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原野上,路边林立的杨树如同守护的卫兵,光秃秃的树枝随风摇摆,像是在和过往的车辆致意。
远处的秸秆垛三三两两的散落在田埂,以此来显示曾有过的人烟。这样的原野,很容易让我想起我的童年,遥远的那个小山村。
人生在世如浮烟,也许一阵风过就毫无痕迹。儿时的记忆随着年岁的增长,越来越淡漠,我却想用手下的笔记录一下曾经的岁月。
我小时候是在姥姥家长大的,一个偏远的小农村,整个村庄宁静而让人怀念。我记得夕阳下家家户户的炊烟袅袅,记得夏日的蝉鸣阵阵。
记得姥姥家旁西边园子里的小树林,记得树林里的沙堆,沙堆里的陷阱,封存着我童年所有美好的记忆和童真。
古人讲究多子多福,在农村尤其明显。虽然有着计划生育严厉的震骇,但是我的表哥表姐们还是相继出生了。
在生孩子这件事情上,人们总有无穷的智慧和勇气。两个舅舅家每家三个孩子,加寄养在姥姥家的我,就是一共7个孩子。
姥姥曾经说,有一次找不到我们,往外边去找。刚到庄头就看到大大小小的孩子,一个比一个矮,排着队从远远的黄土坡上走下来。
对于这些,我有模糊的记忆,却是记不太清了。但是姥姥说的黄土坡,我却还是记忆犹新,今天就从黄土坡说起。
斜斜的土坡上隐藏着一个个的洞口,小时候的我对这些洞口好奇极了。但是我的胆子自小就很小,也不敢一个人去探个究竟。
我隐约的知道这些洞穴里边存着家家户户种地瓜用的瓜种,这一个个的洞―――也叫瓜井。因为年纪小,大人们从来不允许我们靠近瓜井。
这么多年过去,我已记不清自己是在几岁的时候被允许靠近了瓜井。瓜井平时都用秸秆之类封存着,为了保护瓜种。
等到要种瓜的时候,家家户户一起约着到黄土坡。热热闹闹的聊着天,打开属于自己家的瓜井,让里边的废气走一走,用火灯之类试一下里边的空气。
确实没问题以后,大人们就开始试探着下去往外运瓜种了。看见那些保存良好的瓜种,连平时木讷的汉子,都会喜得嘿嘿两声,整个人像是发光了。
小时候的我看不懂他们的喜悦,只是极好奇洞里的世界,我想知道那是怎样神奇的天地。
直到后来我被允许进去过一次,简简单单的洞穴,宽敞却也是黑暗的,几堆地瓜零零散散的在角落里。
小孩子的心理却是很简单的,对好奇的东西有种天然的喜欢。即使洞内如此简单,我还是很欢喜。但是因为洞内的空气,我们也只是被允许进去看一下,然后就被大人们赶出去了。
说到瓜井,就不得不说说有关与地瓜的记忆了。我不知道大人们是怎么用地瓜,生出一颗颗瓜苗的。可是我却记得在栽种瓜苗的时候,要用很多水。
农家的孩子不会有专门的人看着,和现在完全不同。在农忙的时候,没人管我,我就会闹着跟舅妈她们去地里玩。
咣咣当当的两桶水,在推车上平稳而又有节奏的响着。到了地边,就会看到农忙的人们,合力把桶里的水一点点倒在每个瓜苗里。
吱呦的滚轴声中,农忙完的人们,带着喜悦的微笑和归家的邻里打着招呼,说着自己家的耕种情况。熠熠闪光的眼神里,盛满了对丰收的期待。
我已忘记在大人们农忙的时候自己在做什么,或是采摘野花,或是捕捉野虫,不甚清楚。但我记得那大片大片的晚霞,因为到了这个时候,就意味着农忙完毕,我可以跟着他们回家了。
记忆不太多的种瓜片段,只是隐隐约约的在脑海里若隐若现。可是晒瓜的记忆深深地烙进了我的生命,因为那里有我人生的第一个伤疤。
那是六岁的时候,我逞能去帮着往削瓜刀里放地瓜留下的。丰收的地瓜为了储存,人们常常要把它削成片,散落在光秃秃的场地上,风干晒干。
我是不被允许往机器里边放地瓜的,因为怕小孩子手拿出来的慢,被刀削了。不被允许做的事太多,我偏偏不信自己做不了,尝试帮他们往机器里边放地瓜。
还被远房的的姥姥夸奖能干,然而紧接着就是我悲惨的叫声。不过好在并不严重,只是两个手指一点伤痕,一直留到了现在,时常让我想起儿时简简单单的岁月。
乡村的宁静,如同避世而居。哪怕是伤痕,带有的也是欢笑的回忆。年岁渐长,我越发害怕自己忘记那片宁静,谨以此篇为开端,记录我的童年。