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浮沉,耐得有洪荒之力,也无法动弹,只随轮回的隧道牵引,陷入苍茫汪洋而又随涌潮浮出水面透喘一口气。我从来不敢把生活当作诗,在曾是首诗的年龄,我还不会欣赏,只是肆意挥霍,那些被浪费的光阴,并没有向我索要报酬,只是在后来懂得称赏诗的年龄,嘲笑我已没有了多少光阴。
比遗失还残忍的,是在转头的瞬间才看清,原来定格那遗失瞬间的景象,是自己不经意的放下,以为不重要的,才在将来显得尤为稀缺。
那一路的相遇,不同的面孔,各种形状,各种表情,最后都只剩下了一两付,她们还愿意呆在我身边,接受我的关心,或是关心着我,已属非常难得。
我的好友,与她相识18年,我也并无对她全部了解,大致的生活轨迹清楚,就可以。她的情史我也知道七八,至于兴趣爱好,她的运动活动就是打羽毛球、游泳。首先,我非常不感兴趣。但在她的极力说服下,我参加过1次,她说有帅哥可以看,我才去了,想来,她是了解我的,非旦不这么引诱,我是连一次都不会去的。
站在球场上,我无所适从,看着他们几近专业的接球,发球,羽毛球在空中刷刷直响,我转了一圈,是接球还是寻找帅哥,结果一支羽毛球直直擦过我的脸,掉在地上,她坐在线外的长椅上笑出了魔幻的尖叫声,不顾旁边的球友,尽管我一个也不认识,她还是大声笑道:你打球不看球的吗?还转来转去的找什么?哈哈哈...我说你等着,老子请你吃夜宵。
我竟也毫无歉意地发了球,再差的发球,对面的男士,都可以迅速做出反应的接起来,他的3、4个球友,真的没有一个帅哥。而我也在频繁的捡球中失去了兴趣,坐到场外休息。
这些球友,没有油肚,精瘦结实,个头不高,都是长年打球肌肉紧致的充满活力而友好的大龄男人,他们专注打球这件事,只有必要的交流。
这让我对她坚持了几年的运动项目,到底是什么在吸引她,深表疑惑。
在吃着一串串油滋滋,喷香的烤串时,她告诉我,只是喜欢打羽毛球而已,不为别的。
这个让我惊奇的答案,刷新了对她的固有认知。
见我不信,她才补充说道:她有个喜欢的人,非常喜欢打羽毛球。我说,那人是谁?她谄笑地拿起一串,放在嘴边,却喝起了冰啤,慢慢说道,好久不见那个人来了。
我笑说,原来你打个寂寞。
而实际情况是,她只说我想听的。不是吗?
一天,我打电话告诉她,那个认识了20年的人,要从上海过来,她在电话里难掩激动,果真是好朋友,我的心情她全替我表达了。
这20年以来,他从一个青涩少年,在电话里弹吉他给我听,清晨6点半打电话叫我起床,每晚睡前电话里分享白天的的见闻,然后断篇或者时间一晃而过,再联系知道他结婚并离异两次,现已是一家准上市公司董事长,坐拥上亿资产,且是复旦大学名义教授。
他的经历我没有参与,再联系时,他已小有一番成就,时间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迹,而从我身上划过,却什么也没留下,我活在他的记忆里,算是间接留下的印迹。
就是这样的间接,他要来谈项目,顺道来看我。
我说上海大城市,沿海地区有那么多项目,为什么跑到云南来?他说,有个项目非看不可,你知道我是顺道来看你的就可以了。
我拉上好友一起去吃饭,他们也因我早在18年前认识,在认识他2年后,我见到了现在的美女好友,然后在我与他通话的时候,我会让她听听,她也就认识了这个素未谋面却一直与我联系的吉他帅哥。
此时,我们三人坐在一起,谈笑风声,恍惚间,时空交错,我们都是18年前的样子。他坐在对面手抱吉他,弹着加州旅馆的开篇前奏,一付沉醉与放松的悠然,背景幻化成在马尔代夫小岛上的傍晚,幽蓝的大海边,潮涌伴着空气中微微的热浪散发着咸味,棕榈树随风沙沙作响,脚下的细沙摩挲着,这种融入大自然的亲近与心灵的舒展,我随即成了世上最幸福的人。
有两知已伴身边,是何等幸运。
经过岁月的打磨,我们各自经历人世的快乐与辛酸,却仍然相信友谊天长地久。
在闪烁着亮光的灯串下,静静地和唱着,享受着红酒带来的微熏,他说,我对于现在状态并不满意,我的理想是在短暂的几十年里,能有一番作为,而不是当个小公务员,每天穿梭于家与单位,然后找一个并不爱的人结婚,生一个让我满怀希望的孩子,并为此去奋斗,就算拼尽全力,我都无悔。
我问他,那要是找到一个你爱的人呢?这个结局有什么区别?
他说,我只爱我自己。
美女朋友说道,是否成功男人都执着于事业的成功而不太在意和谁过一辈子?
他说,我还不知道,因为我现在只是一个小公务员,但你说的那种事业成功,是我的理想。
他问我,想要的生活是什么?
我说,和你在一起。
美女朋友说,我要找一个老公,然后我们四个人出来玩,我就不是电灯炮了。
这段魔幻的对话,印在我的脑海里,随即我们就什么都不说了,只是静静地感受海风。
时光来到20年后,我们坐在一起吃烤串,喝啤酒。
此时的吉他男孩,已是一家准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在我眼里,他谈吐不凡。
在我朋友眼里,他对我满眼都是爱,而且是刻到灵魂里的忠诚,愿意陪伴我一生。
我差点笑着打死她。
这是我爱听的,她又毫无保留地讲给我听。
人生在世,得此一二知己,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