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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新冠状病毒的不断蔓延，全国很多地区的公司已经延长了假期，同时国家规定放假期间要保证员工的工资待遇，这对于树大根深的企业单位自然不算什么事，毕竟工资不是由个人支出，最后定能落个皆大欢喜。
但对于中小企业的老板而言，假期延长的越久，经济损失也就越大，于是他们暗中鼓励员工提前回来上班。
午后，吴超习惯性性掏出手机，准备刷一波短视频，结果却看到公司大群里发布的通知，洋洋洒洒条条框框，体量堪比一篇作文。
吴超把通知从头到尾仔细读了一遍，生怕错过重要的信息，当他读完以后，心中却无比失落。
虽然公司已经将假期延长到了2月3号，但字里行间的意思却鼓励员工趁早回到公司加班，并声称这段时间是考核一名员工积极性的重要时期，从而决定其上半年的奖金。
吴超很清楚这是老板的套路，但最终还是定了一张返程的车票。
吴超发现有些通往高铁站的道路已经被封了，并且没有了公共交通车，这就意味着吴超只能包车前往，他在心中盘算着价钱，惊讶的发现几十里路的包车费都快赶上高铁票钱了，最令人恼火的是包车的司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好像认定吴超离了自己就到不了高铁站。
[if !supportLists]第二天，[endif]凌晨五点，吴超坐上了黑车司机的五菱面包车，车厢内还挤着其他几个男女，每个人都戴着口罩，呼哧呼哧消耗着车厢内为数不多的氧气。
司机哼着小曲将汽车朝着高速路入口驶去，宽广的道路上车辆寥寥，使得这辆破旧的面包车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驰骋在广阔的道路上。
当到达高速路入口处的时候，司机停下了车，因为前方有几个穿着雨衣的安检人员，司机摇下车窗，大家逐一接受温度测量。
司机对安检员问道：“师傅，前面的高铁站出口能下去吗？”
安检员冷冷地回一句：“不清楚，这边能上去，至于到了那边能不能下去就难说了。”
吴超插一句：“你们都是交通体系的，怎么会不知道？”
安检员有些不悦，提高了嗓门：“那边不归我们管，懂了没？”
司机听出安检员有些不耐烦，赶紧说了几句好话圆场，当他准备一脚油门使入高速路口的时候。
突然，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传来，接着还有一阵谩骂。
“他妈的，开了几十公里的高速竟然下不去，老子只能又拐回来了。”一个胖墩司机骂骂咧咧将车停在路旁。
吴超喊道：“师傅，为什么不让你下去啊？”
“妈的，就因为我的车牌不是本市区的，非说我有传染的嫌疑，可是我今年一年都在城里做生意，哪也没去啊，凭什么不让我下去？凭什么啊！”
吴超苦笑一下，转头对司机说：“开车吧，我们应该能下去。”
“得嘞。”司机笑着应声，猛踩一脚油门，汽车犹如穿天猴射了出去。
几十分钟后，汽车到达高速路的出口，果不其然，前方堵着几十辆外地牌照的汽车，司机们与路边的安检员据理力争。
“防治疫情没有错，但是你们考虑过人民的实际出行需求吗？”
“抱歉，这是上级命令，我们只是按规定办事，你们还是掉头回去吧。”
“回哪去？你说的轻巧，我们开了几十里路，你一句话让我们回去，车上的人等着赶高铁呢，再晚了可就误车啦，你就通融一下吧，我们体温很正常。”
“哎呀，我不是说了嘛。这是上级要求，我们做不了主，你们还是绕回去吧。”
吴超催促司机尽快下高速，以免再出现什么变故，而司机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笑嘻嘻哼着小曲下了高速路。
2
到达高铁站后，司机向每位乘客收取了三百块的费用。
吴超大为不悦，问道：“一百里不到的路程，收三百？”
司机理直气壮辩解道：“哎呀，平时也就一百多块，现在不是非常时期嘛，刚才你也看到了，我们险些没能下高速，还有……”
吴超叹了口气，用微信扫给了司机三百块钱，他实在不愿再多看一眼司机那副丑恶的嘴脸。
吴超背起行囊朝着高铁进站口走去，与往常最大的不同是增加了体温测试环节，工作人员都佩戴了口罩，有的人甚至戴了两层：外面一层普通医用口罩，里面一层N95。
候车大厅很空旷，人流稀少，吴超不禁想起了去年这个时候，简直是人头攒动。
不远处一位中年男人引起了吴超的注意，只见他戴了一个大鼻子过滤式的口罩，穿了一件油光放亮的薄雨衣，手上戴着医用手套，就连鞋子上也套着防水鞋套，整个人咋一看，就是个生化兵。
候车一小时后，吴超登上了高铁，车厢内比候车室还要空荡，稀稀落落几个人戴着口罩昏睡，车厢内十分安静，全然没有往日了嬉闹寒暄。
人在缺氧的情况下容易犯困，而口罩的存在导致供氧不足，所以吴超睡了多半路。
等他睁开眼睛时，感觉脑袋有些发胀，胸口堵得厉害，于是摘掉了口罩，小心翼翼地呼吸着，旁边的乘客看到吴超将口罩摘下后，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惊讶。
“嘿，赶紧把口罩戴上，顺便把这个表填一下。”
乘务员对着吴超喊话，并递给他一张表格。
“返京人士记录表。”吴超接过表格，查看一番，顿时笑了：“现在坐车都是实名制了，不论是车次，还是站点，都有详细的记录，总比一张纸精确吧，干嘛还要填这东西呢？”
乘务员被吴超的话整的有点懵，吱吱唔唔地说：“这是上级要求，有问题可以拨打电话反馈。”
吴超摇了摇头，如实将自己的乘车时间和座位，以及在京的居住地点都写了上去，然后递给乘务员。
乘务员没有伸手去接，解释道：“不用给我，你自己留着就行，下车以后会有专人收。”
吴超将单子叠好放到裤袋里，这时，乘务员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在车厢内喊道：“大家注意啊，刚才填的单子，一定要保存好，没有单子你出不了站，一定要记住啊。”
3
半小时后，列车到站，吴超与各个列车的乘客混在一起，他环顾周围发现每个人都戴着口罩，其中有一位大爷中途摘下口罩换气，结果周围的人纷纷躲避，吓得大爷重新戴上了口罩。
出站口处人潮涌动，由于要检测体温，通行速度减慢很多。
排到吴超时，他掏出填好的表格，递给安检员，安检员白了一眼，指了指旁边的塑料桶。
吴超诧异的问：“扔这里面？”
安检员回一句：“是的。”
“不同列车的乘客混在一起能行吗？如果其中真有人得了病，你们再从这大筒里往外找吗？这工作量可就大了！”
“诶，你怎么这么多话啊，管好自己就行了，赶紧的吧。”安检员示意吴超尽快离开。
吴超摇摇头也不好再说什么，随着人流向换乘地铁走去。
地铁上人更少，以前坐车要站着，现在完全可以躺在座椅上。
车厢广播反复播放防范病毒的措施，通风也开到了最大，一股股劲风传来，让吴超有种坐敞篷车的感觉，吹得他浑身发颤。
一个多小时后，吴超到达了居住的小区，刚准备进入后，结果被一个套着红袖章的大妈拦住了。
大妈拿着笔记本，质问道：“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吴超十分惊愕：“怎么啦？”
“回答我的问题。”
“从老家来啊，我就住这小区。”
大妈一字一句的说：“哦，那你怕是不能进去了！要隔离十四天后才行。”
顿时，吴超火冒三丈：“凭什么啊，我没有发热，身体很健康，再说了我自己花钱租的房子，凭什么不让我进去，你让我住哪去啊。”
“没发热也不行，万一在潜伏期呢，别到时候把大家都传染了。你可以先去宾馆住半个月，没有问题再回来。”
吴超愣了，反问一句：“住宾馆，谁给钱？你老人家给报销啊。”
大妈颇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阵势：“钱的问题你自己想办法，反正政策就是这样。”
吴超决定硬闯，结果大妈吆喝来了几个本小区的壮汉，将吴超堵在了外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吴超很是乏累，大妈不依不饶催促他尽快离开，吴超心中憋着一股怒火，但又无处释放，一时间气得有些头晕目眩。
大妈惊呼道：“大家快看，他是不是发病了？”
旁边一大妈应声：“可能是，赶紧打120，启动应急预案。”
又一大妈做出响应：“我去通知居委会，这下真是要了命喽。”
几个大妈七嘴八舌议论开来，吴超摘下口罩，深吸几口新鲜空气，方才舒缓过来。
大妈厉声喝道：“赶紧戴上口罩，马上，立刻，不要因为你一个人感染整个小区。”
吴超看着大妈吆五喝六的样子，恨不得一口热痰吐到她的脸上。
叮~
手机进来一条信息，吴超看完后长叹一声。
“通知，为防止疫情蔓延，公司决定推迟上班时间至2月10号……”
吴超苦笑着自言自语：“哎，白来这么早了，这几天我住哪啊？”
不远处，几个戴红袖章的大妈气喘吁吁朝吴超跑来，手中似乎还拿着钢叉和钢化玻璃膜盾牌，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她们要驱逐恐怖分子。
【作者：山河，公众号：山河故事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