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句彰上大一了,在中国语言类的最高学府学着她自己选择的欧洲小语种。从小就喜欢语言的她,热爱中国文化,热爱阅读,对文字有着着一份深厚的感情,从小学开始、诗歌、散文等作品频频见报,14岁时,看3D电影《泰坦尼克号》哭了一场,当晚写下《为一场深爱相信天堂》的3000字影评,被南京《少年文艺》杂志用稿,除了一笔稿费,还结识了那个对她的文章欣赏推崇的庄眉舒编辑,当庄编辑得知句彰保送到外语大学的时候,还寄语祝贺,并希望句彰能够多翻译一些外国文字投稿给他们杂志。
句彰的成长道路在别人看来也许是顺利的,但是,发生在我们亲子关系中、发生在她成长路上的点点滴滴的经历,有让我欣慰和骄傲的,也有令我难过和深思的。
对不起,原谅我,谢谢你,我爱你
有句话说,我们为人父母的时候,常常并没有拿到合格的父母上岗证。
句彰不到两岁,我就开始教她认字,倒不是“不能输在人生起跑线上”的念头,而是我有一个自私的想法:早点识字自己读书,我可以不用更多的陪她玩。我和她爸爸都不是本地人,我们工作忙,在句彰上幼儿园之前还曾找过保姆带她。事实上,句彰识字后喜欢上读书 ,我也很欣慰,7岁级开始写日记,甚至模仿唐诗写自己的见闻。在收集着她自己命名的《彩虹之乡》的日记文集中,有一首最早写的日记《春杏》——“又似童面又似霞,叶片碧绿如绿芽。香气不比兰逊色,闻过依然不曾忘”。我记得那时候每天送她上学路上,都要求她背一首唐诗,大概是“熟读唐诗300首,不会作诗也会吟”,这样她也很自然的模仿了,记得老师还在她日记下面问了一句:“是自己写的还是抄的?”。无疑,句彰的成长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快乐和欣喜。
“不用多陪她玩”,也许正是这样的念头,让我在后来自己的成长反思中有种深深的痛,句彰在小的时候,我没有更多地陪伴她,想起工作忙的时候,把四岁的她一个人放在超市的图书区,让图书员帮着照看,这没有办法情有可原,而在她六岁的时候,记得在老家,我和老公及一帮朋友同学吃饭喝酒,把孩子撂在一边,以至于她多次找我,最后竟然画了一张画,还有拼音和汉字 ,表达她希望我陪她玩的愿望。
那个时候,我和句彰她爸如果谁没有按时回家,句彰就会不停打电话,四处寻找,电话关机的时候,她就会非常不安,甚至搞到要报警的程度。类似这样的,还有她很粘着我的事,我都认为是她的过分依恋,我更多的反应是担心、责备和讲道理,旨在希望她能够更“独立”。后来在我成长后,我才意识到,在需要安全和陪伴的童年时光,我很多次地忽略了她。在句彰上初中甚至高中的时候,我和她一起回忆那些时光中的细节,告诉她,对不起,那时候妈妈不知道,原谅妈妈。我们深深拥抱。假如时光能够重来,我一定会尽可能放下手中的一切,更多陪伴你,谢谢你那么依恋我、爱我。我爱你!
成为什么样的人,必须你来决定
在句彰初中毕业的那一年,有一次我开车接她放学回家,她说语文没有考好,她的作文没写好,说着就哭了起来,说小的时候我很就想当作家,我看见一景一物都会想着怎么表达,可你们总一直告诉我,不要把作家当作一个职业来养活自己,我把自己的梦想扼杀在萌芽中了,现在我都感到自己退化了。看着句彰伤心的样子,我也难过的掉泪。我知道在你成长的路上,我和爸爸过多的以“为你好”的名义干涉着你。
其实梦想再多,都是美丽的,只要是你的,有什么不可以呢?
上高中以后的句彰一度对文字很痴迷,整天整天地写小说,明明暑假里需要好好准备开学后的保送检测阶段考试,而她还是不能自拔。我和她爸心焦无奈,一次次规定时间,一次次看着她无法结束。用她的话来讲:我无法控制小说中的人物。记得最后下了通牒,是一个夜里凌晨三点,谈判好了,陪伴着一直到第二天八点,她的小说才勉强收了尾。爸爸帮她打印装订好,记得名为《堡上花》,她为一个网友而作。
在句彰的整个高中时代,她的心情起起落落。在她备战保送考试的的那最后半年,我们一直陪伴着她。记得夜里十二点晚自习回来的路上,她还兴奋地和我讨论西方的人文主义;记得因为数学落后,她在沮丧中奋起刷题对数学辅导老师崇拜的一幕幕;记得在最后冲刺阶段猛练口语,最后以超越自己历史的最好成绩五分(最高5+),进入心仪的高校的雀跃。
句彰上大学后第一个寒假回来,爸爸曾和来家里做客的叔叔说起,句彰的梦想是当作家,谁料句彰愤懑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是的,时光不断走着,句彰也在自己看世界的路上不断地收获着,体验着,各种各样的美好、希望、坎坷、迷茫…… 那是她成长路上必须经历的。
不知不觉中,句彰不再那么依恋我们,也不再和我们说她的梦想,她总是匆匆忙忙,我们只是在和她并不很多的交流中零零星星地知道,她做着学院里排球经理人,设计的排球服被大家赞很厉害很酷,她常常在周末晚上九点半参加校学生会会议,她做的跨校交流的总结被作为范文模板,她和她的跨国语伴吃南京大排档、和她的同学朋友吃很好吃的台湾菜玉子豆腐,她有时候很自大有时候也嫌弃自己……我们看见她柔弱的背影在坚强独行中扛着她的整个世界……
句彰,我和你一起成长,在成为我自己的路上,我没能给予你的,希望你原谅我,但你必须知道,我爱你。
当你长大了,我关心的触角企图覆盖你的世界的时候,我意识到,我该得体地退出。成为你自己,这是你生命中最有意义的事,必须由你来决定。而当你回眸,当你需要时,我,永远都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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