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从今天在开车时经历的一幕开始。行至十字路口,我照例挂上停车档等红灯,只见路口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十字路口的正当中,对面的直行车辆即将放行,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个老太太,她一脸迷茫,蹒跚着步伐在路口徘徊,根据她的表情,我无法判断她接下来的路线是什么:过马路?停下来等车辆开过?只见对面的车辆启动向路中央驶来,老太太不为所动——我顿时明白了,原来这是一个老年痴呆症患者,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
对面放行的第一辆车,想必车主也是一位善心人,他没有按一下喇叭,也没有闪一下大灯,而是放慢车速等着老太太缓步走过路口。这就使得后面一溜烟的车子只好停下来,静待老人通过。
我在停车线内目睹了一切,看到车水马龙的路口站着一位无法自理的老人,我下意识地察觉到:必须有人搀扶这位老太太尽快离开危险重生的马路!在这个闪念过后,我心跳加速,心里开始盘算下一步行动:停好车、开启双跳灯,快步上前,扶着老人,带她通向最近的路边,并劝告她不要再走上马路的机动车道。在脑中画面飞速设计的同时,只见老太太慢悠悠得走向马路中间的隔离带,后面停下等候的车辆也渐渐地通行过来——他们都巧妙而安全地绕过了这个迷路的老太太。
此刻我预设的场景发生概率顿时打了折扣,老太太的安全系数提高至警报解除——虽然她仍停留在马路上,但已经成功地引起了来往司机的注意,这反倒是安全的了。
也就是说,我下车帮助老人的意愿一下子降低了,降低到我认为已经没有必要再下车了——
老人已经离开十字路口走向隔离带了;
车辆都在避开老人绕行了;
我所停的车道已经跳向绿灯,也就是说后面的车子都要跟着我放行了;
此刻再下车帮助,我只会影响后面车辆的通行甚至影响整个路口的交通秩序;
......
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时,我心不在焉地发动车子继续赶路,后视镜中老人依旧在隔离带旁徘徊着。
这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看到受伤的猫狗但迟疑着没有上前救助,看到走过的地上丢着一个空瓶子但懒得弯腰拣起,看到抱着重物无法开门的路人不好意思为他开门让路,看到不文明不道德的插队不敢上前制止,生活中有太多从道德良心层面看值得我伸手帮助的情景,可我总是瞻前顾后地错过了,空余一颗惴惴不安的善心。
善心不是在思想中的善意,而是在举动上的善意。既然基于你的道德判断,认定这是一件“应该”去做的事情,那么所有顾虑和忌讳,都只是对未来不确定的害怕和用过去作为参照的武断。
帮助他人,奉献爱心,类似于一种目标导向,好像帮到了皆大欢喜才是人们希望看到的。然而,这里面却包含了种种风险,导致人的善心在行动时踯躅不前——帮还是不帮是个问题。但是,在帮助他人的过程中,在你行动的那一步里,你就已经做到了用你当下的力量去实现心中善意的愿望。
至今我仍在后悔没有上前一步帮助那位迷路的老太太,我和善心之间始终差了一步,那就是把握当下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