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王诚
图片:网络
下了雪的深秋午后。
我站在教室最后一格玻璃窗前,看湿漉漉和着一大一大片白雪的校园。
天空中依然有轻盈的雪花舞动着,婀娜够了,才悠悠然降落于水渍成滩或墙阴处少被学生踩踏的雪地上。
纯白的屋顶耀眼地亮着,在没有一丝风和波澜的阴阴天空下,世界安静肃穆。
所有的浮躁因了这份独有的平和而变得温柔,像极那静且美的雪花,简单又不失风姿。
学生们正一个个领了课外书,端坐桌前认真阅读。
于五年级学生而言,作文始终是头等难题。
忘记了自己以前是怎样学习语文的,大概也曾令语文老师费劲了脑汁,大概也有着同样让人头疼的作文水平。
只是那时的我们正如自己现在的学生一样,不懂得老师的焦灼和不知所措。
也是呢,少不更事的年纪里怎会有那么多不开心。
烦恼是大人的,童年只负责快乐无忧。
可是该怎样来提高学生的写作水平呢?
一本好看的童话故事是不能和当年的小人书相提并论的。
我们曾如视珍宝的很多东西,于现在的孩子来说都太司空见惯。
在那些什么都稀有的年月,我们简单而容易满足,于是幸福也来得容易了许多。
通讯发达的今天,溢满纸张香气的书信早已浸没在电子滚滚的更新换代里,旧时那墨绿的锈迹斑驳的铁皮信箱也再难多见。
这是一个被手机奴役的时代,孩子们童年里渴望的,不再是某几本垂涎甚久的好书,而是拿起手机打通一款游戏,是看抖音里那些惹人哈哈大笑随便点开一看就是几个小时的搞笑视频。
万能的社会里什么都有,什么也就变得无足轻重。
物质的满足带来的是精神的匮乏。我们富有着,却又前所未有的贫穷着。
这几天小镇唱大戏,我穿好棉衣,围上围巾,努力武装成小时候看戏的模样。
小轿车停满的戏院里,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
在那触碰到某一点时忽被唤醒的记忆中,学校后面的大场里放着,电影长长的幕布上光影幻动。
我们挤在人群里,依稀记得播放着的电影叫做《新少林五祖》。
圆脸的儿子站在父亲的肩头,行走于江湖。
那时的我们还不知道李连杰是谁,更不知道许多年以后,那个在电影里威风又帅气的父亲会经历怎样的变故。
时间和流年给所有的未知一个答案,一局结尾,悲喜已无言多说,唯以承受,去善终那假以时日的因与果。
戏台还是原先的戏台,戏场仍是旧时的戏场,但陪你看戏的人却再也不是当初的他们。
于人潮茫茫里,望向那亮着灯火的戏台时的感觉,再也不是当初的感觉。
什么都在变,身边的一草一木,都随着我们的成长日渐衰败再新生,那样静默又那样不顾一切。
最近发生的太多事情,让人嗟叹又无能为力。
四奶家的姑姑来镇上看戏,说村里没了一位年轻的母亲。
想起以前上学时,我和那母亲的女儿读同一所高中。
那个时候村里读那所学校的就我们两个人,所以每次回家归校,我俩总是结伴而行。
她长得秀气白净,性格也安安静静。
自从高中毕业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只偶尔回老家时听得她的一些消息。
我们这个年纪,为人说道最多的无非男朋友和婚姻,只是听闻姑娘未嫁,亦未相得如意人家。
昨天跟老薛聊天,说起前两天发生在兰州南站的车辆连环撞事件。
她说那天的车上有个她认识的女孩子。
本是回老家去考教师资格证的,谁料想恰坐在了那辆出了事的车上。
年轻的生命在所有人的措手不及里告别了这深秋,如飘零的落叶,归于清寂,命轮的绽放与回归本是那样不可逆转。
告别就近在身边,在你我的抬头回眸间。
突然对生活的意义有了新的认识与感触。
活着本是这样无定数,生命往往仓促而不可预测。每一天都不可多得不舍荒废。
如路遥在《人生》里所说:
生活总是这样,
不能叫人处处都满意。
但我们还要热情地活下去。
人活一生,
值得爱的东西很多,
不要因为一个方面不满意,
就灰心。
既然无法挽回过去,无法预测将来,无法掌命运变化莫测的舵。
那就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和自己喜欢的人,过喜欢的生活。
清晨起床来3公里的小长跑;课外活动打一场篮球,最好满头大汗满脸绯红;下午放学吃过晚饭,在天色完全黑透的秋冬之夜,把看了好久还没看完的《雾都孤儿》认真地翻过一页又一页;田英章的楷书和宋徽宗的瘦金还需抽空再练习几遍。
海子说,要有最朴素的生活和最遥远的梦想,即使明天天寒地冻、山高水长、路远马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