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念乌牛山的春天啊!脑子里各种记忆重叠,有美好,有苦涩,有无尽的思念。
乌牛山的花花草草
春天的花都有什么呢?啊!杜鹃。也叫映山红。漫山遍野的深红浅粉,有夹杂在灌木丛中的,有在松树下孤单独自开的,还有印象最深刻的——开在石头缝里的。满山的光溜溜的石头,丛中只有杜鹃,仿佛那是她们的国度。小时候春游,一帮同学叽叽喳喳的边掐蕨菜边采花。回到家插在随意找来的瓶子里,是农家小朋友的自然的美的实践。窃以为比现在城里买的鲜切花更美,更娇艳。蕨菜平时也可以采,春游的时候也可以作为比赛项目。大家各辟蹊径,看爬到山顶碰面时谁采的多,谁采的嫩。爬山过程中甚至手脚并用,蹭破皮都是常有的事。不过那会一般家里孩子多,大家也没那么娇气,都不以为意。记得有一次有个同学竟然爬到一块凸出的大石头下面,差点绕不上去,害我们都担心一场。好在最后的结果不坏。这也是我最初对于敢冒险的第一认识。蕨菜拿回家掐头去尾择好,放进开水里焯过,再切段炒腊肉,真是春日里别样的美味。
除了杜鹃,山里还有好多我叫不上来名字的花,好像有山丹丹,这个是我最近几年知道的,我爷爷管她叫虎毒花还是什么,还有紫云英,还有各种小野花。我们家原来租过几年山涧边的稻田。一到春天,满田都是紫云英,微风吹过,让人迷醉。不过这种稻田特别难以耕种。因为地处山谷,边上是一条小溪,山泉水冲下来好多大大小小的石头,埋在稻田里,便成了伤人的利器。我记得那时父亲在犁田,我跟妹妹在边上的山脚采蕨菜,一采到特别肥嫩的,便兴奋的嚷嚷着让父亲知道。而那边,则经常会从脚底摸出一块大石头,回家的时候一检查,脚底往往好多道口子。如今,不但当年租的稻田荒废了,就是我家耕种多年的地,也有好些不是给人建房子了就是荒草丛生。每每念及此处,总是心下潸然。
除了花草,乌牛山还有好多宝藏。乌泡子,茶叶片,蘑菇,灵芝,血藤,还有各种中草药。记得以前还采过金银花晒干卖了来换买课外书的钱。真是靠山吃山的农家孩子。以前爷爷当过守林员,还被宁乡日报的记者采访过。他的足迹应该踏遍了乌牛山的每个角落吧。我关于中草药的好多知识,当然还有那些我特别害怕的花鸟虫鱼,都来自爷爷的讲述。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种下了求知的种子。这种求知,不局限于学历、名家。从某种角度,我觉得爷爷对乌牛山的了解,比那个来我家讨水喝的勘察员丰富的多,深刻的多。我崇拜我的爷爷。爷爷有四个孙子女,每一个都跟着他逛过大山。我跟大妹妹跟他一起守山砍草喂牛,在山里烧饭喝丝瓜汤。小妹妹和堂弟一大早跟在他屁股后头查山。两个小家伙戴着爷爷编的花环,沾的一身露水,在山里嘻嘻哈哈。那山顶小房子真静啊。我跟妹妹躺在床上睡午觉,除了偶尔的一声鸟雀叫唤,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我从来没有体会过这般寂静,竟然心里有点害怕。想想如今身在大城市的人们,只怕更是终其一生也不会有那样的体会了。乌牛山的山顶还有一片茶园,如今恐怕已经被杂草漫过了。当年我才读初中,彼时奶奶还会勤快的带着我们一帮孩子上山采茶,云雾缭绕中我们欢声笑语。歇下来的时候堂弟和小妹会拿着爷爷守山的大喇叭各种奇怪的喊话,然后大家哈哈大笑。真是无忧而快乐的岁月。
采蘑菇故事比较悲伤。印象深刻的只有两次。一次是跟妈妈一起,各种蘑菇,我呢,到处贪玩。回家烫蘑菇的时候有一种蘑菇滑溜溜的,手感至今难忘。然而好景不长,没过多久我妈就过世了。从此我再也没有肆无忌惮撒娇耍赖还不用担心没人呵护的机会。还有一次是带着妹妹去,结果一路捡一路掉,等到家的时候发现篮子里已经没几个。原来有个破洞。自此以后我基本没再去过山里采蘑菇。大概是跟母亲的那次记忆太快乐而却永远不能再得使然。
先写到这,下一篇乌牛山的水过阵子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