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遇见现在的男友之前,我以为我再也没有对另一个人心动的能力了。
在遇见男友之前,我在一场年少的喜欢里兜兜转转了三年。
那是我最年轻的时光。在我读高中的年纪里,因为文学,我喜欢上一个大我六岁的在远方的男生。
在那样年轻的青春里,我在沉默的夜里看他写的文字,在日记本上认真地记下他不经意间说的每一句话,收集他喜欢的作家的书籍,在零下的气温里瑟瑟发抖地蹲在路口和他讲电话。为了缩小和他阅历上的差距,别人在刷题的时候,我在功利地读书。别人睡觉的时候,我在疯狂地刷数学题,背英语单词,学习异常努力。而这一切,只因为他那句“我在西安等你。”
那时的我,对未来的一切都满怀期待,深深地坚信,只要彼此有信念,就一定可以走到未来。直到时光过去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感情世界里,不是单纯的有信念就可以走远的,还应该有包容和理解,信任和行动。
但是后来,一切都不是最初期待的样子。
我们在后来的相处过程中,年龄的差距让我们产生出很多矛盾,他认为我年轻幼稚不相信我有跟他走到未来的决心与勇气,我不解他的急躁功利和对我的不信任。渐渐地,我们开始争吵、冷战、逃避。那段时间,我变得敏感疲惫又小心翼翼,常常在深夜写着写着数学题就哭起来。即使这样,也仍然舍不得放弃,因为无论怎样,都是喜欢着的呀,想到他曾给过的温柔,心里仍有一块软地为他停留。但是后来,当他许下的承诺没有一个兑现的时候,当我们的交流变得客气而陌生的时候,当他很轻易地跟另一个女生在一起并大秀恩爱的时候,我终于精疲力竭并且心甘情愿地放弃。彼时,我分不清我喜欢的是他的才华还是他。我才发现,爱情毁灭的根本不在于争吵、打架甚至背叛,而是两个人就这样相互对着,却无话可说,也无法感知到对方的处境,是一次次看不到任何行动的承诺积攒起来的失望。到最后的最后,不再有相爱相惜,而是一个人扔下手中的武器,叹口气疲惫地说,我累了,不想和你玩了。从此你的生活是平庸是惊世是绚丽是落魄是风是雨,我都祝福你,可是它都与我无关了。这才是一段感情真正毁灭的时候。
无声无息地放弃之后,我去了一座江水翻滚的城市,念自己喜欢的中文专业。在喧嚣热闹的大学生活里,我仿佛提早进入到暮年,内心变得很空,无欲无求,对人对事都有着强烈的疏离感。也遇到很多男孩子表白,可是我不是在心里认为他们浮躁就是认为他们喧嚣,含混不清的态度逐渐让对方泄了气。我一度认为我所有的热情都在那场年少的喜欢里用完了,我甚至固执地认为,我没有了对另一个人心动的能力,也不会再恋爱了。
但是直到我遇见了现在的男友。
男友是我上班的时候认识的,不帅气很清瘦,话不多甚至有点木讷,一点都不符合我理想的样子。但是他却诚实善良正直,做事认真踏实,凡事讲理,甚少怨怼。
别人评价他的,都是他的光芒、风度和优秀。而落在我眼中,让我眼波如水荡漾的,是他笑容里那份清和与羞怯,是他那份不合乎适宜的诗意与诚挚,是他看人时那份近乎脆弱的无辜和无害,是他对待学生时既无可奈何又近乎娇纵地宠溺。他的品格里具备着真正的儒雅。
我们在一起时,他从来不会给我许任何承诺,却会用行动表达。他会在乘车的时候,把肩膀给我依靠;逛街的时候,夺过我手中的塑料袋;跑几条街给我买早餐;在我们吵架时,当我因为生气要挣脱他的手的时候,他紧紧地拉住我的手,坚定地跟我说:“我不会放开你的手”;认真地记住我不经意间说的每一句话,然后默默实践。
记得有一次晚上,我无意间跟他提起想吃汤圆。他便说,明天早上我没事儿,我起来给你做汤圆吧。然后第二天早上六点多,他洗完头连头发都没来得及吹便跑到厨房给我煮汤圆。当我看着他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在厨房里忙碌的笨拙样子,心里滋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暖意。
后来我趴在桌上写教案的时候,他把汤圆端到我手上。好好的汤圆被他煮成了一锅糊,我接过汤圆看着他笑:“你不会以前从来没有做过饭吧?”
“被你发现了。”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一刻我恍然明了,每天都要睡够八个小时的他,哪里是喜欢早起喜欢做饭的人。他不过是愿意为我早起为我做饭罢了。
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闷头吃完了那碗汤圆。
因为我们不在一个学校上学,所以我们几乎要半个月甚至一个月才见一次面。有一次,因为教师节学生家长给我寄了礼物,我在Q上跟他嘚瑟。他突然发来一句话:“真羡慕你,这么多人挂念你。”
于是我跟他开玩笑:“那这些挂念我的人里面有没有你呀?”
本来是无心之问,他却极其认真地回答:“我不是挂念,是心心念念。”透过屏幕,我都能感知到他的思念。于是我决定周末去看他,提早地告诉他这个消息,他立马细心地给我发来路线,路线详细到乘哪班车转哪个线的地铁从哪个地铁口出入要走几步路。我到达的时候,他早早地等在地铁站,冲我笑。
看见他的那一刻,让我瞬间觉得所有的晕车与奔波都值了。
十一的时候,我们去南京旅行。整个期间,不管在哪儿,他都一直紧紧牵住我的手,体贴地将我护着。一旦我放开,他便说,你还是紧紧拉住我吧,我怕你走丢了。然后再把我紧紧牵住。他的手掌宽厚而有力,被他拉着,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妥帖与安稳,让我觉得,不管未来去到哪里,只要被他牵着就好。
在南京的几天,他一直抢着付钱,当我说要去某个景点的时候,他便提早查好路线并在网上买好票。和他在一起,我完全成了生活上的白痴,什么都不用担心。因为我知道,即便前方有大风大雨,他也会尽力帮我抵挡。
秦淮河上人来人往,和他静静地坐在江南贡院的走廊上,看河水静静地流淌。阳光洒在水面上,江南的小院儿流泻出斑驳的光,一派小桥流水的安详。靠在他怀里,他轻轻揽着我的肩,玩着我的头发,阳光打在我们的脸上。我们相互依偎,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我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与踏实。
我们的恋爱不张扬甚至不热烈,可是却给我无限的踏实感。
书上说:真正的爱情,是心定而不是心动。而我对男友,便是这样。从最开始的心动到后来的心定。没有遇见他之前,我以为我再也没有对人心动的能力,而遇见他之后,我突然发现,只要遇见那个对的人,还是有心动的能力,还是有不顾一切想要和他走到未来的勇气。而之前所有的跌跌撞撞,都是为了这个人做的一场铺垫。没有遇见他之前,想象中的男朋友应该是风趣幽默有才华,遇见他之后,所有的条条框框都可以不要,只因为这个人是你,所以一切都没有关系。
在他面前,我可以任性地做自己,没有患得患失也没有精疲力竭。我们的爱情里,也会生气会吵架会冷战,可是我知道无论怎样争吵,身边这个人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开我的手。
他让我明白,爱情可以有另外一种样子,是两个人在一起即便不说话也不觉得别扭的样子,是你坚信世界上有一个人从来不会背叛你的样子,是即便不热烈却无限踏实的样子,是你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永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