自己倒地,我打的120,如果不算救人就算了,冤枉我,我不认。”徐寿城尽量让自己冷静,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不崩溃。
让徐寿城没想到的是,只问了这一个问题,王大志就不问了。
女警官开了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还有没有别人和你一起救人呀?”“当时是几点呀?”“你为什么这个时间在街边公园?”等等,就平和地让他在笔录上签字,放他回家了。
徐寿城觉得这事儿应该没啥事儿了,事实就是如此,他心里也知道李海涛应该不会善罢甘休,他要思考一下,未来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当天夜里,徐寿城把这事儿跟妻子说了,甚至跟孩子也说了,虽然孩子们比较忙,没空理这些事儿,但应该会着急的。果不其然,孩子们先在在电话里抱怨他多管闲事。9点多了,女儿女婿和儿子都赶了过来。一家五口人坐在餐厅的桌子上,开圆桌会议。
女婿是律师,所以他最有发言权,详详细细地了解了情况,对于岳父大人在派出所的所作所为也十分认同。
大家商量出未来应对的行动方向。对于徐寿城今早的行为,家人一致表示没有做错,了解情况以后,孩子们都很赞同。现在对方既然明确碰瓷,咱们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遇事不怕事,家人同心其利断金。
看着老伴和孩子们如此的态度,徐寿城心下一片晴明,开门送孩子们出门时,一个身影拎着一个小桶在楼梯间,不认识的人。
徐寿城大喝一声,“干什么的!”对方落荒而逃,红色油漆撒在楼梯上。女婿和儿子追了出去。女儿安慰二老,要不就先别在这里住了。两个老人都说没事,街坊邻居这么多年,不怕几个小毛贼。
王老太在医院终于醒过来。因为发现及时,所以没有落下什么后遗症,医生的诊断证明是脑震荡。如果不是脑溢血和心脏病,那么外力造成的摔倒就是这次脑震荡的直接原因。
“妈,你看你这么不小心,让人推倒了,摔成这样,在重症监护室,一天就1万多,你都住4天了。都是咱自己花的钱。”李海波就是那天去徐寿城家泼油漆的人,他在小区大门口,被保安打了一棍子,现在背上还有一道淤青。还好他戴着帽子和口罩,没人认出来。
王老太看着儿子,心领神会,眼睛盯着输液管里液体一滴滴落下来。
派出所王大志和许辉来到病房的时候,王老太带着输液管子,从床上下来,扑通给王大志跪下,哭喊着。“警官呀!你要给我做主呀!我是被人推倒摔成这样的呀!”王大志可不敢受,赶紧把老人扶起来。一边扶,还一边劝着。许辉脸上现出笑容。
“老人醒了,是好事。你们看有什么要求?”许辉拿出本子记录下来。
“现在的证据都不是十分明显,毕竟你们没有实证,都是一面之词。王女士,您再想想还有什么证人没有?”王大志盯着王老太问。
王老太不敢看王大志,盯着天花板像是在回忆了一下说,“当时长椅上坐着李小花,她可以给我作证。”王大志让许辉记录下这件事,他们就离开医院,这事儿王大志总觉得不舒服。
“李小花是你妈妈?”出来医院上车后,王大志问许辉。
“是。我妈妈和王老太没什么交情,就是有时一起打牌。”许辉不知道的是,他妈妈李小花和王老太经常一起打通牌,赢了以后私下分账。许辉能确定就是徐寿城推倒了王老太,也是听妈妈说的,但她之前并没有说,这几天忽然这么说。
“你回去好好跟你妈妈聊聊,这事儿有蹊跷。” 王大志对许辉说,许辉表情很尴尬。
李海涛和李海波还是准备把徐寿城告上民事法庭。理由是:行为不当,造成当事人颅脑损伤,赔偿医药费、误工费、住院伙食费、营养费、交通费共计86475元。
李小花成了关键人证。
王大志把许辉叫到办公室,拿着王老太的笔录。
“许辉你从警多少年了?”王大志没有说案子,拉起了家常。
“9年了。”许辉早就心虚了,但他有点骑虎难下。
“王老太这个案子,你怎么看?”王大志不绕圈子了。
“调解一下,赔点钱就算了,闹大了没有意义。”许辉心里觉得这事儿不是弄个不成。
“谁赔谁?”王大志盯着许辉看。
“啊?”许辉弄不懂这件事了,他也在想自己的事了。
“你妈妈当时真的在场吗?”王大志这是第一次提起这个问题,他本来希望不直说的。
“她说在。”许辉声音小了。
“许辉,你从警9年了,遇到自己熟人,遇到自己的妈妈就找不到方向,不知道怎么办案了吗?”王大志声音不太大,但穿透力很强,男中音。
“你查过监控录像吗?你妈妈那个时间在哪里?很难确定吗?你在想什么?”王大志把杯子重重地放到桌子上。“你自己处理去。”
许辉这时忽然恍然大悟一般,这是作伪证啊!好糊涂的妈妈。
李小花开始嘴上还是硬挺着,看挺不过去,对儿子耍赖,“这么点儿事,你也办不成吗?你这个警察白当了,要你又什么用?”
“妈——你到底图了个啥?你这可是作伪证啊?”许辉瞅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李小花,觉得这辈子,一直在被妈妈精神控制。
“我图啥!我图啥!”李小花耍起来,“你们都不管我,我退休工资都不够花的,我和王老太合伙打牌才能赢个小钱儿,就她对我好了,比你们强太多。”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随着歌声响起,李小花接电话,听着对方的话,她扑通一下坐到沙发上,只听电话的另一边说:“李小花!你不给我作证,我就从楼上跳下去,我不活了,我哪有钱还银行透支的医药费呀!李小花!你不是人,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啊——”
李小花吓得哆嗦了一下,手机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