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木心这样的读书人

木心老先生说:你们看书可惜太少。不但少,遍数也少。

这句话真是犀利,他是对当时去听他讲课的学生说的。但是我在《文学回忆录》中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却莫名想对号入座。我希望在我阅读的这条路上也有一个敬可亲师父一样的引路人对我提出这样的批评和指导。可惜没有,真是遗憾。

现实的世界真是诱惑太多,我个人的自制能力也不强。能选择阅读,却沉溺于数量。买当期最热门的小说来读,以为能够增加文化素养,却一不小心钻进了阅读的怪圈子,以为书读得多,精神层面的境界会提升,最后发现自己思考的还是一日三餐的问题。不是说像一个百姓一样生活有什么不好,而是觉得文字充斥心间,依旧空虚不着调,很有问题。这样,还不如躺在床上,听着雨声睡大觉。

总的来看,读书如果真的伴着目的,刷一下自己在文学世界里的存在感,不是仅凭热爱,不能保持一颗纯粹的心,即使能够做到心平气和地读完一本书,还是会有一种自己在惶惶度日的迷茫感。

可以用一天的时间看完一本书,合上,放下,可是紧跟着的就是心也空了,我总是有这样莫名其妙的感觉,然后再去回想,便什么也想不起来,当时画在书页上感动自己的句子,感动自己的风景,看到作者对某一处景物的描述,曾心向往之,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们留给心里的感觉却是暗淡的,斑驳的,不知所措的。很想一读再读之的书籍,放在案几上,除了落满灰尘,被雨打湿的痕迹,还有什么呢?好像也没有什么了。

读完《文学回忆录》,上下两册,基本都是木心先生讲课的总结,但这些还原度很高的文字,还是一个一个地落在了我的心里。

木心先生能把自己阅读的东西讲给人听,这是对自己的尊重,对他人的尊重,因为能够保持对文学作品的热爱,能够保持对传世名作的热情,才会一个个地分析,悟出属于自己的东西。从他对各国文学史的把握,我能体会到他的博学;从他对各个时期各位名家的分析,从作品到人物,从人物的生平到人物的性格,尖锐而不刻薄,有对他家的表扬,也有对他们的批评,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保留有自己的看法,见解独到,却也不盲目崇拜。喜欢而自知,喜欢他的好与坏,而不是把坏的变成好的;讨厌却理智,讨厌他的坏的,却也不会把好的变成坏的。

木心先生作为一个读书的人,很干净,很纯粹,价值观分明,喜欢的拿来,读上千遍也不厌,不喜欢的见也不见,免得浪费时间。有这样一种品格,并能把它运用到读书这件事情上,做到细水长流,文字如涓涓细流走入心间,倒是人生为数不多的大收获。

我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读书人,大字认得几个,书也了了翻过几本,养成一个买书的小爱好,其他的与读书有关的事情倒没有真的做过几件,我不知道这样才是一个好的读书人,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做一个好的读书人,但是在接触到《文学回忆录》之后,才知道原来能认真看待读书这件事,真的是一个美好的享受过程,这其中的快乐我不知道别人都是怎么定义的,“清欢”二字倒能概括我最新的感受。

林清玄说“人生最美是清欢”,在我这里,清欢有怎样的含义呢?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爱好,能从这些爱好中寻得欢乐就足够,那我能从哪里寻得我的清欢呢?从书本里,这个是最基本的,但因为没有认真的态度,所以一直是“不清欢”。

现在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曾存在过一位木心老先生,他以自己谦虚的态度指导人,却更自谦,以自己喜欢的方式明白地活过自己的路,那还有什么理由推辞做一个自己首先喜欢又能获得欢乐的读书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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