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两个人的决战(六)----千钧一发
第二天,12月21日,周四。
“周怀安、李浩民、副市长、和解协议”的消息不胫而走,以“狂风卷落叶”之势横扫整个校园,接下来就是专业人士的相关点评,或者内幕爆料,就连我这个八卦制造者也不禁感慨:
人不八卦枉少年!
中午,思曼打来电话,约我晚上吃饭,毫无疑问,她也知道那个消息了;思曼想问题的角度总会有别于常人,我也因此受益匪浅,此次说不定她另有奇招呢。我习惯性的背上我的挎包,很高兴的出发。
在“倾心佳缘”一楼的双人雅间,我看到了先于我一步的思曼。
“思曼,这么早,我应该没迟到吧?”我先开口。
“没迟到!是我早到了而已……”,思曼随意的回答我。
“哦,下次你晚点来,还是让我等你吧!毕竟你是女孩子,对吧?呵呵……”,我也很随意的解释着。
“周怀安,我就不能等你一次吗?”思曼的语气突然变的很认真,做在对面注视着我。
“哦,当然可以……”,我有点别扭,也注视着她。
今天正值冬至,据说是全年中白天最短、夜晚最长的一天,南方的习俗是吃汤圆,预示着甜甜美美,我们也是入乡随俗,点了一大碗元宵。
今天的思曼和平时有点不一样,除了头发更长了,好像还有别的,我仔仔细细的注视着,寻找答案……
“思曼同学,你今天化妆了?”我低声问着,这是我的新发现。
“嗯!”思曼点点头,视线一直没离开我。
“怎么了?过节吗?”我问道。
“周怀安,不妥吗?不漂亮吗?”思曼没有回答我,反倒是争取我的意见,一脸的严肃。
“哦,这个呀……,不漂亮!”我回答。
“什么?……”,思曼的视线终于离开了我,丧气的耷拉着脑袋。
“我还没说完呢,……不漂亮!不是一般的漂亮!而是非常非常的漂亮!再配上你的长发,那咱就是七仙女下凡呀!”我故意摇头晃脑的说着。
“周怀安!你真烦人!你就不能正经点吗?……呵呵!”思曼发现上当了,又开始教育我,最后自己也美滋滋的笑了。
思曼提出今天由她做东,我爽快的同意了;这虽不符合我翩翩男子汉的风格,但我也清清楚楚的知道,如果我和她争,最后留给我的只能是“思曼式的成熟”,外加“思曼式的说教”。
从流血事件至今,我都没喝酒了。据科学研究,适量的酒精可以提高大脑的兴奋度,或许可以蹦出些奇思妙想;随即,我向服务员点了瓶啤酒,但立马被思曼制止了,说是“伤口刚刚愈合,不宜饮酒”,我乖乖的点点头,没有任何反驳,因为我清清楚楚的知道,如果我和她争,最后留给我的同样“思曼式的成熟”,外加“思曼式的说教”。
思曼要了瓶果汁,正专心的帮我斟着;看着对面这个有点怪异的女孩,突然发现自己已习惯了她的所有“怪异”,不管是她的成熟,还是她的说教……
“周怀安,想什么呢?”思曼打断我的思绪。
“哦,没什么……,吃饭吧,我都饿了”,我拿起筷子。
“周怀安,苏溪瑶答应你了吗?”思曼边吃边问,漫不经心的样子。
“没有!”
“那李浩民的父母昨天找你干什么?”思曼继续着漫不经心。
“和解!”
“来,我们干杯!庆祝你新生活的开始!”思曼突然放下手中的筷子,举起杯子。
“哦,干杯!……新生活?算不上吧?”我也举起杯子,有点茫然。
“周怀安,你也追了,也为此破相了,现在李浩民的父母亲出面,你们也和解了,这件事不是可以终结了吗?你也可以安心开始新的生活了……,所以,祝贺你!”思曼微笑着,等待我们的碰杯。
“原来这样呀!呵呵……,思曼同学,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这些不是终结!我今天还想争取你的意见呢……”,我大大咧咧的说着,和往常一样。
“不是终结吗?那是什么?”思曼急切问道。
“不是终结!而是开始!”我很坚决。
“周怀安,那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放弃苏溪瑶?”思曼有点着急。
“当然没有!不过这里还有其他的事情,我还想问问你呢……”,我回答。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思曼莫名激动起来,不给我机会说下去。
“思曼,那么激动干嘛……,原因嘛,就是一个承诺,那是我向她表白时的承诺……”,我幽幽的说着。
“承诺?”
“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我给出答案,心里美滋滋的。
“原来这样呀,我懂了……”,思曼的激动戛然而止,继续淡淡的说着,带有几分的开导:
“周怀安,我就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魔力?你到底中了什么魔法?你的身边还有很多别的女生呢,你知道吗?”
“思曼,不懂了吧,这就叫兔子不吃窝边草!哈哈!”我开着玩笑。
根据对思曼的了解和以往的经验,思曼低沉的情绪肯定会被我的玩笑而赶走,随之而来的是对我诲人不倦的“说教”,还必须加上一句“正经点”作为结尾,但这次我错了!
“周怀安!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是草!”思曼好像触电似的站了起来,双眼直直的瞪着我。
思曼的反应有如晴天霹雳,不偏不倚的劈到我,使我大脑一片空白,像一尊冰雕呆滞在那里,然后慢慢的融化,抬起脑袋,本能的看着她;紧接着,大脑强制重新启动,经过N秒的高速运转和数据分析,我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喃喃道着:
“思曼,你别生气,你不是草,当然不是,但我是兔子,我是兔子……”
“周怀安!我恨死你了!”
思曼把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放在餐桌上,转身夺门而出,留下孤零零的我,留下一个堪比“费尔巴赫猜想”的难题……
我突然明白了很多问题的答案:思曼为何留起了长发?为何乐此不疲的和我在学生会工作?为何退出学生会?为何在明知失败的情况下,锲而不舍的鼓励我苏溪瑶?为何今天化了淡妆?
思曼,我的好朋友,从短短的马尾辫到披肩秀发的蜕变,难道仅仅是因为我这个凡夫俗子?
“花易谢,雾易失,梦易逝,云易散。物尤如此,情何以堪?”
我很头疼,真的很头疼!
接下来,我一直再考虑一个很神圣的问题:爱与被爱!爱我的人为我痴心不悔,我却为我爱的人甘心一生伤悲;爱我的人为我付出一切,我却为我爱的人流泪狂奔心碎……
我无法放弃苏溪瑶,因为她是我的公主;我也无法放弃思曼,因为她是我的知己。看样子这个问题必须请教一下爱情专家聂辉同学了。
正当思考之时,思曼还是回来了,静静的坐下,眼睛红红的,估计她也是经过了一系列的思考。
“周怀安,你别多想了,处理好自己的事吧,别分心……”,思曼淡淡的说着。
“思曼,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的,只是我想的太多……”,思曼难以掩饰的感伤。
“思曼,我以后还会找你的,还会和以前一样找你的,你可别烦我呀!”我努力的恢复正常的语气。
“周怀安,放心吧,我不烦……”,思曼淡淡的回答。
“思曼,谢谢你!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对吗?”我也努力的恢复正常的关系。
“嗯……,只不过,你有你的爱情,我也有我的爱情……,现在的我就是当初的你……”,思曼幽幽的。
“思曼,我……”,我不知如何作答,因为我还不晓得思曼说的是什么意思。
“周怀安,别多想了,把你和李浩民的事情处理好吧……,我们的事,再说吧。”思曼说道。
我越来越能发自肺腑的体会到“书到用时方恨少”的道理,特别是和“文人”对话,就像思曼的这句“现在的我就是当初的你”,让我有点大惑不解……
我们吃完饭,接近10点了,已经入冬了,大街上的人流寥寥无几,异常安静;我和思曼也很安静,安静的并排而行,我很不自在,很想打破这种安静,但总是欲言又止;不管怎样,这么晚了,送女孩子回宿舍还是男子汉应该做的事情。
我们朝学校大门走去,远远的看见传达室的门口站着四五个女孩子,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饶有兴致的议论着;女孩子吃宵夜,正常不过的事情,我没有理会,和思曼继续前行。
刚走过传达室,我像踩了电门一般停住脚步!
“周怀安,怎么了?”思曼疑惑的问我。
“嘘……”,我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在我与那些女孩擦肩而过时,我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从她们口中传出的“周怀安”、“苏溪瑶”六个字,敏感的我本能的驻足,仔细倾听。
“听说周怀安又被人打了,在骨科医院呢……”
“刚刚跑过去的就是苏溪瑶……”
“不会又是和李浩民吧,这次好像挺厉害的……”
我不得不好奇,好奇心驱使着我不得不搞清状况,然后,我转过身去,大步走向声音的发源地;思曼也听到了那些信息,好奇程度不亚于我,已经先我一步,走到了女孩们的面前。
“对不起,我问一下,刚才你们说周怀安、苏溪瑶怎么回事呀?”思曼笑呵呵问道,同时在背后给我做个手势,告诉我打探消息的工作交给她,毕竟都是女孩子嘛。
“哦,我们听说周怀安又和别人打架了,刚刚的事,好像挺严重的,都去骨科医院了,那个苏溪瑶找他去了!”其中一个戴红帽子的女生神秘兮兮的说着。
“和谁打架呀?还有,你们怎么知道苏溪瑶找他去了?”思曼继续问着。
“好像和李浩民吧,也可能是黑社会的,不知道……,苏溪瑶肯定去了,就刚刚,我们都看见了。”那个女孩子继续回答。
“嗯!”其他同学表示同意。
“打什么架呀?!”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从思曼身后蹦到她们面前,怪怪的质问着。
“周怀安!……”,其中的一个女孩喊出了我的名字,然后跟着大家一哄而散。
“周怀安,你还真成了名人啦!恭喜你啦!”思曼挖苦着我。
“真是无聊!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又打架了,去了骨科医院,苏溪瑶也刚刚去,……幸好今晚和你在一起,总算是有了人证!呵呵……”,八卦无处不在,我已经很释然了。
“是呀,编的跟真事似的,真是服了!别管了,走吧!”
思曼说完,继续前行,我紧跟其后;刚刚迈出一步,我大喊一声:
“不好!”
然后猛地转身,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向校外。
“周怀安,怎么啦?”思曼努力跟着我,冲我的背影大喊。
“出事了!我去骨科医院!你先回去吧!”我头也不回,像是刚打了兴奋剂一样,朝着骨科医院的方向飞奔。
我们学校坐落在蚌埠市的近郊,所在的区域被称为“宏业村”,这里有一所小有名气的专科医院:宏业骨科医院,简称“骨科医院”;这所医院在我们学校东南角的方位,濒临龙湖,略显偏僻,特别是从学校大门出发去医院,必经一条长约300米的林荫小道,那是一条两旁没有任何建筑、只有高耸入云白杨树和密密麻麻灌木丛的小道,一到晚上,鲜有人至,略显阴森,更何况现在正值一年中最漫长的黑夜……
我的反常来源于恐惧,内心产生的一股难以自制的恐惧!而这种恐惧来源于我的设想,前几天的黑社会“恐吓事件”或许不是言过其实:今晚放出谣言,让苏溪瑶知道周怀安又是因为自己和别人打架,而且伤势非常严重,伤筋动骨,被送进了骨科医院,善良而感性的她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去探望,必然也会经过那条小道,而那里,正是实施“恐吓事件”的绝佳现场……
“最近我和苏溪瑶的电话,难道是欠缺考虑?我太大意了!”我一边狂奔,一边责备自己。
“打架”纯属捏造,但“探望”确有目击者,我不敢不信,不寒而栗!
5分钟后,我到了那条“杀机四伏”的小道,想也没想,继续往里冲,竖起耳朵,企图能听到一些异样的声音,同时睁大双眼,努力搜索着被黑暗笼罩中的微弱灯光下熟悉的身影。
我已经能看到林荫小道的尽头了,但没有发现苏溪瑶的身影,也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准确的说,是任何人的身影和声音,300米的路程,除了我的脚步声,没有任何动静。
“还好,苏溪瑶没有在这里!过了这条小道也就安全了,或许她已经到医院了,或许根本就没有过来,也是谣言而已……”
我暗自庆幸,放缓脚步,喘着大气,继续前进,感觉到曙光就在前方,浑身不由轻松起来。
就在此时,就在我紧绷的神经要松懈的一霎那,从对面的尽头突然冒出一干人等,快速的逼近我,还伴随着着一个文邹邹、挑衅意味的喊声:
“来者可是周怀安?!”
“不好,来者不善!”
我没有选择,此时此境,只能这么想,然后大口呼出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即轻轻一转身,安安静静的往回走。
我能感到身后不速之客的距离在不断缩减,他们应该也是加快了步伐;我很淡定,循序渐进的加快速度,打算在距离出口100米的地方全力冲刺;现在的我真的很累,需要缓缓气、积蓄体力,如果此刻贸然冲击,定会打草惊蛇,胜算不大……
还当我盘算之时,猛然发现视线正前方有一个黑影,正向我快速移动,越来越近。
“前有追兵,后有堵截!腹背受敌!这下可完蛋了!”
我无奈的想着,暗自叫苦,就听见从黑影那里传来一个的声音:
“周怀安,是你吗?!”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苏溪瑶,是苏溪瑶,前面的黑影竟然是苏溪瑶,她怎么会在这里……
“周怀安!是周怀安!抓住他!”身后随即传出震耳欲聋的一嗓子。
“苏溪瑶,别过来!快跑!”我使出全力,冲前方的黑影大喊。
“肯定是周怀安!追!”身后的声音的分贝明显提高。
“靠!不妙!”我拔腿就跑,边跑边喊,“苏溪瑶,快跑!”
N秒以后,当我能清清楚楚的分辨出她的容貌时,看见的竟然是呆若木鸡的订在原地的小女子!苏溪瑶肯定是被吓着了……
“苏溪瑶,快跑呀!”
我跑到苏溪瑶的面前,没有丝毫的停顿,拉起她的手,玩命往前跑。
“周怀安,怎么了?!”苏溪瑶缓过神来。
“闭上嘴!赶紧跑!”我命令道。
我的体力严重透支,咬紧牙关,尚能勉强维持这个速度;但苏溪瑶不是体力透支的问题了,而是根本就没有体力可言!估计她也是玩命飞奔到这里的。我拉着苏溪瑶,速度很轻易的就慢了下来,眼巴巴的看着身后的人群追上我们,形成包围之势……
我拉着苏溪瑶,下意识的退到道路的最边缘处,异想天开的想躲藏起来,但我们错了:我们的身后是密不透风、浑身是刺的灌木丛,苏溪瑶战战兢兢的背靠一棵大树,我正气凛然的挡在她的身面,眼前是七八个高矮不一的小伙,手拿木棍,半环绕我们,可谓是:黑云压城城欲摧!
“你们要干什么?!我们是大学生!”我冲他们叫喊。
“去你奶奶的!周怀安,我们的事情还没了,今天给个交代吧!”人群中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朝我当头棒喝。
我顺着声音看去,如此眼熟的面孔,特别是发型:板寸,一下子就想起了此人正是上周六“恐吓事件”中蛮横的寸头小子;我又扫视一周,没有发现黄毛老大,全是陌生的面孔。
“原来是你!我们的事不是早就了了吗?!”情急之下,我脱口而出,斥问道。
“了个屁!你他奶奶的!今天可算逮到你了!”寸头小子狠狠的说着,好像和我有深仇大恨似的。
“周怀安,你真的惹上黑社会了呀?”身后的苏溪瑶胆怯的问我,声音中带着颤抖。
“说来话长!”我现在没有功夫解释原委,只是瞪着寸头小子。
“行呀,周怀安,艳福不浅呀!你他奶奶的……,小妞不错嘛!”寸头小子探着脑袋,看看我身后的苏溪瑶,然后冲自己的左侧一挥手,大喝一声:
“上!”
高高瘦瘦、矮矮胖胖的两个家伙收到了命令,好像“鹿鼎记”中的“胖头陀”和“瘦头陀”一般,拎着武器向前一步,冲我晃晃手中的棒子,嘴角挂着冷笑。
苏溪瑶紧紧贴着我,我能感觉到明显的颤抖,也不知道是她在颤抖,还是我在颤抖;不管怎样,剑拔弩张的时刻到了,我必须应战!
“挎包!”十万火急之下,我想起了自己的挎包,想起了自己挎包中的砍刀!
“等一下!我有东西让你们看!非常重要的!”我大喝一声。
胖瘦头陀停下脚步,寸头小子也呆呆看着我,苏溪瑶也伸出出脑袋盯着我,所有的人都被我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喊声搞得一头雾水,都瞪大双眼,看着我接下来的动作:
拿下挎包,伸进右手,掏出伪装过的砍刀,然后慢慢的撕开包裹的报纸,在伪装被揭穿的一霎那,我迅速握紧刀把,在半空左右“刷刷”两下,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喊道:
“谁敢过来老子就砍死谁!!!”
“周怀安,你他奶奶的!”
寸头小子和其他人一样,大呼上当,但很是忌惮我手中寒气逼人的刀光,竟然没人敢再走近一步,形成了两军对垒之势,也充分说明了一个道理:砍刀比棍子厉害!
狭路相逢勇者胜!我深知这个兵法,也希望在敌人胆寒的瞬间一鼓作气,杀出重围,准确的说是为苏溪瑶杀出重围。
“苏溪瑶,我去砍他们,你趁机赶紧跑!”我扭过头安排着。
我也不等苏溪瑶的答案,双手紧握砍刀,做好了“火拼”的准备,呼之欲出……
一桩恶性刑事案件即将上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呼唤从林荫小道的进口处传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苏溪瑶!你在哪!”
“苏溪瑶!你在哪!”
“在这!我在这!”苏溪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竭力的回应着。
“别怕!我们来啦!”
……
这简直就是“爱的呼唤”,化解着我们心中一触即发的杀意!我收了收手中的砍刀,和寸头、胖瘦头陀他们面面相觑;然后我们不约而同的转过头,随着呼喊声,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朝着我们逼近。
寸头小子眯着双眼,朝远处看了又看,好似发现了克星一般,大手一挥:
“赶紧撤!……周怀安,今天算你走运,下次再找你算旧帐!”
面前的这些刚刚要打要杀的胖头陀、瘦头陀、不胖不瘦的头陀,瞬间一股烟的散开,顿时不见影踪。
由十五六个勇士组成的突击队,声势浩大的到了我们面前,带头的一个高高的小伙子跑向我们,准确的说是跑向苏溪瑶:
“苏溪瑶,你还好吗?”
塞上耳朵也能感觉到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李浩民,……居然会是李浩民!
“我在这,我好怕……”,苏溪瑶弱弱的回应着。
“别怕!有我呢,没事了……”李浩民一边说着,一边把我身后的苏溪瑶拉到自己身旁,深情款款的安慰着她。
“我好怕……”,苏溪瑶拿着李浩民递过的纸巾,擦着眼泪。
“李浩民!原来还是李浩民!”
看着眼前感人至深的一幕,我暗自琢磨着,虽然很多细节我还没想明白,但我深深感觉到自己陷入了别人的圈套,而始作俑者正是李浩民!
“李浩民!原来都是你搞的鬼,你他妈的!”我怒火中烧,用砍刀指着李浩民的鼻子,破口大骂。
“周怀安,谁在搞鬼你心知肚明,是谁惹上了黑社会,是谁连累了苏溪瑶?!”李浩民义正言辞,举起了手中的大板砖。
“血口喷人!”我冲他喊道。
“你才血口喷人!”李浩民不甘示弱。
“你们……”,苏溪瑶再一次陷入了恐慌。
就这样,我和李浩民转眼形成了新的对峙,只剩下可怜巴巴的苏溪瑶茫然的看看我,又看看他……
“周怀安!是你吗?”
“周怀安!你在吗?”
远处又一次传来阵阵呼喊,像一阵春风一般,带给我们的同样是“爱的呼唤”!我和李浩民缓了缓手中的兵器,也缓了缓紧绷的神经,等待这一路杀向我们的新的人马。
“老八,果然是你!”
张文龙走近我,身后是一群他的老乡,当然还有聂辉、谭诗他们,最后从人群中挤出脑袋的是思曼。
“老八,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说!”张文龙看我拿刀直指李浩民,吓了一跳,命令我。
“这王八蛋想害我!”我有点急了,骂着李浩民,依旧端着砍刀。
“周怀安,你要干什么呀?”思曼不顾一切跑了过来,不由分说,掰开我的手指,夺过砍刀,扔在地上,然后紧紧的握着我的右手不放,她肯定也被我的样子吓到了。
几乎与此同时,谭诗也冲向苏溪瑶,拉着她的胳膊,向侧面撤出好几步:“苏溪瑶,你没事吧?离这个家伙远点……”
现在的布局,如同正方形的四个直角点一样,我、张文龙、李浩民、苏溪瑶各就其位:思曼在我的旁边,我们的左侧是张文龙,张文龙的对角线是苏溪瑶和谭诗,而我的对角线是李浩民。
“李浩民,无耻之徒!你这样做会出大事的,你他妈的知道吗?!”我冲着李浩民大喊。
“周怀安,你还好意思骂我是无耻之徒?你他妈的招惹黑社会,人家找你寻仇,你差点连累苏溪瑶,你知道吗?!你才是无耻之徒!”李浩民大骂着反击。
“李浩民,你少他妈装蒜!自己搞出那么多事,反倒把屎盆子扣到我兄弟头上,你还算男人吗?!”张文龙出头替我说话,质问李浩民。
“张文龙,你少责怪别人,要不是你和黑社会结仇,把人家打了还不给医药费,怎么可能连累周怀安,怎么可能出那么多事!你才是罪魁祸首!”苏溪瑶一脸的坚毅,责怪着张文龙。
“苏溪瑶,什么和黑社会结仇?什么打人不给钱?乱七八糟的,你脑筋短路了吧?吓的吧?”张文龙一脸的莫名其秒。
“周怀安?!怎么回事?”苏溪瑶把视线移向我。
“张文龙,你就承认吧,都这个时候啦!”我扭头看着张文龙,玩命的给他使眼色。
“哦!周怀安,你还使眼色,你在撒谎!”对面的李浩民立刻揭穿了我。
“好啦!我是在撒谎!但我是不想让苏溪瑶担心!”我冲着李浩民高喊,然后看着苏溪瑶,轻轻的说道,“苏溪瑶,上周六早上黑社会恐吓我,说我只要再敢找你,他们就会伤害你,为了不让你担心,我才骗你说是张文龙的事……,那些都是李浩民指使的!”
“你敢污蔑我!谁能作证?”李浩民狡辩着。
“我能!”苏溪瑶身旁的谭诗站了出来,“周六晚上,我也遭受过一样的恐吓!”
“你们还真行!兄弟俩一唱一和,串通污蔑我!这算个球证据!”李浩民一脸的不服气,然后看着苏溪瑶,“溪瑶,周怀安招惹黑社会,全校都知道啦,现在又反过来咬我一口,你可别信他!”
“苏溪瑶,这小子一直对你用心不良,一直在骗你,一直想占你便宜,可千万别听他的!”我对苏溪瑶说着。
“对!我们可以作证!千万别听他的!”张文龙、谭诗附和着。
“苏溪瑶,以前是我不对,但我早就坦白了,也改正了,你可以不答应我,但也不能听这些人的话,串通冤枉我……,串通就是心虚!你们算什么男人!溪瑶,千万别听他们的!”李浩民绘声绘色的含冤口气。
“苏溪瑶,别听他胡说八道!”
“苏溪瑶,我是冤枉的,别相信他们!”
……
我们你一言我一语,都冲着苏溪瑶大喊。
“住口!”苏溪瑶大叫一声。
我们的目光整齐划一的投向苏溪瑶,等待着她的一锤定音、去伪存真;苏溪瑶大大的眼睛越来越圆了,看看我,看看李浩民,看看谭诗,又看看我,再看看李浩民,又看看谭诗,一脸的不解,无从判断……
张文龙不愧是我们心目中的老大,身经百战的历练,早就修炼到了“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的至高江湖境界,可以从容处理任何江湖纠纷,就像现在这般的僵局,更是不再话下。
“行了!大家都别扯老皇历啦!”张文龙发话了,从地上捡起那把砍刀,随意比划几下,然后冷冷的冲我们说道,“说说今天的事情吧,否则谁也别想离开!”
“你算老几?!”李浩民身后的一个家伙很不服气,蠢蠢欲动,想冲过来。
“我是老大!不服是吗?出来单挑!”张文龙冷酷的眼神、加上砍刀的阴森杀气,立刻镇住了对方。
“张文龙,别他妈一惊一乍的,有话直说吧!”李浩民站出来替小弟说话。
“好!以前的事今晚不提!但今天晚上的事肯定有人搞鬼,我来问,你们来答,找出幕后黑手,打死他,如何?”
“好!”大家同意。
我明白了张文龙的意思,之前的事情一言难尽,李浩民也是巧舌如簧,多说无益;但今晚的事情刚刚发生,如果能当面揭穿他的阴谋,也就胜利了,之前的难题就能迎刃而解。
“老八,你是第一个到这里的,你先说,你怎么会到这里?”张文龙率先问我。
“我和朋友吃完饭,在校门听到谣言:说我打架受伤去了骨科医院,苏溪瑶去找我了,大半夜的,我担心苏溪瑶出事,就过来了,然后就碰到了小混混,又碰到了苏溪瑶,然后是李浩民,最后是你!”我据实回答。
“嗯……,苏溪瑶,你是第二个到来的,说说吧!”张文龙继续审问。
“哦,是这样,我在洗漱间洗脸,几个女同学议论说:周怀安因为我,又和别人打架啦,都送到骨科医院了,我一担心,就跑过来了,黄敏不在,我给别人留了个话,然后就跑过来啦,之后就听到周怀安让我逃命,接下来是我们被困,再接下来李浩民及时出现,才把那些坏人吓跑,……最后你就过来了!”苏溪瑶解释着。
“李浩民,你是第三个过来的,该你了!”张文龙看着李浩民。
“实不相瞒,苏溪瑶以前是我的女朋友,虽然分手了,但我一直没有放弃,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过去,众所周知,……今晚434宿舍有人告诉我,苏溪瑶因为周怀安和别人打架独自去了骨科医院,我感到不妙,因为最近周怀安好像惹上了黑社会,肯定是和黑社会打架啦,苏溪瑶过去岂不很危险,羊入虎口,然后我就带上几个兄弟,赶到这里,正好看到周怀安要大开杀戒……,万幸呀,我及时赶来,吓跑了那些恶人,不然可就惨喽!”李浩民很流利的回答。
“还有呢?”张文龙追问。
“还有什么?还有就碰到你啦!……张文龙,你也别审问我们,你是怎么过来的?也向我们交代交代吧!”李浩民反驳道。
“聂辉告诉我的……”,
张文龙还想继续说点什么,身后的聂辉站了出来,打断了他:
“我在宿舍打牌,接到电话,说是老八出事了,然后就打电话给张文龙……”
“接到电话?谁打给你的?”李浩民倒成了法官一般。
“她……”,聂辉指向我身旁的思曼。
“她是我的朋友,晚上我们一直在一起,吃完饭我送她回宿舍,在大门口听见了谣言,我便跑向这里……,她当然知道啦!打电话告诉我们宿舍很正常!”我接过聂辉的话,替思曼解释。
“正常!这还叫正常?!你和她一直都在一块,或许是好朋友,也就罢了,可是现在是你们俩紧握着手,这还叫正常吗?苏溪瑶,这就是喜欢你已久的周怀安吗?”李浩民咄咄逼人。
思曼刚看到我时,第一个冲过来,夺去了我手中的砍刀,可能害怕我失去理智,便紧紧握着我的右手,也算是给我的安慰;接下来的对弈,可谓胆战心惊,我们每个人都很投入,竟忽略了这个“小节”:
思曼的双手一直紧紧攥着我的右手!
我和思曼意识到了不妥之处,赶快松手,但为时已晚,苏溪瑶已经真真切切的看了个清清楚楚,然后径直走到我的跟前,看着我的双眼……
“周怀安,我以前是坏,但我都向苏溪瑶坦白了,从不欺骗她!而你,一个地地道道的大骗子!你个龌龊小人,脚踏两只船的伪君子!”李浩民趁机添油加醋。
“我只是周怀安的普通朋友!”思曼忍不住了,试图替我辩解,尽管她的话此时很多余,结果很苍白。
“苏溪瑶,我……”,苏溪瑶的双眼泪水满满,我有点心虚,不敢正视。
“周怀安,我是那么信任你,想不到连你也骗我!”苏溪瑶转身跑去,留给我的是那心伤的泪水。
“苏溪瑶!”谭诗顺着苏溪瑶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李浩民!你个王八蛋!”张文龙没有达到目的,羞恼成怒的瞪着李浩民。
“哈哈!哈哈!”李浩民大笑着,看都不看我们,带着他的弟兄离开。
“李浩民,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我冲着他的背影,狠狠的发誓。
“哈哈!哈哈!”
……
第51章:两个人的决战(七)----绝地反击
这次“千钧一发”的事件后,哥几个追问我和思曼的关系,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姿态,我只是以“好朋友”和“纯洁的友谊”作为“以不变应万变”的答案,直到他们无趣收手。
再然后,我们开始搜集信息,分析整个事件真正的缘由;黄敏提供给我一个重要的信息,说是在洗漱间提供给苏溪瑶信息的女孩中,有一个带红帽子的,根据描述结果判断,和在传达室门口提供给我信息的红帽女孩应该是同一人,据此,我们推测事情的真相应该是这样的:
首先是上周六早上的“恐吓事件”,至关重要:一是对我进行心理打击,二是刻意安排人证,散布我和黑社会有瓜葛的谣言,为下一步的行动打好舆论基础。
然后就是此次的冲突:
第一步,派人监视我的行踪,在我返校的必经之地提前安排好几个演员,以“亲眼看见苏溪瑶出去”为由,把我骗到事发现场,事先安排好的黑社会成员按计行事;
第二步,演员们转移到女生宿舍,在洗漱间继续行动,以“周怀安因为苏溪瑶又和别人打架”为诱饵,把苏溪瑶骗到事发现场;
第三步,大英雄出现,黑社会闻风丧胆。
整个过程,黑社会的寸头小子一直在强调找我报仇,特别是在苏溪瑶面前,以此验证谣言的真实性,让苏溪瑶相信,让“英雄救美”的俗套情节不再落入俗套!
思曼、张文龙的出现应该不再计划之列,但对于李浩民而言,反倒是“弄拙成巧”,让我成了一个欺骗感情的“龌龊小人”,甚至背负上了“脚踏两只船”的骂名!
兵不厌诈!这次我输了。
第二天,周五。
聂辉给了我一个很专业的建议:女孩子生气时,男生千万不可沉默,一定要放下自尊去道歉,用“铁杵磨成针”的精神去道歉,直到对方对自己开恩……;根据聂辉的建议,我给苏溪瑶打过好几次电话,但每次都是黄敏站出来,我知道苏溪瑶不愿意再听我的解释,她真的生气了。
“周怀安,苏溪瑶最恨别人欺骗她,当初李浩民就是如此,而且那家伙还曾经脚踏两只船,可现在你……,哎!苏溪瑶的心都被你伤透了!我也没办法帮你了!”黄敏转达着苏溪瑶对我的意见。
“黄敏,我不是那种人,你知道的……”
“我知道有什么用呢?又不是我和你谈恋爱,不过,你和那女孩都牵手了,还那么长时间,这很难解释清楚了,唉……”,黄敏叹着气。
“黄敏,我和她只是好朋友而已,你替我向苏溪瑶解释一下!”
“好朋友?我和你也是吧,咱们怎么没那样呀?”黄敏责怪我。
“哎,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不过,这些都是李浩民搞得鬼,我是不会让李浩民伤害苏溪瑶的!我要报仇!”,我随着叹了口气,然后想起了“此仇不报,誓不为人”的誓言。
“周怀安,你可不能再打架啦,否则溪瑶真的要退学啦!”黄敏叮嘱着我。
“黄敏,苏溪瑶对李浩民动心了吗?”我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不知道!反正我们家溪瑶正烦着呢,谁也不理会!”
……
谭诗是昨天最后一个离开苏溪瑶的,尽管他的身份是我的“情敌”,但还是身不由己的向他打探消息。
“苏溪瑶对李浩民动心了吗?”这是我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应该没有!对谁都没有!苏溪瑶说了,经过这次事件,她发现人心叵测,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了,不想恋爱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一个真正懂她、爱她、疼她的王子出现!……我都不知道怎么应答了……”,谭诗幽幽的说着。
“这还不容易!你拍拍胸脯,告诉苏溪瑶你就是那个王子,不就行了吗?哈哈!”
“周怀安,你少取笑我,你以为我不敢吗?”
“哈哈!”
……
暖意洋洋的中午,我在教学楼前碰到了李浩民,我还没想好如何应对,熟悉的面孔已经闪到了我的跟前。
“周怀安,我奉劝你,不要再给苏溪瑶打电话,不要再纠缠她,否则是谁会倒霉,你不会忘记吧?那些人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李浩民在我的耳边轻轻低语,没有嘲讽,没有挑衅,有的只是庄严和肃穆。。
“……”,我沉默着,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感觉自己的后背直冒凉气。
……
这场博弈的结果可谓是雪上加霜:“一剑封喉”的恐吓威胁依旧存在,“千钧一发”的营救事件让我失去了苏溪瑶的信任!我感觉自己陷入了山重水复的绝境……
绝境并不等同于终结!
困境是生命中的常态,谁都会撞上没有舟的渡口,或者河没有桥的河岸,但还是想方设法奋力将自己摆渡到对岸,靠的就是梦想,哪怕是残存的幻想!这就是“有梦想,才有将来”的人生真谛。
我此时的梦想来自苏溪瑶,来自她更加谨慎、更加坚定的爱情观,有了这个,李浩民若要成功,必定要继续自己的处心积虑,这也就为我提供了更多的反击时间。
我还没有绝地反击的“复仇计划”,但时下最有可能的破绽,就是李浩民父母的“和解协议”;我振作起精神,提醒大家,不能因这次的落败而气馁,现在的重心还是要回归到“周怀安、李浩民、副市长、和解协议”的故事中:
“周四晚上的事就算过去了,现在大家按原计划行事,全力搜集关于和解协议内幕的消息,周一中午前完成任务!”
12月25日,周一,圣诞节。
中午放学前,张文龙、聂辉、谭诗、黄忠明、于小志纷纷上交“作业”,以书面报告的形式;我仔细审阅着跃然纸上的内幕消息,一些关键词映入我大脑:安排工作、处分、双方受益……,我思考着,一个我自认为很合理的推测油然而生。然后,召集大家,午饭后开会。
“老八,有人疯传,说你和李浩民是亲兄弟,你看到了吗?是真的吗?”于小志伸着长长的脖子,一本正经的问我。
“真个屁!真他妈的八卦!”我骂着。
“哈哈!”大家狂笑。
“你们的总结,我都看过了,大家再说说吧!”我提议。
“老八,我找过王书记,告诉他打架和解这是不符合校规的,想以此诈出真相,……王书记说这是为了双方就业的需要,既是为了个人好,也是为了学校好……,听上去还是很有道理的嘛!”谭诗先汇报。
“谭诗说的和我在法学系探听到的差不多,但还有一点,说是副市长已经给宝贝儿子安排好工作了,就等毕业了,他们班的同学都知道此事……,不过,还是有点奇怪,他妈的!”张文龙紧跟其后。
“是啊,好多人都说副市长老爸帮儿子安排好了一切,这次出面解决,就是帮儿子的表现……,他妈的,有个好爸爸比啥都强!”于小志、黄忠明感叹着。
“聂辉,你呢?”我看着聂辉。
“老八,我问我爸爸了,副市长的儿子和处分有什么联系?我爸也很不解,只是说副市长的儿子要想在副市长那里工作,决不能有处分,政府机关绝对看重这点,这是一条硬性指标!……,我都给你写上了,没别的啦!”聂辉告诉我。
我沉默着,完善着我的推理,然后张文龙冲我会心一笑,然后是聂辉、谭诗……
“老八,你来说吧!”张文龙笑嘻嘻的命令我。
“好吧!我想事情的真相应该是这样……”,我开始自己的推理,像个侦探一般,“首先,李浩民和周怀安喝酒闹事,大打出手,按律当记过;另一方面,李浩民的副市长爸爸,爱子心切,早已安排好自己儿子的仕途,但入档案的处分是万万不可的,因此亲自过来解决此事;同时,学校方面,一是忌惮副市长,二是李浩民政府机关的工作可以增色学校的知名度,所以,全力配合;但有一点,打架后果很严重,从伤势上便可体现,如果学校不做处理,无法向世人交代,所以才有了和解协议;可以肯定,李浩民的父母不惜屈驾,拜访周怀安,名义看望,实则和解,他们决不允许记过处分阻挡儿子的大好前途!……,怎么样?”
“精彩!完美!”大家惊呼。
“老八,我虽然知道了大概,但还是你全面呀,你小子果然厉害呀!”张文龙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夸奖我。
聂辉、谭诗他们向我竖起大拇指:
“老八,厉害!你可以当侦探啦!”
“哪里哪里!都是大家消息的功劳,哈哈……”,我得意洋洋的,谦虚着。
“老八,你有计划了吧?”大家都很好奇。
“还不知道,我得想想!”
“神经!”大家骂我。
……
这天下午,副市长携夫人又出访蚌埠了,名义上是公干,但肯定脱离不了“和解协议”的干系,毕竟只剩下2天的时间了,作为父母,他们为了孩子果真是用心良苦;副市长在市里会有一个会议,没有亲自过来,但夫人还是来了学校;傍晚时分,我和很多同学一样,亲眼目睹了“母子情深”的场面:
副市长夫人搀着自己儿子的胳膊,在“夕阳薰细草,江色映疏帘”的美景中,在大家“羡慕、嫉妒、恨”的注视下,谈笑自若,脸上写满了和睦的幸福……
“好惬意的母子关系呀!”我也不禁感慨。
最近学校掀起了“武侠”风暴,在各个录像厅,每周都会放映几部脍炙人口的武侠电影,今晚是李连杰的“太极张三丰”,看着海报上的“以柔克刚”的四个大字,我心血来潮,掏出2元人民币,买张票走进黑暗的小房子。
我知道未来的两天会因为“和解”的事再度紧张起来,此时走进武侠世界,何尝不是一种放松;再说,武侠一直都是我的最爱,快意恩仇、不羁放纵的江湖也是我的向往。
“太极张三丰”是拍摄于1993年的一部经典影片,故事情节无外乎是主人翁在家恨国仇中的反戈一击,但那套“意动形则动、形动意不动“的太极拳,还是震撼到了我,正如张三丰所云:
“所谓太极,以静制动,以柔克刚,避实就虚,借力发力,随人则活,由己则滞……”
在影片大决战的打打杀杀中,最近缠绕我的事件不由一件件浮了出来:一剑封喉的“恐吓事件”、礼下于人的“和解协议”、千钧一发的“英雄救美”……,既然我正面“死磕”不过李浩民,为何不像太极这般,避实就虚呢?
最近的事件毫无意料的接踵而至,使我想的太多,把事情复杂化了,我应该回归到最原始的初衷:守护苏溪瑶!唯一的目标就是保护苏溪瑶,不被外力所伤害!只要能达成所愿,谁能成为她的王子并不重要……
孙子兵法有云: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此治气者也!
某武林掌门亦有云:以强胜弱为“武”,四两拨千斤为“术”,借对方之力,制胜于对方为“道”!
在武侠世界的刀光剑影中,一个颇为“武侠”的绝地反击计划应运而生……
转天,12月26日,周二。
一大早,我就拨通了副市长留给我的手机号,通过转接,联系上了李浩民的老爸。
“叔叔,我同意和解,但我有一个条件……”
“哦,孩子,说吧,只要不违反原则,叔叔肯定答应你!”李浩民的老爸听到这个好消息,异常的和蔼可亲。
“我只想让您请我吃顿饭……”,
“吃顿饭?可以!别的呢……”李浩民的老爸继续问我的要求。
“没了,就是大家坐在一块,当面把事情说清楚,……除了我和李浩民、您和阿姨出席之外,把我们系和法学系的领导也叫上吧,这样会比较好……,这不违反原则吧?”我慢慢说出自己的要求。
“当然不违反!周怀安,好主意,化干戈为玉帛嘛,你和浩民当着我们的面,把事情说透,以后你们还是好朋友嘛!呵呵!”李浩民的老爸对我的建议很是认同。
“我也是这么想的,时间地点您定吧,看您的时间好啦!”
“好,我看看安排表……”,副市长沉默片刻,“今天不行啦,明天晚上吧,我秘书会安排,到时再具体通知你,好不好?”
“好的!还有,您让系书记把和解协议一块带上,我当场签字!”
“孩子,没问题!我们明晚见!”
“叔叔再见!”
……
我们政府官员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刚到午时,我便得知了明天晚宴的时间和地点,7点30分,金满楼大酒店,蚌埠市名号很响亮的一个饭店;但告知我这一消息的是张文龙和谭诗,旁边还有聂辉,当真让我震惊了一把,紧接着他们也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王书记得到晚宴的消息,很是重视,担心我一个人在那种场合会胆怯、扛不住大局,所以让班级的司令员和参谋长一并出席,而且还计划安排一个“潜伏者”伴我左右,生怕我做出对领导大不敬的事;张文龙便顺水推舟,把聂辉拉下水,因为他的个人足够高、胳膊足够长、反应足够快……
“老八,托你的福,有生之年还能和副市长共进晚餐!”聂辉坏笑着。
“老八,你小子够贼的,对!就该这样,就是和解也要好好宰他们一顿,不能便宜了那小子!……”张文龙好像看穿了我的意图,然后皱着眉头,语气一转,“你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不会想使诈吧?这种场合你可千万别胡来,知道吗?”
“我不想再麻烦大家啦,呵呵!”我只是笑笑。
“行了,别多想了,这是好事,至少把处分给免了!其他的事情再说吧……”,谭诗说道。
“不过,或许我会稍许激动,大家也别太奇怪……”,我深沉的说着。
“老八,冷静呀!实在不爽你就沉默,或者掐张文龙大腿发泄一下!”聂辉安慰我。
“你他妈的!”张文龙。
……
12月27日,周三。
放学后,我们四个早早动身,身份卑微的我们,不能让领导或高干子弟等我们……
这是一个很安静、很典雅的大包间,按照中华传统饮食文化中“尚左尊东”、“朝门为尊”的座次原则,副市长坐在正中,两个系书记一左一右,李浩民紧紧挨着副市长夫人,姑且算是一个小团体,张文龙、我、聂辉、谭诗依次而坐,则是另外一个小团体,把这两个小团体隔开的是二位班主任。
我们四个正襟危坐,带着一丝紧张,静静的聆听着副市长和系书记之间的高层对话,内容除了“寒暄”,就是“政治”。
王书记应该做了功课,把最近沸沸扬扬的“为了反击国外对华的反倾销,中国决定向日本和韩国的进口不锈钢征收反倾销税”的热点事件拎了出来,赞扬祖国赞扬党,我们强装着激动,玩命点着头;还是副市长消息比较新鲜,说出一些尚未正式报道的信息,激起了大家的兴致:
“国家计委会在下周开会,关于青藏铁路的汇报论证会,然后向国务院上报,如果顺利,明年就能破土动工啦……
“青藏铁路”,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6年之后,那将是一条大部分路线处于“无人区”、世界上海拨最高、线路最长的高原铁路,堪称新世纪的一大奇迹!
我也是随着大家静静的聆听,时不时的做“深呼吸”的有氧运动,等待着时机……
一番礼节性的觥筹交错后,终于步入了主题,我也知道该我出场了。
“周怀安同学、李浩民同学,你们冲动打架,性质很不好,但考虑到你们平时的良好表现,学校决定给你们一次机会,双方签个和解协议,就不再追究啦,以后你们还是好同学、好校友、好朋友,千万不可再冲动啦!”王书记代表学校,宣布最终处理意见。
与此同时,我们班主任从包里拿出两张纸和一支笔,经由张文龙的传递,放在了我的面前。
那正是一式两份的“和解协议”和签字必备工具,意料之中;我扫了一眼,李浩民、我们系、法学系的签章一应俱全,在右下角有一个显眼的空白,等待着“周怀安”三个字。
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转向我,等待着我;此时的我,恍如影视剧中的主角,一举一动都会影响着整个剧情的走向,能否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就看我的了!
我没有让大家失望,毫不犹豫,大笔一挥,洒洒脱脱署上自己的大名,然后再经过张文龙,传递到班主任的手中。
“这就对了!这件事也就圆满解决了!呵呵!”王书记看着副市长,一脸的笑意。
“对!相逢一笑泯恩仇!呵呵!”两个班主任也笑了。
“对!呵呵!”其他人也附和着。
“干一杯吧!”班主任提议。
“干杯!”
签订和解协议,是我计划的第一阶段,接下来是第二阶段。
任务顺利完成,大家不由放松起来,再加上酒精的刺激,出现了谈笑风生、相互敬酒的热闹场面;我也趁机斟上满满一杯的啤酒,站了起来,举向对面的李浩民。
“李浩民,我们的事两清了,干一杯吧,以前的过节一笔勾销!”
我很豪爽,也很友好,打断了正在和自己妈妈窃窃私语的李浩民;我越是豪爽、越是友好,李浩民就越是“胆寒”,他能猜出我要“出牌”了,但猜不出我要出的是哪张,只是不知所以然的看着我。
“我先干为敬!”
身旁的张文龙用力拉了一下我的衣角,他能感觉到我的反常,但为时已晚,杯子已经空空如也,我握在手中,在空中做了一个下翻的动作,没有掉出一滴酒来!
“好!”大家称赞着,看着李浩民。
李浩民好像如梦初醒,也站起身来,斟满酒,举起杯,一仰头,然后做了一个和我相同的动作,同样没有液体滴下来……
“好!”大家趁赞着,看着李浩民,最后把目光定在副市长那里。
“好,好!年轻人就要这样,相互包容!”副市长发表评论。
“叔叔,我们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但有件事情我想问问李浩民,不知道行不行?”我很诚恳的语气。
“当然可以!”
“好,那我就问了,……有点醉了,如果有得罪之处,还望原谅呀!”
“直说无妨!这孩子……”,副市长也豪爽起来。
张文龙和聂辉一左一右,同时在拉我的衣角,试图让我坐下,嘴里还念念有词:
“老八,别胡闹!”
“李浩民,最近有传言,说是你找了些小流氓,对一个女生做了不光彩的事,是真的吗?”我开始发问。
“什么?!会有这种事?!”大家惊呼。
我可怜的3个哥们,他们耷拉着脑袋,听天由命的样子。
“周怀安,你听谁说的,纯属造谣!”李浩民自若的笑笑,很显然他已经做好了应对准备。
“你怎么不问问我那女生是谁呢?”我问着李浩民,其实是想引导其他人。
“无聊!”李浩民干脆的回答。
其他人就没有李浩民的干脆了,按照我的指引,他们开始七嘴八舌的问我们:
“对呀,是谁?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样的谣言?”
“哦,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和李浩民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孩,有人说李浩民为了打败我,背后使坏,差点出大事……我也不太信,所以问问!”我解释着。
“喜欢同一个女孩?!打架也是因为这个吧!”李浩民的父母恍然大悟。
“叔叔、阿姨,是这样,她们俩是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同学,闹了点误会……,血气方刚嘛,正常!”张文龙站起来解释道。
“哦,这样呀,喜欢女同学,追女同学,很正常呀,我们学校不阻止同学们谈恋爱的……,年轻人因为这个大打出手,是不该,但现在已经解决啦,请放心吧,李副市长!”王书记也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呵呵!现在的孩子……”,副市长夫妇无奈的摇着头。
“那现在我和李浩民喜欢上同一个女孩子,该怎么办呢?”我紧锁眉头,严肃的问着大家。
“竞争呀!”大家的标准答案。
“竞争?背后使坏行吗?”我问道。
“当然不行!”
“李浩民,听见了吗?不许再使坏啦,知道吗?我就从不搞那些!”
“周怀安,我看你是醉了!……,你说我使坏,我还听说你耍坏了呢?”李浩民开始反击。
“谣言!无凭无据!”我故作愤怒。
“那你又有何凭据?”李浩民反过来质问我。
“这个嘛……,反正我是清白的……”
“周怀安,你又能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继续质问我。
“……”
“周怀安,我看你是心虚吧!你先提出的,你先证明!……无法证明就不要污蔑别人!”李浩民咄咄逼人。
“好!我就证明给你看!”我一拍桌子,大声说道。
大家的表情瞬间被冻住,诧异的目光再次投来。
张文龙、聂辉也立马起身,左右抓着我的胳膊,其他人也是坐立不安。
这就是我计划的第二阶段,让李浩民反击。
“我没事的!你们给我来几张纸,还有签字笔……”,我甩开他们的双手,向张文龙、聂辉说道。
大家安静下来,看着我;谭诗按照我的要求,笔墨侍候。
我不紧不慢,坐下来,抽出一张纸,刷刷几笔,醒目的三行大字跃然纸上;然后起身,把纸和笔递给李浩民,说道:
“李浩民,当着大家的面,以此为誓!这就是证明,该轮到你了……”
李浩民一边伸出手接过我的“清白”证明书,一边瞟了我一眼:
“故弄玄虚!”
接下来,当李浩民将不屑的目光投向那张白纸时,脸色瞬间变得刷白。
“我发誓,从今天起,绝不做出伤害苏溪瑶身体的事情,也不会指使别人去做!如有违背,全家死光光!立字为誓!立誓人:周怀安2000年12月27日”,副市长夫人歪着脖子,念出了我的证明。
大家哗然一片:
“周怀安,你这是干什么呀?”
“有必要立下毒誓吗?”
“李浩民,立字为誓,很灵验的!该你了!”我向前探着身子,盯着李浩民。
“周怀安!你想干什么!赶快打住!坐下!”王书记大喝着。
“儿子,这是怎么回事呀……”,副市长夫人着急的看着身旁的儿子。
副市长和其他人一样,沉默着,只是看着我们俩。
我全然不理会王书记,也不理会其他人,继续盯着李浩民:
“李浩民,你不敢吗?如果让她知道了你不敢,她会怎么想?你的努力岂不白费了?既然你一口咬定那是谣言,为何不敢证明自己的清白呢?”
大家的焦点投向李浩民,包括以他为豪的爸爸妈妈……
“有什么不敢的!大丈夫敢作敢当!”
李浩民抽出另一张白纸,看着我的“清白”证明书,动起笔来。
“周怀安,你看看吧!”李浩民把那张纸递给我,然后扫视一圈其他人,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副市长的那里,“我又不会做,怕什么!”。
有一个词叫做“骑虎难下”,就是现在李浩民的写照。
眼前李浩民的版本纯属“抄袭”,唯一的不同就是最后的署名。
“李浩民!你果然是清白的!那些肯定是谣言啦!”我故意称赞着,伸出大拇指,继续说道,“你能当着自己父母的面立下毒誓,比我厉害!佩服佩服!”
刚刚的气氛掀起少许的不悦,现在正是扭转的最佳时机,两个书记和两个班主任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都向副市长伸出大拇指,一嘴的奉承:
“是呀,李浩民同学绝对是君子!”
“李副市长,李浩民的人品果然是一流呀……”
……
“这些孩子呀……”,副市长露出的久违的微笑。
身旁的三个好哥们正在抽着餐桌上的餐巾纸,玩命的擦着额头和脖子上的汗……
我和李浩民相互注视着,又看看各自面前的对方的誓言书,又相互对视;那些文字骚动起来,好像爬了出来一般,一直在我和李浩民的视线之间悠哉游哉的晃悠着,等待着最后的处理……
“李浩民,我有个建议……”,我拎着那些不安的文字,冲着李浩民晃了晃,“既是誓言,也做协议,如何?”
“同意!”李浩民明白了我的意思,很爽快的答应了。
接下来,我们在对方的誓言书上签上自己的大名,相互交换……
“好!李浩民,之前的事我们一笔勾销,从现在起,我向你挑战,我们来一次公平的爱情竞争,如何?”我一边说着,一边斟满了酒,举向李浩民。
李浩民面无表情的斟着酒,冷不丁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然后端起酒杯,绕着圆桌,走到我的面前,在我耳边轻轻说道:
“她现在恨死你了,你还是输……”
然后举起杯子,大声说道:
“好!周怀安,我们就来一场公平的竞争吧!”
“砰!”我们一饮而尽。
“好!好!”其他人掌声四起。
……
这就是我的绝地反击,以“守护”为核心的最简化的反击:李浩民利用我的痴情,而我则利用了李浩民的亲情……;与此同时,我们之间新的竞争也正式开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