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圈楼”里的那些花

19年前,我走进了一个叫做“红圈楼”的地方,在那里度过了四年的时光。称为“圈楼”顾名思义那是一个红砖堆砌的围成圈的楼房。圈楼的门口写着“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确,四年的时光也就如同这四个字,圈住了自由也圈住了青春。但二十年后回想,感谢那段日子给我人生的斑斓时光。

我所在的军校是指挥院校。一个队60多个人只有9个女生。我们的第一课就是拔草、扫厕所、垃圾站。然后就是每天两个五公里。军校的女学员都是很原生态的,电视里那些描眉画眼是不存在的。实际的情况是大家都很黑,然后小腿很粗,因为每天需要踢正步,还有体能训练。那个时候不懂得什么拉伸塑形,即便懂也不可能有时间给你做这些,每天累到澡都懒得洗。我记得那时衣服都是一个星期一洗,有臭味了就凉在通风的地方吹吹,第二天继续穿。当然,等到成为了老学员,那时也二十出头了,快当干部了,也相对宽松些,周末可以外出的时候也懂得简单涂涂抹抹了。现在回过头看那时的照片丑得可爱,比如惨白一张脸,脖子却黑的够呛。但即便这样,大家也会相互欣赏赞美。也会有偷偷吃减肥药的时候,毕竟女生还是女生。

军校也有爱情。虽然那是不允许的。但毕竟有人就有感情。圈是圈不住地。也正因为封闭严苛的环境让那里的感情更加专注,多年后更加值得珍惜。军校的爱情,就像地下工作者,偷偷摸摸却很惨烈。比如,晚自习的图书馆。情侣会偷偷上四楼,那是一个很大的借阅室。队干部一般是不会跟进去的。隔着书架两个人可以隔着书聊天,甚至偷偷的牵手。偶尔也会从书包里拿出好吃的隔着书架给对方。如果这时候有人来了,就会若无其事的把目光重新回到书上,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说一个小插曲。当然,也有奇葩的队干部最喜欢抓谈恋爱的。比如有一个男性队干部曾经是侦察兵出身,经常在图书馆各个角落里巡查。甚至有一次大半夜趁有人上厕所偷偷溜进男生宿舍,躲在被子里听大家聊天。血气方刚的男生难免说一些情感话题。他有一次就是听大家聊到兴头上,忽然一拉灯,全班紧急集合去跑步。最不幸的是,他掌握了地下恋爱线索。

不久后,给了当事人处分。同时在毕业的时候硬是棒打鸳鸯把两个人分隔千里,甚至发配到西藏。但事实证明,即便是没有人为的原因,军校的爱情虽然美好但毕业后真正能走到一起的少之又少。一方面是因为军队本身就是随时奔赴不同的地方,另一方面,正因为全封闭的环境太纯真,走出去以后,各种现实各种原因,很难再牵手,甚至二十年后再未谋面。

军校女生是一个相对特殊的群体。因为太少,多少有些优越感。但这仅仅是在特定的环境内。虽然有磨炼,甚至这些磨炼是普通地方女孩不可能经历的。但实话说,军校出来的女生相对还是单纯些,对社会的认知有些滞后,特别是当你走出军营走进社会,这才发现整个规则都完全不一样。可惜那时已经晚了。当你35岁才开始重新认识社会,融入社会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不是当年肩扛红肩章的青春少女。你所谓的优越感或许更多的是自己给自己的,也就是说,你离开平台了很多东西随之也不再拥有,当然有些记忆和能力也融入你的血液。但这些东西是否还能发挥价值,是个未知数。需要你的格局、见识、能力,还有一些好运!

女生上军校的体验一辈子挺难得,但并不稀奇,只是一段人生经历和经验。就像围城,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如果仅是好奇,那就多看看别人的故事就行了。是否选择这条路有很多限制,如果有条件选择,也要慎重,军队职业化面临的是更多的变数,个人永远只是时代洪流中的沧海一粟。但作为个人而言,不后悔自己的经历,也感谢曾经和现在拥有的一切。因为摸着良心说,自己给予的太少,获得得更多。

恰巧,今天五月四日。致

军旅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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