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戏罢,满堂起立,都在为台上那位娇娥鼓掌,我也随着众人站起身来,嘴里的点心还没来的及咽下去,若不是戏楼子在水中央,真怕坐堂里的人生扑到台上去了。
秦员外意犹未尽,但好戏也终有散场,我跟着员外后面领今天的工钱,员外从管家手里把钱递给我,除了工钱还给了额外的赏金,我说了几句客气话,目送员外回中庭,之后我将小钱袋稳稳的放进袍子里,正欲转身离开,却被人叫住,“哎哎哎!小道士,认得出我吗?”
我转身一看,这不是那位送桂花糕的公子吗?
他刚从戏台上下来,行头还在身上,妆只卸了一半,若不是那半边卸了妆的脸,我真当是哪位认错人的女娇娥了。
我睁大眼睛又将他细细打量了一番,“莫非,你就是张老板?”
还没等你回话,远处跑来一个老头,嘴里叼着个烟枪,看见他时,眉头一皱,将烟枪拿下来唉声道,“哎呦我的角儿哎,您这又是唱哪出啊?粉面还没洗跑这里来干嘛呢?屋里员外正找着呢!”
闻言,我连忙作揖,说到,“那张老板先忙,贫道先告辞了。”
他敷衍了班主几句,便拉着我来到宅子外,见四下无人把我放开,笑道,“你这小道士怎么一见到我就想跑呢?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气氛突然变得尴尬,然后他轻笑出声,“你这小道士怎么这般好骗……”
我看着他右脸颊上那颗梨涡痣,缓缓说道,“我与公子相遇也才三次,每次见面你都这般缠着我,究竟是你好骗还是我好骗呢?”
说完我自己都愣住了,以前在山上常听师傅教诲,出世之人,无争、无辩、无为、无念。今天这样倒是很反常,我抬眼偷偷瞧你,目光相交,你眉眼含笑,“小道士你听好了,我叫张生朗。我们还会遇见的!”
你说完就朝着里屋跑去,我看着你的背影,火红的霞披漾动着整个夜色。
自从那次见到他之后,我在道观里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师傅将我看在眼里,那日修行结束后,我正欲离开,却被师父叫住,“玄清你留下来!”
各位师兄弟看了我一眼,相互嬉笑着离开,我坐到师父对面,静听教诲。
“玄清,你这几日是否有心事?”师傅开门见山道。
我从小待在师父身边长大,如师如父,平日他生活起居都是由我照看,有些事情恐怕是瞒不住了。
我朝着师父行了个礼,却始终不敢看他,但终究还是开口道,“徒儿愚钝!”
师傅继续闭目养神。
我将事情一五一十和盘托出,静候师父教诲,等了半晌,他突然笑道,“那你对那公子有何看法?”
“我……我…不知道。”
“那若是那位不是公子,是位姑娘,你是何看法?”
我被问愣住了,缓缓开口道,“师傅道法无边,请师傅明示。”
师父瞧了我一眼,笑道,“天命难违,顺其自然吧!”
从师傅那里回来,我心里直嘀咕,“哪来的天命,哪来的自然,怕不是师父年纪大了,糊涂了不成。”
我一边走一边想,一个踉跄撞到了一个人身上,以为是哪位师兄弟,连忙赔礼。一抬头竟看见张生朗,他捂着胸口龇牙咧嘴道,“你这小道士这般唐突,撞坏了我,你可负责!”
我瞧这人嘴里说不出一句正经话,径直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你听过娶媳妇不见丈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