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三十。又回到了老家厂区的家属院。和十年前相比较而言,这里的一房一木都没太多的变化。
午后的阳光温热了除夕。看望过小姨,一时无事,和领导向家属院外面的田野走去。
太阳驱散了早上的雾霭,天空也变得湛蓝而高远,路边的白杨蜕完了枯叶,光滑的枝干向天空伸展着,杉树笔直笔直的指向天空,只可惜了那些枝叶,严冬已将他们染成粽褐色。
间或有一两棵杉树的高处被喜鹊筑了巢,在枝叉和树干的交接处,脸盆般大小,有一两只在巢边唧唧咋咋鸣叫着,随着远处的鞭炮声偶尔惊了一下,抖动着翅膀,飞跳到不远处的枝桠上。
田野里被大片的枯草占据着,有的田里野草被烧过,变成黑黢黢的草木灰,把大块的田地染成肥沃的黑色,夹杂着残存的枯草,随风摇摆着。
有几只鸭子和鹅在田野里觅食,悠闲的踱着步子,这一刻,幸福是属于它们的,比起养鸡养鸭厂每天在格子间里受灯泡炙烤的同类,这才叫生活。
吃饱了,鹅和鸭子们排着队渡过小溪流,走到水中间,扑腾入水,扑打着翅膀,踩着水缓缓游走,依旧排成一对,诗意。
远处山丘上的墓地有人在祭奠,烧起的火引燃了周边的枯草,远远望去,缥缈的烟气中黄色的火苗在跳跃,舞动,在成就着自己生命中最精彩的那一刻。
走近了,可以清晰的听到枯草燃烧发出的噼噼啵啵的声音,墓地附近的一大片已变成黑色,野草彻底终结了自己的生命,化为木灰,以肥料的慈悲热切孕育着下一次的重生。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野草如斯,人又何尝不是如此,每一次的死亡,接下来的便是再一次的新生,代代相传也罢,轮回也好,莫不如是。
下了坡,走入村庄,这儿的三十是寂静的。没有了往年的儿童嬉戏,牛羊家禽的喧嚣叫声,甚或是村民,也见不着几个。
小路边散落着破败的民居,院子里杂草丛生,难得有一两间门头被贴上了新对子,估计是居民过来念念旧。
城市化的进程,蹉跎了这些村落,十家房屋顶多能有三、四家还有人气,一对老夫妻安静的坐在屋头前的阳光里晒暖,见人来,惊诧的观望着,不忍打搅他们的清净,遂掉了头,踱出村外。
远处响起了劈劈啪啪的忽远忽近的鞭炮声,难得在这还没禁鞭,还可以听到这久违的年味儿。很多城市早已禁绝了这古老文明传统的传承。
不知不觉,日光渐暗,天空中堆积了整片整片的鱼鳞云,层层叠叠,装点着这乡村的黄昏。再过几个小时年就该来了,该回家了,今天又将是一个long day,守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